第十章执手天涯

春末的京城繁花似锦，朱雀大街上张灯结彩，红绸从城楼垂落，绵延十里。百姓们簇拥在街道两旁，踮脚张望那支盛大的迎亲队伍——玄甲银骑开道，鎏金鸾驾紧随其后，最惹人瞩目的，是骑在踏雪白马上的摄政王，他银发束着红绸，红瞳里盛着满溢的温柔，手中喜绸另一头，牵着身着凤冠霞帔的相府三小姐。

"快看！摄政王笑了！"人群中爆发出惊叹。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权臣，此刻却眉眼舒展，唇角始终挂着笑意。秦彻转头看向马车里的我，隔着喜帕，仍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

那日御史中丞自尽后，我们顺藤摸瓜，在宫中禁军统领处查获了刻有蛇形纹章的密信。原来前朝余孽蛰伏多年，趁陛下病重妄图颠覆朝政。秦彻连夜调兵护宫，与薛氏兄弟里应外合，将叛党一网打尽。叛乱平定那日，陛下握着秦彻的手，含泪封他为护国公，特许他择吉日完婚。

"吉时己到——"礼官的唱喏声将我拉回现实。秦彻下马，亲手掀开我的喜帕，红瞳映着我羞涩的面容，轻声道："阿昭，我们回家。"他牵着我跨过火盆，踏入摄政王府。曾经冷肃的府邸，如今挂满红绸，处处洋溢着喜庆。

拜过天地后，宾客们簇拥着我们进入洞房。秦彻屏退众人，修长手指挑起我的盖头，烛光下，他银发似雪，红瞳比喜烛更灼人。"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将我揽入怀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本王都不会再让你离开半步。"

我环住他的脖颈，仰头笑道："那可要辛苦摄政王，一辈子护着我了。"话音未落，秦彻己低头吻住我，温柔而炽热。梅菲斯特不知何时飞进屋内，落在喜帐上，"呱呱"叫了两声，惹得我们相视而笑。

婚后，秦彻逐渐将政务移交陛下，只在关键时刻出谋划策。他兑现诺言，在桃花谷为我建了座小院，院中有练武场，有藏书阁，更种满了我喜爱的花草。每日清晨，我们一同练剑；午后，他教我研读兵法，我为他研磨作画；夜幕降临时，便依偎在廊下，看梅菲斯特在月下盘旋，听他讲年少时的故事。

一日，我们正在院中下棋，薛明、薛影匆匆赶来。"王爷，西南边境有异动。"薛影递上密报。我刚要起身，却被秦彻按住："交给陛下处置吧，如今的他，足以独当一面。"他转头看向我，红瞳里尽是宠溺，"倒是有人答应今日陪本王酿桃花酒。"

我笑着放下棋子："是是，谨遵摄政王吩咐。"梅菲斯特扑棱棱飞来，叼走一枚棋子，惹得我们追着它满院跑。阳光穿过桃枝，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将我们的身影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秦彻拥着我坐在屋檐上，银发与我的青丝缠绕在一起。"后悔吗？"他突然问，"放弃当大将军的梦想，陪我隐居山野。"我靠在他肩头，望着漫天星辰："比起战场，我更喜欢你眼中的山河。"

秦彻低头吻住我，怀中的温度比春夜的风更暖。曾经的他，是世人畏惧的异类；曾经的我，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命运让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从此，他的剑只为护我而挥，我的笑只为他而绽。

桃花纷飞中，梅菲斯特发出清亮的鸣叫。这世间万千风景，都不及此刻，执手之人在旁，岁月静好，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