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章 史密斯的决定

英租界的主干道上，一栋气派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内，三个英国佬正在开会。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西十多岁红发高鼻的英国人，留着一脸浓密又整齐的红色胡须。

这人正是怡和洋行的总经理史密斯，负责天津分行的一切交易，他将今天和于扬的见面过程讲述了一遍。

看了看众人不同的反应，史密斯拿出石楠木烟斗点燃后狠狠的吸了一口，快要落山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浓浓的烟雾上，一部分也照在史密斯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

看两人没有表态，史密斯继续说道:“各位，事情的经过你们都知道了，于扬这个中国佬，给出的价格就这样，这批军火卖还是留着吃灰，咱们需要达成一致。”

“要我说早就该低价处理了，咱们为这批军火早就耗费了许多多余的精力和钱财，光是每年的保养就不是一笔小数字，留着迟早会成为一堆破铜烂铁。”

说话的是一个长的很帅的年轻白人男性，金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清朝产的古董水晶石头墨镜，墨镜下的眼睛又红又肿，很明显最近睡眠不足。

“威廉，你说的轻松，这个价格卖出去，总部那边怎么交待？到时候回款的时候怎么解释？总部会认为我们在中间做了手脚。”旁边戴着厚厚眼镜的肥胖中年女人有些不满的说道。

“罗丝女士，总部给了我们权限，只要三人投票通过，就能自行做主了不是吗？”威廉摘下墨镜，从口袋掏出一瓶眼药水，滴在眼睛里后说道；:“史密斯，你推荐的这个中国古董眼镜真的不错，冰冰凉凉的，我感觉到我的眼睛好受了很多，这副眼镜不会是被施了古老的魔法吧？中国，真是个神奇又古老的国度。”

“威廉，注意我们在开会呢，别说一些跟会议无关的话题。”史密斯敲了敲桌子说道。

威廉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微微仰起头感受着眼药水在他的眼中流动，听到史密斯的警告后举起手说道:“那好吧，我同意这个价格卖了！”

“我建议给总部发电，让总部决定。”胖女人说道。

“你没听见那位北平的于，三天后就走了吗？我敢打赌他肯定也在接触其他军火商，我们现在是在抢时间，如果因为总部耽误错过这次机会，我敢保证日本小矮子们进了天津后，这些东西彻底会成为废铁，永远也卖不出去！永远！”

威廉重新戴上眼镜，一股冰凉从他的眼眶渗入眼睛，他隔着镜片瞥了一眼胖女人后讽刺道:“罗丝女士，你要明白我们的存在的意义！

总部给我们的权利你从来不用，有什么事情都问总部，稳妥是足够稳妥了，可是总部花钱请你在这里，还给你权利是为了让你有问题就问总部吗？

那高薪请我们干什么？有个电报员就足够解决了，还不会出任何错。”

史密斯听完点了点头，他觉得威廉说的完全正确。

他也讨厌罗丝这个蠢女人，这个女人的存在，限制了他的权利，要不然他肯定会吃的盆满钵满。

“你个花花公子是在否定我的价值吗？我在这里兢兢业业的工作，你仗着总部有个好父亲，天天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出了错有人替我扛着吗？”胖女人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眼泪从厚厚的镜片后面流了出来，“还是说你在歧视女性？否定女性的价值？你想过我如果出错了丢掉工作，我的孩子们会怎么样？”

史密斯看着争吵的二人不为所动，这种情况每个月都要上演一次，每次都是罗丝用眼泪打败威廉。

不出所料的话，待会儿威廉还得道歉，掌管财务的罗丝可不是好惹的……

这也是这个女人在财务工作中地位牢固的法宝，就连他好几次想搞走这个女人，最后都投鼠忌器下放弃了。

就在两人吵的不可开交时，林子业推开门，在史密斯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后离开。

“当当当”史密斯用烟斗敲了敲桌子，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看着两人一起望过来的目光，史密斯将抽剩的烟丝抖进烟灰缸说道:“帝国酒店那边传来消息，伯利恒洋行的杰克今天下午和于扬见面了，两人似乎达成了一些交易。

伯利恒洋行的主营业务想必你们都清楚，他们可是国际有名的军火贩子，而且传来消息的人说，他清楚的听到了他们在谈论军火，而且于扬夸赞了美式军火稳定性和先进性，杰克走的时候很高兴，看的出来他得到了一个大订单。

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的作出决定了！”

史密斯看了看两人后，缓缓伸出右手说道:“我同意于扬的价格！”

“我也同意！”威廉举起了手。

罗丝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对他们的表决视而不见。

“罗丝，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可以给总部报备，或者征询总部意见，但是如果因为你错过这次把这包袱甩出去的机会的话，我会建议总部，让你把这批军火徒步背回英国。

否则放在这里迟早会生锈，进而一文不值。

如果日本人真的打进来，这批军火还会成为定时炸弹，你知道的他们可是东亚最野蛮的民族，就连北边那些浑身是毛的野蛮人，遇到他们也会退避三舍。”

史密斯用烟斗敲了敲桌面，说道:“现在，请你说出你的决定。”

“我……”

“我同意，但我保留意见，并且会向总部报备。”罗丝见躲不过去，只好勉强的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这批军火没有本钱，是纯利润，只是现在这利润能卖多少钱，看她们的能力。

如今比期望值减少了一半，搞不好得有人背锅，会议结束他就准备给总部发电报备。

至于等总部的回电，也没什么必要等，总部可能根本不在乎这堆破铜炼铁。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摘干净就行。

“这是你的权利，随你！”史密斯看了一眼胖女人，转头对年轻人道“威廉，交给你个任务，于扬今天对我好像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怕我找他谈的话会适得其反。

他和你一样是个年轻人，你今晚找个机会联系于扬，请他去感受一下天津的夜生活。

然后尽力把这笔生意落实下来，这几天把他藏在温柔乡里，不要让其他人接触到他，尤其是伯利恒洋行的杰克。”

可惜这种生意为了避免日本人今后找麻烦不能签合同留下纸面证据，否则他会立刻带着合同去酒店，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这是我的强项，保证完成任务！”威廉轻松的吹了个口哨:“我想他会跟我一样，喜欢那些雄伟的白俄美女，并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然后愉快的打开支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