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火

随着林战的命令通过加密频道无声传递，整个防御体系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开始运转起来

埋伏在道路两侧潮湿丛林中的士兵们，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或粗壮的树干。

黑暗中，只有轻微的金属摩擦声——那是食指稳稳搭上冰冷的扳机护圈，反坦克小组将沉重的PF-98式120mm破甲火箭弹，悄无声息地滑入发射筒，完成最后击发准备的“咔哒”轻响。

汗水顺着钢盔边缘滑落，没人擦拭，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远方，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咆哮。一道道刺目的车灯光柱，如同巨兽的眼睛，蛮横地撕破丛林的黑幕，将尘土飞扬的道路照得一片惨白。

地面开始微微震颤，枯叶在士兵们的脸颊旁簌簌抖动。

左侧伏击点，第一排隐蔽处。

“排长…打不打？”

一班班长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莽撞的兴奋。

他紧握着崭新的05式突击步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年轻的脸上看不到多少恐惧，反而闪烁着对建功立业的狂热渴望，仿佛勋章唾手可得。

排长韩邢，一个脸颊上带着旧伤疤的老兵，身体纹丝未动，只有嘴唇在喉麦中发出低沉而清晰的指令，声音像磨砂纸般粗糙。

“闭嘴，先给我稳住，后面有的是敌人给你收拾，我们的目标是靠后的那些装甲力量，放这些杂鱼过去，给我把头埋低，别让车灯晃到了”

“谁要是被发现了，都给我加餐一个月的野外训练”

一听这么残酷的惩罚，众人不由把头低了低，连呼吸都轻了不少，他们可不想去当一个月的野人。

韩邢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盯着车队尾部，对眼前驶过的卡车和步兵视若无睹。

距离园区约5公里，一个被废弃的缅北小村庄。

几辆满载士兵、帆布篷破旧的军用卡车和一辆引擎盖冒着些许白烟的吉普车，伴随着一辆涂着涂鸦的轮式装甲步战车，歪歪斜斜地停在了村口的泥地上。

吉普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团长万鸿晖裹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军官大衣钻了出来，寒风让他下意识地紧了紧领口，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像锅底。

他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低声咒骂。

“妈的，扎龙这老东西抽的什么风？屁大点事儿非得老子亲自跑一趟！冻死个人！”

“团长！” 一名参谋小跑过来，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万鸿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部队磨蹭到哪儿了？天都快亮了！”

参谋面露难色：“报告团长…路况实在太差了！好几辆老掉牙的运兵车半路趴窝，弟兄们推车都推得骂娘了…前锋营报告，最快…最快也得比预定时间晚半个多小时才能抵达目标区域外围。”

“半个多小时？”

万鸿晖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

“让他们给老子快点！爬也得爬过去！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

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缅北打仗就是人多枪多。

只要他的主力一到，管他什么敌人，在绝对的人数优势和几辆装甲车面前，都不过是土鸡瓦狗！就算是电影里的兰博，也得被打成筛子！除非…对面真能凭空变出一个团来？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园区临时指挥所。

巨大的战术屏幕上，“侦察蜂”清晰地捕捉到了这支规模不大的先遣部队。

营长林齐看着画面中那几辆卡车，眉头微蹙：“对面指挥官不算太蠢，还知道派个侦察分队来探路…是想摸我们的底？”

他略一沉吟，果断下令：“通知大门防御部队，火力暴露控制在最低限度，只准使用轻武器点射，重机枪和榴弹发射器一律不准开火，迫击炮保持静默，把他们放近点，打疼了就行，别吓跑了后面的大鱼，让埋伏部队继续隐蔽。”

“是！”

园区大门防御阵地。

一营的士兵们依托着新构筑的沙袋工事，手中的05式突击步枪枪口稳稳指向黑暗中逼近的车灯光源。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夜风掠过铁丝网发出的呜咽声。

当先遣队的车灯终于刺破园区外围的薄雾，距离第一道铁丝网障碍不足200米时，前沿阵地一个排的士兵在排长手势下，果断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而密集的短点射骤然响起！曳光弹划破黑暗，精准地射向最前方的卡车驾驶室和轮胎！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这支本就纪律松弛的先遣队瞬间懵了！

“敌袭！停车！快停车！”

“你眼瞎吗！会不会开车，撞上了！”

混乱的吼叫声中，一辆卡车驾驶员被子弹吓得猛打方向盘，一头撞上了旁边试图刹车的另一辆卡车，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和轮胎空转的尖啸混杂在一起！两辆车像喝醉的蛮牛般顶在一起，动弹不得。

“下车！都他妈给我下车！找掩护！” 一个军官模样的敌人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自己却缩在车后面不敢露头。

卡车的帆布篷被慌乱掀开，里面的士兵像下饺子一样，有的甚至首接从车尾翻滚下来，狼狈不堪。

他们睡眼惺忪，有的连头盔都戴歪了，军装敞着，抱着步枪，毫无章法地跳下车，像一群受惊的鸭子，连滚带爬地扑向道路两侧的树林和沟渠，试图寻找掩体。

动作笨拙，反应迟钝，毫无战术素养可言。

也多亏了缅北丛林植被极其茂密，灌木丛生，沟壑纵横，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的遮蔽。

若是在一片稍微开阔些的平地上，这种混乱的“裸奔”式下车集结，无异于自杀。

即便如此，在一营精准而克制的点射下，短短几十秒的交火，道路上己留下了超过五十具姿态各异的尸体。

鲜血迅速在冰冷的泥地上洇开，浓烈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息混杂着硝烟味，随着清晨的寒风，弥漫开来。

宣告着这场血腥归途上的第一场接触战，以一营单方面的压制性优势告一段落。

然而，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道微小的闪电，更大的雷霆，正在后方隆隆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