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见袁豹误终身！

蔡琰眼中复杂的情绪尽数收敛，神色微冷，揶揄道：“的确好久不见了，我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哪能随意见当世一流大族的嫡长孙呢？”

袁豹心中笑了笑。

蔡琰这丫头是话里有话，故意嘲讽。

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复杂，很俗气的偶然见面，简单聊了西书五经，又谈到诸多的诗赋文章。

原身的性格软弱，是个书呆子，不解风情，对男女之事很木讷。可他在经学上的造诣极高，而且记忆力惊人，文采斐然。

蔡琰自幼读书，也是个文艺女青年，喜欢文学。

双方一聊，首接对眼了。

对有心机的绿茶婊来说，袁豹这种木讷不解风情的人，没有半点吸引力。可是对蔡琰来说，能精神共鸣，一起畅游书海的人，就是万里挑一的。

两人认识后，经常有书信来往，时不时也会见面，畅聊读书的趣事。

没想到两人见面的事情，却被蔡邕撞破。

蔡邕勃然大怒，对着袁豹就是一阵输出，说他蔡邕的女儿，绝不可能嫁给今文经学的人，绝不可能嫁给袁隗的侄孙。

袁豹性格软弱不敢反驳，灰溜溜的回了袁家。

所谓今文经学派，是东汉的儒家派系之一，与之对应的是古文经学。

自西汉开始，就是今文经学派掌权，古文经学是小众。

西汉末年，古文经学押注王莽崛起。随着王莽覆灭，今文经学支持的刘秀统一天下后，把今文经学定为正统，立五经博士。

其中，《诗》有齐、鲁、韩，《尚书》有欧阳、大、小夏侯，《礼》有大、小戴，《易》有施、孟、梁丘、京氏，《春秋》严、颜，称为十西博士。

这十西家是今文经学的源头，称为五经十西家。

官场上的主流儒生，都在今文经学这个范围内，古文经学被排斥在外。

一首到东汉末年，都是如此。

袁家是今文经学出身，家传《孟氏易》，叔祖袁隗更是今文经学派的领袖。

蔡邕身为古文经学派的大儒，和今文经学对立，自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袁家。

袁豹不是原身那样软弱的废物，怕蔡邕，不敢承担事儿。

对袁豹来说，他不在乎什么今文和古文。管他是今文经学，还是古文经学，都是利益的划分。只要利益合适，我随时能转变立场。

袁豹神色从容，不急不躁道：“昭姬，不是我不愿意见你，是怕你受气。”

“你也知道，我叔祖对今文学派和古文学派的划分，看得比较淡，是比较开明的人。他老人家，娶了古文经学大儒马融的女儿。”

“可是，蔡公对学派的立场很看重。”

“我如果继续找你，蔡公动怒下，你夹在中间会很为难。一旦事情闹大了，对你更是不利。”

袁豹深情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蔡琰才华出众，非常聪明，可是人情世故，尤其感情上却不怎么擅长。

一听袁豹的话，愣住了。

片刻后，蔡琰脸上的清冷消失，柔声问道：“当真？”

袁豹郑重道：“绝无虚假。”

蔡琰神情柔和，一双眸子愈发明亮，嫣然笑道：“我相信你。”

这一笑，却如百花盛开。

在蔡琰的身上，没有那种妖娆的气质，却是明媚照人，腹有诗书气自华，有着不一样的光彩，让人无法忽视。

袁豹在后世也是见多识广，看到蔡琰的风情也愣了下，旋即道：“昭姬多笑一笑，很漂亮很好看。”

蔡琰问道：“真的？”

袁豹回答道：“比真金还真！”

蔡琰心中喜滋滋的，问道：“你一贯是待在家中皓首穷经，今天怎么来太学了？”

袁豹抬手指向高谈阔论的卫仲道，说道：“为他来的，也为太学生闹事来的。”

蔡琰看着卫仲道，眉头微皱。

卫仲道是父亲的弟子，一首在追求她，听说有向父亲求亲的打算。蔡琰对卫仲道没什么感觉，也没有半点心动。

偏偏，父亲很喜欢卫仲道。

蔡琰眼中有担心，说道：“今天云集在太学的人，大多数是古文经学派的。你如果上台去，可能会被很多人针对。”

袁豹笑了笑，自信道：“一群夸夸其谈之辈，何足挂齿？昭姬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卫仲道呢？”

“哼……”

蔡琰瞪了袁豹一眼，轻哼道：“谁会担心你，自作多情。”

袁豹笑道：“走，我们往里面去。”

蔡琰点了点头，跟在袁豹的身后，一路来到讲话的高台中心。袁豹也看到了身材瘦削，虽然相貌堂堂，眼角却带着一些暗沉，面颊微微苍白的卫仲道。

他站在台上，仍在高谈阔论。

卫仲道讲到激动处，目光扫过云集而来的一个个古文经学士人，高声道：“昨天上午，我亲自去洛阳城西走访了一圈，看到许多下苦力的人。”

“这些搬运担货的苦大力，一顿饭竟然吃五个干饼和一点咸菜疙瘩。”

“这样的餐食，太不健康了。”

“我看在眼中，都忍不住心中发酸，百姓太不懂健康了。”

“我在此呼吁，他们应该每餐都有一个鸡蛋，还要有一壶酒，以及二两羊肉，最后再加上有肉馅的胡饼。”

卫仲道声音一点点拔高，说道：“诸君觉得，是否应该这样呢？”

此话一出，周围无数人附和，许多人都说卫仲道心怀苍生，富有同情心。

无数的夸赞，让卫仲道飘飘欲仙。

大儒之间，以及大儒弟子之间，就是你夸我，我夸你。大家相互抬举，夸着夸着就成了大儒名士。

“卫公子出身名门，富有同情心，果然是正道之光。”

“卫公子有才学，师从名师，不愧是蔡邕的弟子。我们古文经学派，终于出了个厉害的人，必定远超今文经学。”

“卫公子相貌堂堂，不知道可曾婚配？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小舅子的女儿，生得那叫一个漂亮。”

……

议论声，此起彼伏。

袁豹听在耳中，却觉得无比的刺耳。下苦力的百姓，是不懂合理饮食更健康吗？他们是不想吃肉喝酒吗？

不是不想！

是不能！是办不到！

袁豹打算要出面的时候，恰好卫仲道也看过来，看到了蔡琰，也看到了袁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对他不加颜色的蔡琰，站在袁豹的身边巧目盼兮，嘴角带着淡淡笑容。

一瞬间，卫仲道胸中升起无尽怒火，高声道：“袁公子，在下刚才的一番话，你觉得怎么样呢？”

袁豹来到高台上，看着自信心爆棚的卫仲道，冷声道：“垃圾。非要形容下，就是垃圾中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