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鬼戏开端

九叔看着两人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挥挥手：“去吧去吧！记住我的话！出了岔子，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秋生和文才如蒙大赦，嬉皮笑脸地推着一辆堆满盖着白布的食盒（里面是特制的“鬼饭”）的板车，一溜烟跑出了义庄。

顾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道袍，伤势虽未痊愈，但行动己无碍，气息沉稳。那根暗紫色的元磁引雷针，被他用特殊手法缩小后，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发簪，别在发髻之中，随时可以激发。他并未多言，只是对九叔点了点头。

九叔看着徒弟们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沉静的顾衍，眉头微蹙，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叹了口气，对顾衍道：“顾道友，我们也准备动身吧。去戏台那边看着点，这两个混小子…唉，但愿他们别捅出大篓子。”

夜色渐深，阴气升腾。镇西头临时搭起的戏台灯火通明，锣鼓喧天，正上演着一出热闹的《目连救母》。然而，台下“看客”的身影，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一片影影绰绰的阴风和若有似无的啜泣、怪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烛纸钱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

阴阳交汇，鬼影幢幢。僵尸至尊的序幕，就在这中元鬼戏的喧嚣与暗流中，悄然拉开。

夜色如墨，浸染着任家镇。镇西头的戏台却灯火通明，锣鼓铙钹之声喧天震地，丝竹管弦之音咿咿呀呀，正上演着劝人向善的《目连救母》。然而，台下“看客”的景象，却与这热闹的戏码格格不入。

在顾衍和九叔眼中，戏台前那片空地并非空荡。影影绰绰，尽是形态各异的“好兄弟”。有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老鬼，有缺胳膊少腿、面目模糊的伤魂，有面色青白、眼窝深陷的吊死鬼，更有嬉笑打闹、如同生前顽童般的小鬼……它们或坐或站，或飘或荡，贪婪地吸食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香烛烟火气，发出满足的叹息或低低的啜泣、怪笑。浓烈的纸钱焚烧味混合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一片常人无法察觉的幽冥鬼蜮。

九叔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混乱的“观众席”，手中扣着几枚特制的定魂钱，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顾衍则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气息内敛，青色道袍在夜风中微动，发髻间那根暗紫色的“元磁引雷针”在灯火映照下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他的目光同样落在戏台下，但更多是在观察那些穿梭在鬼影之中、推着板车分发“鬼饭”的秋生和文才。

“这两个混小子…”九叔低声咒骂了一句。只见秋生和文才缩着脖子，低着头，推着板车在群鬼之间穿行，动作僵硬笨拙，时不时被无形的阴风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食盒盖子都盖歪了，露出里面特制的、冒着淡淡青烟的米饭菜肴。他们谨记着师父“不许看、不许说话”的叮嘱，死死盯着地面，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里。

然而，鬼蜮之中，总有不寻常的存在。

戏台侧后方，靠近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阴影下，一个身影格外显眼。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鬼。嫁衣鲜艳似火，绣着繁复的金凤牡丹，在昏暗的光线下却透着一股妖异。她身形窈窕，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和一点嫣红的嘴唇。她并未像其他鬼魂那样痴迷看戏或争抢鬼饭，而是斜倚着槐树，姿态慵懒，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虽然带着鬼魂特有的幽冷），正饶有兴致地、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追随着那两个笨手笨脚的送饭身影。

正是女鬼小丽。

当秋生和文才推着板车，战战兢兢地靠近槐树阴影范围时，小丽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她抬起纤纤素手，指尖缠绕着一缕肉眼难辨的、带着魅惑气息的阴气丝线，如同弹琴般轻轻一拨。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甜腻香气的阴风，精准地拂过秋生和文才的后颈。

“嗯？”秋生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就想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碰了他。

“喂！秋生！师父说了不许看！”文才吓得一把按住秋生的肩膀。

“不是…刚才好像有人摸我脖子…”秋生嘟囔着，脖子僵硬地梗着，但那股奇异的、带着魅惑的阴风仿佛钻进了耳朵里，挠得他心里痒痒的，仿佛有个声音在诱惑他：“看一眼嘛…就一眼…不看会后悔哦…”

文才也感觉后颈凉飕飕的，心里也有些发毛，强作镇定：“别…别自己吓自己！快送完快走！这地方太邪门了！”

两人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片阴冷的槐树阴影。

小丽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掩嘴轻笑，发出银铃般清脆却又带着一丝空洞的回响。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身形如同没有重量般，轻飘飘地跟了上去，如同猫捉老鼠般，不紧不慢地缀在两人身后，时不时又撩拨出一道阴风，或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撩拨着两个年轻人心底那根名为“好奇”和“色胆”的弦。

戏台上，目连正唱到救母的悲情处，台下群鬼也似乎被感染，发出低低的呜咽。九叔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一瞬，确认没有恶鬼趁机作乱。

就在这时，顾衍上前一步，靠近九叔，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九叔，我方才观此地阴气走向，似乎有些异常波动，源头…隐隐指向义庄方向。”

“什么？”九叔闻言，神色一凛。义庄是他根基所在，里面停放着不少棺木，更有他布置的法阵和供奉的祖师牌位，若在鬼门关大开之时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刻凝神感应，鬼节阴气弥漫，天地气机本就紊乱，加上戏台这边鬼气冲天，确实难以清晰捕捉远方细微的异动。但顾衍实力不俗，根基虽损但灵觉敏锐，他的话不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