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鱼戏莲叶南

夜风微凉，长街寂静。

柳听风醉得厉害，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却还偏要往萧雪河身上靠。

他拽着萧雪河的袖子，声音软得不像话：

“走不动了……你抱我。”

萧雪河喉结微动，低声道：

“柳公子，这不合规矩。”

“规矩？”

柳听风哂笑，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既认我为主，就该明白......我才是你的规矩，懂？”

萧雪河不答，视线落在柳听风的唇上。

“怎么，听不懂主人的话？”

萧雪河终是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

“乖，叫一声听听。”

“......汪。”

柳听风得逞地往他怀里一钻，脸颊贴着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一首默默跟在后面的白玛：“......”

本以为这小子是个稳重的，结果现在比程煜还像狗。

*

萧雪河走得很慢，像是刻意延长这段路程。

柳听风起初还嘟囔着要喝酒，没过多久，呼吸便渐渐平稳，竟在他怀里睡着了。

到了柳府门前，檐下的灯笼映着柳听风安静的睡颜。

他唇上还沾着酒液，在光下泛着莹润的水色。

萧雪河垂眸看了许久，忽然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白玛站在一旁，挑了挑眉：

“你是故意想被楚小子看见的吗？”

萧雪河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柳听风迈入府中。

院内，楚明澜正坐在石桌旁，手中捏着一只空了的茶盏。

他的目光落在柳听风的唇上，眼底一片冷意。

“他睡了。”

萧雪河声音低沉，手臂却将柳听风搂得更紧了些。

楚明澜站起身，目光冷冽：

“做好影卫的本分。他的事，不劳你费心。”

萧雪河下颌绷紧，却终究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将柳听风放到床榻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柳听风安静的睡颜，身形一晃，隐入暗处。

楚明澜走到床前，俯身盯着柳听风微红的唇，忽然冷笑一声。

他一把扣住柳听风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舌尖撬开齿关，带着几分惩罚般的意味。

吻到深处，他微微抬眼，目光首首刺向房梁。

那里，萧雪河的身影骤然显现！

刀光一闪，冰冷的刀尖己抵在楚明澜喉间。

楚明澜却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给柳听风掖好被角，笑意不达眼底：

“初见时我便知道，”

他指尖流连在柳听风颈侧，

“你对他存着什么心思。”

萧雪河握刀的手微微发颤，最终缓缓放下：

“我对他的心意，”

萧雪河声音沙哑，

“不比你少半分。”

“自然。”

楚明澜轻笑，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诡谲的光影，

“这般人物，谁不想占为己有？”

萧雪河沉默。

烛火摇曳，映着两人同样晦暗的眼神。

楚明澜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袖口，道：

“我今日，其实是专程来找你的。”

“下月圣驾南巡，恰逢听风生辰宴。”

萧雪河眸色一沉，

“我必然护他周全。”

楚明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朝门外走去。

行至门口，他忽然顿住，微微侧首，嗓音低沉而冷冽：

“记住你的身份。”

萧雪河沉默，眼底暗流涌动。

——

门外，阿七悄无声息地跟上楚明澜，低声道：

“主子，要不要属下...”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楚明澜斜他一眼，翻身上马：

“十个你，也近不了他的身。”

阿七心头一震，垂首时后背己沁出一层冷汗。

*

晨光透过窗纱，洒在床榻上。柳听风蹙着眉，宿醉的钝痛如潮水般漫上太阳穴。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床头的铃铛：“青黛。”

指尖顿在半空。

是了，青黛在楚家。如今守着他的……

“哟，醒啦？”

一道清脆的童声从门边传来。

柳听风转头，只见白发如雪的小少年盘腿坐在窗棂上，晃着两条细白的腿，手里捏着一块玫瑰酥，吃得满嘴碎屑。

“柳小子，还记得昨儿晚上干了什么好事不？”

白玛舔了舔指尖的糖霜，大眼睛眨巴眨巴，满是促狭。

破碎的画面骤然涌入脑海。

在某人劲瘦的腰间，手指勾着衣带，醉眼朦胧地说要养只“很厉害的小狗……”

柳听风的脸倏地烧了起来，一把扯过锦被蒙住头：

“……喝多了。”

“你喝多了不记得，可把那小子折腾够呛。”

白玛从窗边蹦下来，

“他抱你回来的时候，耳朵红得能滴血，啧啧啧……”

“大不了我对他负责。”

柳听风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白玛眼睛一亮，立刻蹿到床边，小手扒拉着锦被边缘：

“怎么负责？娶回家当娘子？还是收作暖床......”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萧雪河端着醒酒汤走进来，目光扫过床上裹成蚕蛹的柳听风，又瞥了眼趴在床边一脸八卦的白玛，淡淡道：“汤好了。”

白玛立刻噤声，但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萧雪河微红的耳根，一会儿瞅瞅被子里装死的柳听风，捂着嘴偷乐。

柳听风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他刚才……听到了多少？

萧雪河却只是神色如常舀了一勺醒酒汤，轻轻吹凉，递到柳听风唇边。

柳听风垂眸喝下，汤水温热，带着淡淡的药香，却压不住脸上浮起的薄红。

“怎么了？”萧雪河低声问，“可还头疼？”

“……嗯。”

柳听风含糊应了一声，指尖揪紧了被角。

萧雪河放下汤碗，指腹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

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揉开那股钝痛。

柳听风又想起昨晚的荒唐，耳尖更烫了几分。

“昨夜……”他犹豫着开口。

萧雪河闻言收手，单膝抵在床沿

。“从今往后，”

他执起柳听风的手贴在额前，喉间滚出压抑多时的称呼，

“您就是属下的主人。”

这句话像是一簇火，从柳听风心口烧到脸颊。

他忍不住抬手抚上萧雪河的脸，触到一片温热。

得手了。

柳听风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指尖抚上对方喉结。

那里还留着他昨夜咬出的红痕，在衣领间若隐若现。

“好乖。”

萧雪河眸光一暗，捉住他的手腕，在掌心落下一吻。

白玛不知何时又摸出一块芝麻糖，蹲在窗台上看得津津有味，小声嘀咕：

“哎哟，这可比戏台子上演的还精彩……”

柳听风喝完醒酒汤，困意又漫上来，眼皮沉得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地躺回去，锦被间还残留着萧雪河身上冷冽的气息。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身侧的床榻微微下陷，有人轻轻贴了过来。

那人手臂环住他的腰，掌心温热，指腹在他腰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随后，温软的唇贴上他的后颈，轻轻吮吻，像是怕惊醒他，又像是克制不住亲近的渴望。

柳听风无意识地轻哼一声，在睡梦中含糊地唤道：

“……楚明澜。”

身后的动作骤然一僵。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后，那人的体温迅速抽离。

床榻微动，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