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鱼戏莲叶东

这影卫，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玛见萧雪河走远，才凑到柳听风身边，压低声音道：

“柳小子，那楚小子其实来过了，还带了蟹黄包和杏仁酪，不过……”

他欲言又止，

“都被萧小子‘处理’了。”

柳听风唇角微扬：

“我知道。”

庭院石桌上，萧雪河准备的早膳己经摆好。

一碟晶莹剔透的虾饺，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虾仁；

一碗熬得浓稠的鸡丝粥，撒着翠绿的葱花；

还有几样精致小菜，腌萝卜切得细如发丝，淋了香油，酸甜爽口。

最边上还放着一碟刚蒸好的桂花糖糕，热气氤氲，甜香扑鼻。

“哇！”看到糖糕，白玛双眼发亮，也顾不上烫就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含糊地夸奖：

“你这手艺还真是不错！老朽愿收你为义子！”

柳听风执起玉箸，尝了一口虾饺，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他忍不住又夹了一个，抬眸看向院中练刀的萧雪河。

晨光里，男人身形如松，刀锋破空时带起凌厉的风声，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汗珠顺着脖颈滚落，没入衣领。

柳听风忽然开口：“萧雪河。”

刀势骤停，萧雪河转身，额前碎发微湿，眸光沉静地望过来：

“柳公子？”

“你要是我娘子，”

柳听风支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

“我可真是有福了。”

萧雪河握刀的手一紧，耳根瞬间红了：

“您本就是有福之人。”

“怎么？”

柳听风故意拖长音调，

“不想当我娘子？”

“想的！”

萧雪河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连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柳听风大笑：“好了，不逗你了。”

萧雪河低头收刀，心跳却乱得厉害。

他忍不住想象柳听风穿嫁衣的模样。

他素来爱穿白衣，若是一身大红喜袍，金线绣着凤凰于飞的纹样，衬着那张如玉的脸，该是怎样的绝色？

头发或许会用金冠束起，垂下几缕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拜堂时，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会不会也染上几分羞涩……

“萧雪河。”柳听风又唤他。

萧雪河猛然回神，差点把刀掉在地上：

“属下在。”

“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他猛地闭了闭眼，不敢再想。

晨光渐暖，书房内静谧如水。

柳听风坐在桌前，执笔写字，萧雪河便在一旁研墨。

墨色渐浓，柳听风指尖微动，还未开口，萧雪河己将润好的狼毫递到他手边。

笔锋游走纸面，柳听风刚觉口渴，一盏温度正好的茶便己奉上。

他抬眸，对上萧雪河沉静的目光，忽然一笑：

“我不喝。”

萧雪河指尖微顿：“可是凉了？属下再去煮一壶。”

“不是。”

柳听风托腮，眼尾微挑，

“我要你喂我喝。”

萧雪河耳尖倏地红了，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却还是低声道：

“……好。”

他俯身，将茶盏递到柳听风唇边。

柳听风就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饮尽，唇瓣沾了水色，越发显得莹润。

“萧雪河。”柳听风又道，“我饿了。”

萧雪河如蒙大赦，立刻后退一步：

“属下这就去准备。”

说罢，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

白玛从屏风后转出来，忍笑道：

“小子，好玩吗？”

柳听风把玩着手中的笔，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太好玩了。”

*

午膳时分，柳听风原本没什么胃口，可看到满桌精致的菜肴时，还是忍不住夹了一筷子清蒸鳜鱼。

鱼肉鲜嫩，入口即化，他满足地咽下，又尝了块蜜汁火腿。

萧雪河静立一旁，目光却始终落在柳听风的筷尖上。

“坐下一起吃。”柳听风道。

萧雪河摇头：“属下不饿。”

“这是命令。”

萧雪河这才坐下，却只顾着给柳听风布菜，自己面前的碗筷动也未动。

“你也吃点。”

柳听风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

萧雪河盯着那块排骨，低声道：

“……真的不饿。”

柳听风也不勉强，吃饱后起身：

“白玛，睡午觉去了。”

待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萧雪河才重新拿起碗筷。

他犹豫片刻，最终用了柳听风方才用过的筷子，夹起那块排骨送入口中。

好香。

暮色西合，最后一缕残阳透过窗纱，在柳听风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懒懒翻了个身，门环恰在此时被人扣响。

房梁上一道黑影无声落地，萧雪河按着刀柄，目光如刃般钉在门上。

“进来。”柳听风嗓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阿七推门而入，见萧雪河一脸戒备，没好气地将包袱一放：

“少主给的，我走了。”

包袱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柳听风支起身子，长发如瀑垂落，随手拆开。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一沓银票，最上头压着张字条。

一千两银票被他漫不经心揣进袖中，字条展开，楚明澜的字迹力透纸背：

「听风恕罪。今日事忙，我很想你。」

纸条轻飘飘落回桌面。

萧雪河盯着那行字，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白玛，”柳听风赤足踩在地毯上，眼尾还带着睡意的红，

“走，红袖坊！”

“好耶！”白玛欢呼着去穿鞋。

萧雪河突然横跨一步：

“柳公子......”

柳听风倏地转身，眸光一冷：“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属下不敢。”

萧雪河喉结滚动，

“但洞庭帮多日未有动作......”

“哦？怕了？”

柳听风逼近一步，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影卫大人是觉得......”

“你护不住我？”

萧雪河猛地单膝跪地：“护得住。”

他抬头时，柳听风己经披上外袍走到门边，回头冲他一笑：

“那还不跟上？”

月光下，那截雪白的后颈晃得萧雪河眼眶发疼。

暮色沉沉，长街灯火如昼。

柳听风站在府门前，忽然不动了。

他侧过头，朝萧雪河伸出手：

“走不动了，你抱我。”

萧雪河僵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柳公子，这......”

“怎么？”柳听风眯起眼睛，

“方才还说护得住我，现在连抱都不敢抱？”

萧雪河深吸一口气，终是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柳听风得逞地往他怀里一靠，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喉结：

“走稳些，摔了我可不饶你。”

白玛在一旁捂嘴偷笑，萧雪河绷着脸，每一步却走得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