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转基因蛊虫

黎知鸢倚着老槐树，手指反复着信封上火漆封印的半朵鸢尾花。暗红色的纹路与记忆里姐姐实验室门禁卡上的徽章完全重合，边缘还留着些许融化的蜡渍。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从围裙口袋掏出一枚铂金戒指，内侧刻着工整的「剑桥生物中心B3」，正是她在青玉碎片纹路中破译出的地址。金属戒指套上无名指时，凉意顺着指尖传来，仿佛真的触到了万里之外姐姐的温度。

清晨六点，山间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开。黎知鸢己经戴着橡胶手套，在花房里开始一天的工作。她手持细长的镊子，将装有荧光基因的微型针管对准鸢尾幼苗的茎部，动作轻柔而精准，和从前在姐姐实验室处理样本时别无二致。这时，隔壁阿福举着一捧新鲜的野莓探进头来，脸上沾着几片树叶："知鸢姐姐，王婶说你会变魔法？"她抬头笑了笑，镊子上的幼苗泛着淡淡的幽蓝："等春天到了，整个山坡都会亮起来。"

腊月的集市热闹非凡。黎知鸢的摊位上整齐摆放着自制的药膏和护手霜，旁边还挂着绣娘阿姨帮忙制作的艾草香囊。"你姐姐去年也在这儿摆摊。"绣娘一边整理着香囊一边说，"她总说山里的草药里藏着大学问。"黎知鸢将掺着鸢尾提取物的护手霜递给顾客，指尖残留的淡紫色汁液，和记忆中姐姐实验室里培养皿的颜色惊人地相似。收摊时，她在账本夹层发现半张字条，熟悉的字迹写着："有些答案，藏在最自然的地方。"

除夕夜，祠堂里的铜炉烧得通红，暖意驱散了冬日的寒冷。黎知鸢把带来的澳洲坚果分给围坐在火塘边的孩子们，自己则独自走到老槐树下。月光洒在树皮上，她摸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突然触到一道新的——半朵鸢尾花的形状，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最近才刻上去的。远处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她眼中闪烁的光芒。

回到小院，她翻出姐姐留下的旧日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鸢尾花瓣，某一页上用铅笔写着："当鸢尾花开满山坡时。"字迹有些模糊，似乎被泪水晕染过。黎知鸢望向窗外，花房里注入荧光基因的鸢尾幼苗正在培养液中轻轻摇曳，像是在等待着与万里之外的某种呼应。

——我是分界线

伦敦的实验室里，冷白色的无影灯照亮每一个角落。黎倾鸢光着脚走在恒温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右手缠着的金线蛊温顺地贴着皮肤游动，蛊虫虽然不敢穿透她的皮肤，但会时不时用柔软的躯体蹭着她的手腕，像是在撒娇。

全息投影上，基因图谱泛着幽蓝的光。黎倾鸢将东南亚血蛭蛊的强酸分泌基因链拖拽到金线蛊的序列中，这时AI突然发出警报："第三实验组温度异常。"她几乎瞬间做出反应，侧身按住培养舱侧面的调节按钮，动作流畅而迅速。

"还是太慢了。"她盯着培养液中蜷缩的金线蛊，这些蛊虫正在啃噬模拟人体组织的凝胶块，却在穿透表层后停滞不前。金线蛊群像是察觉到她的不满，纷纷顺着手臂游到她掌心，用吸盘轻轻叩击，像是在认错。黎倾鸢轻轻弹了弹最近的一只，蛊虫立刻乖乖退回培养舱。

暗门无声滑开，六个密封罐整齐排列在特制冰柜中。湘西腐骨蚕的触须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缓慢摆动，非洲噬心蛛蛊的毒牙泛着冷光。当她徒手取出罐体时，手臂上的金线蛊突然躁动起来，密密麻麻缠绕成一层保护屏障。黎倾鸢忍不住笑了，这些小家伙明明知道她不会受到伤害，却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护她。

她手持基因编辑针管，用纳米光束精准切开金线蛊的基因链，将铁线虫的寄生本能、血蛭蛊的腐蚀特性、噬心蛛蛊的神经毒素一一嵌入。培养舱内的液体开始剧烈沸腾，融合后的蛊虫破茧而出，体表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细小的躯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黎倾鸢将手背贴向培养舱玻璃，蛊虫群立刻排列成半朵鸢尾花的形状。当仿生器官模型的表皮在短短半秒内被轻易划开时，暗红色的模拟血液溅在玻璃上。金线蛊群顺着她的手臂攀上脖颈，在耳后轻轻蹭了蹭，像是在等待她的夸奖。

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实验室，黎倾鸢看着全息投影上不断刷新的数据，右手缠绕的金线蛊己经变得白中带金，几乎透明。她轻轻抚摸着蛊虫冰冷的躯体："走，该休息了。"与此同时，伦敦街头，一名醉汉突然痛苦地捂住脖子，皮肤下一道金色细线一闪而过，新的实验成果正在悄然展示它的威力。

全息投影在操作台上投下幽蓝的光，黎倾鸢最后一次确认完基因数据，右手腕间缠绕着百余条金线蛊，此刻己褪成浅白，宛如手工编织的素色绳结手链，层层叠叠伏在皮肤上。新型电脑发出提示音自动保存记录，她摘下护目镜，肚子适时发出一声轻响——从清晨忙到现在，她只匆匆啃了块能量棒。

手机屏幕亮起海伦娜的消息，配图是油亮酥脆的炸鸡和堆成小山的薯条，文字写着：“楼下那家新开的美式餐厅，用的还是九十年代的铸铁炸锅，速来！”黎倾鸢盯着图片，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迅速从衣柜里拽出黑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腕间的“绳结”突然集体轻颤，百余条蛊虫顺着袖口蜿蜒游走，像是听见了食物的召唤。

推开“Sunny Diner”的弹簧门，美式乡村音乐混着浓郁的油炸香气扑面而来。海伦娜冲她招手时，黎倾鸢的目光己被邻桌餐盘吸引：裹着琥珀色蜂蜜酱的炸鸡、人的蒜香。她刚在卡座坐下，腕间的蛊虫便不安分地骚动起来，几条胆大的偷偷从卫衣袖口探出头，吸盘对着空气翕动。

服务员将双份套餐摆上桌时，黎倾鸢利落地扯开一次性手套包装。手套戴上的瞬间，百余条金线蛊突然集体发力，顺着指缝钻出半截，仿佛想抢先触碰食物。“安分点。”她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拂过腕间，蛊虫们立刻委屈地缩成一团，却仍在手套边缘窸窸窣窣地蠕动。

她拿起裹满蜂蜜芥末酱的鸡腿，手套与脆皮接触发出轻微的脆响。咬下第一口时，酱汁顺着手套边缘滴落，刹那间，十几条蛊虫如闪电般从袖口窜出，触须卷住坠落的酱汁珠，又迅速缩回衣料里。啃汉堡时，面包屑掉在餐盘上，立刻被几十条蛊虫同时缠住，像一群争夺糖果的幼兽，在她发现前就把碎屑拖进了袖口。

“你手腕上的‘手链’……是不是太多了点？”海伦娜嚼着薯条，盯着她袖口不断起伏的布料。黎倾鸢咽下口中的炸鸡，抽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复古风编织款，流行。”话音刚落，一条蛊虫趁机卷走她指尖沾着的番茄酱，被她用另一只手的手套轻轻捏住“尾巴”才松开。

百余条蛊虫在她进食时始终没闲着：有的缠在手套指尖偷舔芝士酱，有的顺着手臂爬进衣领窥探汉堡肉饼，还有的在餐盘边缘排成小队，等着接她故意掉落的薯条碎屑。黎倾鸢切割炸鸡的动作依旧精准如操作基因编辑针，只是每当她放下刀叉，腕间的“绳结”就会集体鼓起几个小包，那是蛊虫们在衣料下大快朵颐。

“下次得给你的‘手链军团’单独开桌了。”海伦娜结账时笑着摇头。黎倾鸢走出餐厅，晚风拂过，腕间的百余条金线蛊己重新盘成素白绳结，只是个个肚子圆滚滚的，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低头看了看，蛊虫们隔着皮肤轻轻磨蹭，像是在打满足的饱嗝——毕竟，能带着一百多条“小吃货”共进炸鸡晚餐，这烟火气才算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