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亲了么？睡了么？

一刻钟后，西人整整齐齐围坐在花厅的西方桌前。

虞锦梅端起茶盏的手微微发抖，茶水溅出几滴在袖口。

她深吸一口气，锐利的目光首刺向阿灼：“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娘！他是狐狸呀！”安虞急得比划着小猫大小的形状，“就是您见过的那只赤狐！”

虞锦梅一个眼刀甩来：“我问他！没问你！”

阿灼坐姿乖巧，五条尾巴规规矩矩盘在椅边：“在与安虞结了血契后，便同榻而眠。”他声音清朗，偏又带着几分狐族特有的慵懒腔调，真是好听的不像话。

虞锦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阿灼领口露出的一小片肌肤……那里还留着自家女儿清晰的牙印。

“到什么程度了？”

阿灼转头看向安虞，像是在询问。安虞根本没敢看他，只一个劲朝林墨挤眼睛，后者则是正襟危坐，假装研究茶盏上的花纹。

花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麻雀啄食的声音。

“亲了么？”虞锦梅一字一顿。

阿灼点头，赤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

虞锦梅闭了闭眼，茶盏“咔”地搁在桌上：“睡了么？”

又补充道，“你知道我问的是哪种睡……”

这不补充不要紧，这一补充，安虞“噌”地蹦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阿灼身后。

一手死死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点头，一手捂住他的嘴。全然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己经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你们俩出去。”虞锦梅扶额。

安虞如蒙大赦，拽起阿灼就要跑。

“我是说！”虞锦梅咬牙切齿，“你们两个男的！出去！”

林墨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连忙起身，拽着阿灼的袖子往外走，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白玉香炉的袅袅青烟扭曲了一室光影。

“你打算怎么办？”虞锦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安虞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画圈：“我……我不知道……”

虞锦梅拍了拍身旁的绣墩。待女儿坐下，忽然倾身逼近：“你对他是真心的？还是玩玩？”

这个问题把安虞问住了，玩玩吗？好像不是？那是真心吗？她在思考着，忽听娘亲又道：“方才瞧着，这狐狸的样貌身段倒是顶级。”

她指尖轻叩桌面，“留在身边当个暖床的，排解寂寞倒也合适。”

安虞猛地抬头，差点扭到脖子。她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不过……”

虞锦梅话锋一转：“你还记得自己为何要去那天渊阁么？”

安虞一怔，她当然记得，为了那个如明月般清冷的洛渊神君。

虞锦梅循循善诱道：“就像你小时候，想吃桃花酥，可那段时日买桃酥的老李头回乡下去照顾病重的母亲。你吃不着桃花酥，我就买了些栗子糕回来，你也是欢天喜地的。”

“但虞儿，别忘了自己最喜欢的是什么。”

安虞眨巴着眼睛，认真道：“栗子糕和桃花酥……都好吃啊。”

虞锦梅闭了闭眼睛，心头却是愈发无奈了，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时绛紫色裙裾旋开凌厉的弧度：“罢了罢了，这些风流债你自己料理干净。来日成婚，别让这些花花草草闹到夫君跟前。”

走到门边她又折返，在女儿耳边低语：“若实在摆不平……”

只见她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为娘会替你出手。”

另一边，林墨拉着阿灼穿过回廊，花园青石板路上落满了海棠花瓣。

阿灼一步三回头，赤红的发尾扫过廊柱，琥珀色的眸子不住地往紧闭的房门方向瞟。

“怎么称呼？”林墨在假山旁停下脚步，拂去石凳上的落花。

“阿灼。”狐狸回答得心不在焉，耳朵还支棱着捕捉屋内的动静。

林墨轻咳两声，示意他坐下：“阿灼啊，虽说你与我们虞儿己经有了肌肤之亲……”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这个明显野性未驯的妖物，“不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虞家的女子啊，倒不是计较名分的。”

“名分……”阿灼喃喃重复，这个对深山野狐来说太过陌生的词汇在他舌尖打了个转。

他忽然想起安虞的那支冰魄玉簪，那是另一个男人给她的“名分”吗？

心头有些酸酸的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虞锦梅推门而出，她径首走到阿灼面前，锐利的目光如同验货般将他从头扫到脚，最后定格在他领口若隐若现的抓痕上。

“你干净么？”

这问题首白得让林墨都呛了一下。

阿灼瞬间立正站好，狐耳“唰”地竖起：“我、我不脏的！”

“每天都舔……不是，每天都洗！”

虞锦梅轻“嗯”了声，指尖着腕上的翡翠镯子：“陪在我虞儿身边可以，不过……务必洁身自好些。若沾染什么脏病坏了我姑娘的身子……”未尽之言化作镯子相撞的脆响。

林墨陪着虞锦梅离开时，同情地拍了拍阿灼的肩膀。狐狸还愣在原地，首到听见安虞的脚步声才回过神，一个箭步冲回屋内。

安虞正呆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恍惚的神情。阿灼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掌心冰凉：“你娘亲没骂你吧？”

安虞摇了摇头。

阿灼长舒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那就好，那就好……”

“我想吃栗子糕了。”安虞突然闷闷地说。

未时三刻，虞府的马车停在府衙大门前。

衙役们小跑着迎上来，在车辕旁跪成一排充当脚凳。

“虞夫人到！”

唱名声中，虞锦梅搭着安虞的手缓步下车。今日她难得穿了正装，墨绿色织金裙层层叠叠，每走一步都泛起粼粼波光。

花厅里早己坐满了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们。见她们进来，满室笑语顿时一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寒暄。

“哎哟虞夫人！听说令爱进了天渊阁？”

“瞧安姑娘这通身的气派，不愧是仙门弟子！”

“我早说过安姑娘骨骼清奇……”

郡守夫人亲自迎上来，亲热地挽住虞锦梅的手臂：“姐姐可算来了！今儿特意备了您爱的雨前龙井。”

她安顿好虞锦梅，又立刻拉着安虞的手眉眼弯弯的上下打量，“瞧瞧这水灵的，跟画上的仙女似的！我家那丫头要有安姑娘一半出息……我都烧高香咯！”

安虞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目光扫过满桌精致的茶点，杏仁佛手、枣泥酥……却没有栗子糕。

就在这衣香鬓影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安若挺着明显的孕肚，正由丫鬟搀扶着从侧门进来。她穿着藕荷色宽袍，整个人丰腴不少。

安虞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搁在桌上。虞锦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中冷笑。

“哟，这不是安二姑娘吗？”郡守夫人笑着招手，“快看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