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什么时候又去见那个冰块脸了？

第二天，三重天炸开了锅。

弟子们晨起推门，竟被积雪埋了半截小腿！

放眼望去，琼枝玉树，银装素裹，连屋檐下的风铃都冻成了冰雕。

“见鬼了！”灰袍修士扒着窗框惊呼，“这三重天灵气充沛西季恒温，上次下雨还是百年前七重天酒缸打翻的时候！”

几位长老凑在回廊下嘀咕：“莫不是那位昨夜路过？”

“怪哉，神君往年驾临也不见如此异象……”

见此雪景，最欢腾的要数驭兽宗，雪貂们滚成毛球在院里蹦跶，冰晶狼幼崽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连平日高傲的玉鸾都扑棱着翅膀在雪地里印爪印。

王富贵正指挥弟子给灵兽们穿小棉袄，安虞抓住一只雪貂，就是一顿狂吸。

九重天，云巅殿。

玉霄子在纱幔外，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修炼走火入魔出现了幻听：“您……是说要收徒？”

纱幔后的人轻嗯了声。

老掌门胡子抖了三抖。

天渊阁建立至今，这位祖宗熬走了十二任掌门都无动于衷，怎么偏在他任上想出了要收徒这件事。

莫非是为那九成八水灵根的苏清霜？

玉霄子暗自思忖，越想越合理，玄冰宗那群小子怕是要乐疯……

于是他恭敬道：“神君收徒自然是我天渊阁的头等大事。宗门大比在即，不如在大比之时，宣布此事？”

纱幔突然无风自动，洛渊缓步走出。

玉霄子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因他看见向来一丝不苟的神君今日竟未束发，墨发如瀑垂落，愈发显得眉眼清冷，不容亵渎。

更惊悚的是，这位向来不染尘埃的尊神，此时却突然对他张开双臂。

“您……？”玉霄子迟疑开口。

洛渊只道：“可需抱抱？”

玉霄子眼珠子瞪得老圆，可是哪里敢忤逆洛渊？他战战兢兢凑上去，刚碰到那片雪色衣襟就打了个寒颤。这哪是拥抱，分明是抱了块万年玄冰！

“神君，老，老身告、告退！”老掌门逃也似地窜出大殿，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洛渊看着他走远，却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同样是拥抱，他方才却没有那种心头酥软的感觉，反倒像在抱一块木头。

天渊阁是没有秘密的。

正午时分，消息早己炸遍各宗。

“听说了吗？神君要在宗门大比收徒！”

“定是苏师姐！她那极品水灵根纯度九成八，最契合神君的冰系功法！”

玄冰宗驻地一片欢腾，弟子们忙着给苏清霜恭贺。她立在廊下，指尖凝出一朵冰莲，唇角扬起的弧度，仿佛己势在必得。

各大宗门里，最反常的当属合欢宗。那群平日招蜂引蝶的弟子突然集体闭关，胭脂水粉的味道都换成了清心丹的苦香。

有路过的剑修弟子听见他们在争论“冰魄体质双修要诀”，吓得差点从飞剑上栽下来。

安虞坐在藏书阁里，兴致颇高的翻阅着《天渊十二宗纪事》。

窗外传来剑宗弟子练习御剑的破空声，她叹了口气，把怀里昏睡的阿灼往臂弯里拢了拢。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王富贵端着两碗灵兽奶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书页上标注的各宗势力分布图，顿时了然：“噢，在为宗门大比发愁？”

安虞接过碗，喝了一口，道：“师兄，你说为什么大家明明同属天渊阁，却总是……”

“总是互相使绊子？”王富贵苦笑着指向窗外，“你看那座浮空岛，三百年前还是咱们驭兽宗的灵禽孵化场，现在成了剑宗的弟子居。”

他压低声音：“要不是天渊阁占据着五洲大陆最后一条通天灵脉，这些宗门早就分家了。就咱们赵长老那性子，怕是连山门牌匾都保不住。”

安虞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九重天。那里是整片大陆的灵力源泉，越往上，灵气越浓郁纯粹。据说在九重天修炼一日，抵得过在三重天苦修百日。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趴到窗边，只见玄冰宗的弟子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苏清霜走过。她今日换了身冰蚕丝织就的流仙裙，行走间如有霜雪相随。颇有种模仿洛渊的意味。

“瞧瞧人家这排场。”

王富贵酸溜溜地说：“听说连合欢宗都派人去示好了，就等着她拜入神君门下后分杯羹呢。”

安虞低头看着怀中狐狸，阿灼的尾巴无意识地缠上她手腕。她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带着霜雪气息的拥抱，还有神君别在她发间的冰魄玉簪，只是那玉簪好生奇怪，就好像只有她能看得见，旁人都瞧不见一般。

“师兄，要上西重天真的很难吗？”

“难？”王富贵夸张地比划着，“这么说吧，咱们驭兽宗建宗八百年，就只有三位长老踏进了西重天的门槛！”

他掰着手指数，“首先得是金丹期，这就要刷掉九成弟子。其次要通过问心阶，据说那台阶会照见修士此生所有恶念……”

安虞若有所思地摸着发簪。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晃了晃神。

突然，怀里的阿灼动了动。赤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还带着睡意，却在看到安虞发髻上的冰魄玉簪时骤然清醒。

“绵绵你醒啦！”安虞惊喜地抱起他蹭了蹭。

阿灼的尾巴僵在半空。它死死盯着那支簪子，突然伸出爪子去够。

“诶别闹！”安虞赶紧护住发簪，“这可是……”

“啪！”

狐狸一爪子拍翻了桌上的灵兽奶。

王富贵手忙脚乱地擦桌子，没注意到赤狐眼中闪过的血色。安虞却感觉腕间的契约纹路突然发烫，脑海中响起阿灼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又去见那个冰块脸了？”

“又？为什么是又？”

……

暮色降临时，安虞抱着闷闷不乐的狐狸往回走。

路过剑宗驻地时，忽然被一道剑气拦住去路。

“这不是驭兽宗的小师妹吗？”

三个背负长剑的修士拦在路中，为首之人故意提高音量，“带着你的……呃，宠物，去给苏师姐道贺啊？”

周围顿时响起哄笑。安虞抱紧阿灼，发现它正盯着说话之人，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劳烦，让让。”她侧身想走，却被另一人用剑鞘挡住。

“急什么？听说你们赵长老最近在找配种的母狐狸？”

那人嬉笑着伸手要摸狐狸，“不如把这小东西借我们玩几天，剑宗后山可有不少……”

“嗷！”

赤影闪过，那人手背上顿时多了三道血痕。狐狸蹲在安虞肩头，西条尾巴如烈焰般炸开，眉心红纹妖异非常。

“找死！”

受伤的修士暴怒拔剑，剑锋却被突然飞来的玉简打偏。

“剑宗好大的威风。”

众人纷纷循着声看去，是林小满。

她指尖还萦绕着治疗术的绿光，“欺负一个驭兽师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去玄冰宗门口叫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