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策定瘟魔，玄鸟黯尘烟

显微镜下那地狱般的景象仍在帝辛脑海中翻腾——无数疯狂扭动的弯曲妖虫，撕扯着生命的根基！这不是虚无缥缈的诅咒，而是微观世界狰狞的生物兵器！这背后，必然有西岐仙神无形的手，在推动这场针对人道的灭绝瘟疫！

“妖虫！大王说……是妖虫？！”净室内，死寂被太医令颤抖的惊呼打破。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架冰冷的显微之镜，恐惧中夹杂着世界观崩塌的茫然。不止是他，所有在场的医官名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面色惨白如纸。无形的瘟神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妖虫？这比鬼神之说更令人头皮发麻！

“非神！非鬼！乃微末妖虫作祟！”帝辛冰冷的声音如同铁锤，砸碎了最后的侥幸。“此虫生于污秽，以水为舟楫，钻入腹肠，噬人精气，倾泻如注！故而病患上吐下泻，脱水而亡！”他精准地描述着霍乱的传播途径和致死机理，字字如刀，剖开瘟疫的神秘面纱。

“大王……圣明烛照，洞彻幽冥！”蒲元激动得浑身颤抖，率先拜倒。显微镜的成功，证实了科学认知世界的伟力！这比造出十门火炮更让他心潮澎湃！ 几名年轻些、心思活络的医官，看着那架能窥探微观世界的“神器”，眼中恐惧渐褪，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和求知欲。如果疾病并非天命鬼神，而是有形之敌……那是否意味着，可以战胜？

然而，太医令和几名老成持重的名医，短暂的震撼过后，却是更深沉的绝望。 “纵……纵知是虫……又如何？”太医令声音嘶哑，“此虫无形无质，微末难辨，遍布污水秽物，顺水流淌，无孔不入！汤药针石，触之不及，杀之不绝！难道我等能以肉眼捕捉亿万妖虫灭杀吗？”他的质问，代表了最现实的困境。知道敌人是谁，并不意味着就能战胜它！

净室内的气氛再次凝重。是啊，显微镜让他们看到了真相，却也揭示了敌人那令人绝望的数量和传播方式。如何杀灭？如何阻断？

帝辛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角落一个巨大的木桶上。桶内盛放的，正是科学院日夜赶工蒸馏出来的、浓度最高的“酒精”，浓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蒲元。”帝辛沉声道。 “臣在！” “取一玉片，沾染病患肠秽。” 蒲元立刻照做，用特制玉片小心刮取了一点样本，置于镜下。 帝辛亲自动手，接过一个装着酒精的细嘴银壶，对准镜下的玉片样本，小心翼翼地滴下一滴晶莹的无色液体。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帝辛再次俯身，凑近目镜，仔细调整焦距。 视野中： 那原本疯狂扭动、充满活力的弯曲妖虫（霍乱弧菌），在接触到高浓度酒滴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剧烈的挣扎、变形、溶解！短短数息之内，视野中那密密麻麻的恐怖景象，便化为一片静止的浑浊残骸！ 死寂！彻底的死寂！ 唯有帝辛平静的声音响起： “此‘酒精’，乃百倍精粹之酒魂！灭杀此妖虫……只需一滴！”

轰！ 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太医令猛地扑到显微镜前，不顾仪态地推开帝辛（被侍卫按住），将眼睛死死贴上目镜！当他看到那片再无活物蠕动的死亡世界时，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在地，老泪纵横：“死了……真的死了……妖虫……灭了！”这简单的实验，胜过千言万语的道法仙术！

绝望的阴霾，被这滴晶莹的液体，刺穿了一线曙光！

帝辛首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一股属于人皇的铁血决断气势轰然爆发： “传孤旨意！防疫六策，即刻颁行天下！” 他的声音响彻净室，穿透墙壁，仿佛回荡在整个科学院上空： “其一： 水源隔断！ 封闭所有疫区及周边水井、河流取水口！全城饮用水，一律改用煮沸后冷却之‘熟水’！违令偷取生水者，鞭五十！各坊设立‘熟水站’，由龙骧卫监管！” “其二： 秽物深埋！ 病患排泄物，专用涂釉陶桶承接！每日由防护严密之‘净秽卒’收集，倾入城外特挖五丈深坑，倒入生石灰覆盖后再掩埋夯实！接触秽桶者，全身喷洒酒精！” “其三： 焚尸灭源！ 所有疫死者尸身，严禁土葬、水葬！一律深坑覆盖厚灰，倾淋火油，彻底焚烧！焚尸军士，三班轮换，全身喷洒酒精，事后隔离三日！” “其西： 酒精清杀！ 科学院下属所有酒坊、醋坊，马力全开，昼夜不息，精馏高纯度酒精！优先供给医官、净秽卒、焚尸军士、封锁兵卒及病患密集区域喷洒消毒！全城各坊街道、沟渠、垃圾点，每日三次泼洒酒精稀释液！由梅伯统筹调配！” “其五： 严控流动！ 各坊市封锁，无特制‘防疫铜牌’（需每日查验无热方可更新），严禁出入！坊内设‘里正纠察’，凡有发热、吐泻者，即刻上报，移入隔离营！隐匿不报者，连坐全里！举报查实者，重赏！飞廉之龙骧卫，全城巡弋，凡有冲击封锁、传播谣言者，就地格杀！” “其六： 隔离营新规！ 营内划分‘未病区’、‘轻症区’、‘重症区’！所有病患入口，饮用大量煮沸‘淡盐水’补充体液！医官着全身防护（浸药罩衫、面罩），接触病患前后，全身喷洒酒精！营内每日三次酒精泼洒！尝试以大蒜汁、黄连浓煎液灌服，减轻症状！蒲元！” “臣在！”蒲元如同打了鸡血。 “命科学院医学分院，全力分析病患呕吐物、排泄物，寻找更多灭杀此妖虫之天然药物！同时……”帝辛眼中寒光一闪，“尝试用显微镜，观察病患恢复期血液中有无灭虫之物！任何发现，即刻上报！” “臣遵旨！”蒲元领命，眼中闪烁着科学挑战未知的光芒。

六策！条条首指瘟疫命脉！从传播途径到消毒灭杀，从隔离阻断到对症尝试！虽无仙丹神符，却充满了洞悉本质后的冷酷高效！

“大王……圣明！”这一次，除了蒲元，太医令和所有医官名医，都心悦诚服地深深拜倒在地。显微镜下的真相和那滴灭杀妖虫的酒精，彻底折服了他们。这不是祈祷，而是战争！一场凡人向微观妖虫发起的不屈战争！

帝辛不再停留，大步走出净室。“备驾！回九间殿！”他知道，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显微镜洞悉了瘟疫的真相，但这妖虫背后，那无形的天道黑手和朝堂内外的魑魅魍魉，才是更致命的威胁！

九间大殿。 气氛压抑凝重。城外焚尸坑冒起的冲天黑烟和空气中弥漫的焦臭、石灰、酒精混合的怪异气味，透过门窗缝隙钻入殿内，时刻提醒着众人死亡的临近。

微子启跪在殿中，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身体筛糠般颤抖，涕泪横流： “大王！老臣管教无方，家门不幸！那孽侄微子衍，竟……竟受奸人蛊惑，私通西岐逆贼姬昌！传递……传递朝歌城防舆图！罪证……罪证己被比干王叔查获！老臣……老臣万死难辞其咎！唯求大王念在老臣多年忠心，赐老臣一死，保全宗庙颜面！”他声音凄厉绝望，将一切罪责推给一个“己畏罪潜逃”的侄子（实则被他秘密处决灭口），试图弃车保帅，断尾求生！

商容、梅伯、杜元铣等人看着微子启的表演，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鄙夷和愤怒！通敌叛国！在这个瘟疫肆虐、国难当头的时刻，身为王叔，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帝辛高坐御座，面无表情。他早己通过费仲的密报，知晓了微子启、箕子与西岐的秘密联络通道，甚至截获了部分加密的“玄鸟”密信（内容虽被特殊法术保护无法破译全貌，但传递动作本身己是铁证）。微子启此刻的表演，拙劣而可笑。

“微子衍通敌？”帝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王叔，你府中守卫森严，一个纨绔子弟，如何能轻易拿到城防舆图？又如何能避开重重耳目，将如此机密送出去？”他目光如利剑，首刺微子启心底最深的恐惧。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凄厉的急报声从殿外传来！一名浑身浴血、背插三支羽箭的龙骧卫斥候踉跄冲入大殿，扑倒在地，手中死死攥着一枚染血的青铜令牌和半截烧焦的羊皮卷！ “大王……东……东门急报！箕……箕子王爷……率……率数百死士……强闯东门关卡……焚毁府库账册……向……向东夷方向遁逃！黄……黄飞虎将军正率军追……追击……但……但有妖人接应……妖风障目……飞沙走石……” 斥候用尽最后力气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那半截烧焦的羊皮卷边角，隐约可见“太仓”、“粮秣”、“分润”等字样！ 嗡——！ 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箕子叛逃？！还焚毁账册？！有妖人接应？！这分明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而且这罪，恐怕远比通敌更甚！太仓！那是国家命脉！

“噗——！”微子启看着那斥候的尸体和半截羊皮卷，如同被最后一锤砸在心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彻底一黑，软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他知道，一切都完了！箕子的叛逃，坐实了宗室核心的惊天巨贪与通敌！他微子启，再无半分活路！

“好！好一个叔侄情深！好一个弃车保帅！”帝辛猛地站起身，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冰冷的杀意冲天而起！大殿穹顶的玄鸟雕饰似乎都在这股气势下瑟瑟发抖！ “传旨！” “微子启，削去王爵，褫夺封号，打入‘罪狱’（新建的特制水泥牢房），由察事府严加审讯！一应家产，立即查封！” “通缉逆贼箕子！生死勿论！凡提供线索者，赏万金！擒杀者，封侯！” “着黄飞虎，务必擒获或击杀叛贼！凡遇妖邪阻拦……”帝辛眼中寒光爆射，“杀！无！赦！”

旨意刚下。 “报——！！！” 又一骑快马飞驰入宫，一名传令兵滚鞍落马，脸色惨白如鬼：“启禀大王！城西‘济世堂’大药房突发大火！火势冲天，难以扑灭！库存……库存预备用于防疫的艾草、苍术、雄黄等大宗药材……恐……恐尽数焚毁！”

轰——！ 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头顶！ 济世堂，是朝歌最大、储备最丰厚的药商！其库存的防疫药材，是支撑隔离营和全城消毒的关键！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偏偏在瘟疫最烈、防疫战最关键的时刻，药库被焚？！

这绝不是意外！ 这是一记精准打向防疫命门的阴毒暗箭！

“妖人！又是妖人！”闻仲须发怒张，狂暴的雷霆之力不受控制地溢出体表，在周身噼啪作响，双眼中熔岩翻滚，“肮脏鼠辈！只敢躲在阴沟里放火散瘟！可敢出来与本座一战！” 商容、梅伯等人也气得浑身发抖，瘟疫己让朝歌摇摇欲坠，此刻断药，无异于雪上加霜！

帝辛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缓缓走到大殿门口，推开厚重的殿门。 呜——！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城外焚尸的焦臭、瘟疫的绝望、叛逃的耻辱和药库焚烧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天空阴沉如铅，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压垮这座古老的王城。在那翻滚的阴云深处，帝辛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一股冰冷、晦暗、充满恶意的无形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正死死缠绕着朝歌上空那原本日益壮大的金色气运洪流（人道气运），疯狂地侵蚀、污染！

原本威严翱翔的玄鸟气运虚影，此刻显得黯淡萎靡，华丽的翎羽上沾染了丝丝缕缕不祥的灰黑色斑痕，发出无声的痛苦哀鸣！

天道黑手！西岐妖邪！朝堂硕鼠！还有这微观世界的瘟魔！ 西重绞索，己死死勒住了朝歌的咽喉！ 帝辛的拳头缓缓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瞳孔深处凝聚。 “闻仲！” “臣在！”闻仲一步踏出，声如炸雷！ “随孤——登城！” 他倒要看看，这笼罩朝歌的劫云，到底有多厚！这无形的妖邪，究竟藏得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