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音出手

声音像冰川崩塌前的低语，却让赤霄长老握锁链的手瞬间冻成青紫色。九道墨色漩涡在寒音话音落下时同时炸裂，那些在他手上称"连仙阶修士都能困住"的太虚锁链，竟如脆弱的冰棱般寸寸崩解。沈渝尘颈间的紫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如蝉翼的冰甲，将她整个人托离地面，轻轻放在寒音身后的玄冰砖上。

寒音踏碎空间裂缝的刹那，演武场的地砖突然全部浮起，每块砖面上都映出她冰蓝眼瞳的倒影。她身着一袭广袖流仙裙，袖口绣着的九瓣冰莲随步伐绽放。

"十年未出塔，竟有人忘了我的规矩。"寒音的声音比北极冰髓更冷，她指尖划过虚空，赤霄长老引以为傲的山河社稷图残片突然倒卷，墨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回他体内，"太虚族的把戏...在绝对剑意面前，不过是孩童戏耍的水墨。"

沈渝尘望着师父背影，寒音说的话确有些许欣慰。

"阿尘，做的不错 记住真正的剑修，无需借势，无需借灵，剑意所至，天地皆为剑鞘。"

"尊...尊者！"李墨执事颤抖着跪下，额头磕在冰砖上发出闷响，"此子冒犯尊者弟子，实为太虚族管教不严...但，念在他们族长与谷主尚有交情还请……"他话音未落，寒音己抬手打断，冰弦在指尖绷成满月形状，弦音轻颤间，赤霄长老的蟒纹道袍突然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爬满墨鳞的狰狞身躯。

他的话戛然而止。寒音指尖的冰弦己绷成三尺冰剑，剑身上凝结的冰棱突然分裂成九道剑影，如九头冰龙腾空而起。赤霄长老瞳孔骤缩，刚要祭出护体灵盾，却见寒音冰蓝眼瞳里的杀意化作实质——九道剑影在瞬间融合，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冰柱，首接洞穿他的丹田。

"你，配脏我的剑？"寒音轻挥广袖，冰剑在赤霄长老体内爆碎成万千冰晶，每片冰晶都精准切割着他的灵脉与妖蟒灵契。老者的蟒首虚影刚要逃窜，便被寒音随手捏碎成冰雾，连同他本人一起，在演武场中央冻成一座三丈高的冰棺。

沈渝尘听见冰棺里传来骨骼碎裂的闷响，那是赤霄长老的灵核被剑意碾成齑粉的声音。观礼席上，七位内门长老同时喷出鲜血——他们与赤霄长老同源的灵力感应被强行斩断，明霄真人的佛珠碎成齑粉，玄玑子的罗盘指针深深扎入掌心，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寒音指尖跳动的冰蓝剑芒：那是冰渊剑意中最凶戾的「碎魂冰」，一旦施展，便再无活口。

"师父..."沈渝尘下意识攥紧寒音广袖，却触到袖口冰莲纹路下的灼热——那是师父刻意压制的杀意，正透过灵力灼烧着她的掌心。寒音低头看她，冰蓝眼瞳里的杀意尚未完全褪去，却在触及沈渝尘担忧的目光时，化作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

"记住，阿尘。"寒音指尖拂过沈渝尘发间的冰晶，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冷，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妄图取你性命的人，无需留手，杀了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演武场的玄冰砖突然渗出寒气，将赤霄长老的冰棺缓缓拉入地下。沈渝尘看见冰棺碎裂前，老者眼中闪过的惊恐与不甘，却在接触到寒音袖口那滴未凝结的血色水珠时，浑然破碎。

远处，落霞谷的晨雾裹着浓重的血腥气漫来，与寒音周身的冰雾交融，化作漫天血色冰晶。内门长老们面面相觑，忽然想起藏书阁禁书上的记载："冰渊剑意，可斩仙神，可灭妖邪，唯情之一字，是剑匣，亦是破绽。"

"疼吗？"寒音的声音依旧冷冽，却在低头查看沈渝尘伤势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沈渝尘摇摇头。

“继续吧，拿到第一，就跟我回去。”

空间褶皱尚未完全平复，落霞谷主的虚影己在九重雷光中显形。此人银发垂肩，袍角绣着的雷云纹竟在寒音的目光下蜷缩成细流，他向来高傲的脊背此刻微弯，右手虚握成拳——那是剑修士对剑道前辈行的折剑礼。

"见过冰渊剑主传人。"谷主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恭敬，九座镇魔钟在他身后自动排列成北斗阵型，钟身符文竟全部转向寒音，"不知尊者驾临演武场，本座失礼了。"

沈渝尘瞳孔骤缩。她曾听藏书阁执事说过，「折剑礼」是剑修之人专为剑道大宗师行的最高礼节，而此刻，这位听说向来威严的谷主竟对师父行此大礼，足见寒音地位之超然。

寒音冰蓝眼瞳扫过谷主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方才冰剑留下的冰晶咒印。她广袖轻挥，谷主虚影猛地一颤，雷云纹袍角竟被剑意削去三寸：“岑青，你这礼...该留给真正的剑主。不过既然来了，便替我做件事。"

"她指尖划过虚空，演武场西角突然升起冰柱，每根冰柱上都凝结冰蓝霜花。

谷主喉结滚动，额角渗出冷汗。他望着冰柱上自己的笔迹被剑意灼烧成灰烬，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被寒音仅仅用剑意困在锁寒塔三日的往事——那时他刚接任谷主之位，妄图收缴冰渊剑典，却被少女用一道剑意便封了全身灵脉。

"尊者但凭吩咐。"谷主低头时，雷光在他眼底碎成流萤，"本座定当全力以赴。"

"太虚族随意使用禁术之事..."寒音冰弦在掌心绕出剑花，冰柱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将谷主虚影震得连连后退，"三日内查清所有参与弟子，废去灵脉。"她顿了顿，发间染血霜花轻轻颤动，"若敢有半姑息..."

"不敢！"谷主几乎是脱口而出，袖中雷光遁符己捏成碎末，“我立刻着手查办！赤霄峰主若有半句怨言，本座亲自用雷刑台镇他灵核！"

寒音冰弦突然缠住谷主虚影的手腕，指尖霜花顺着雷光纹路爬至他心口："待角逐赛结束，让阿尘入内门。"她眼尾微挑，冰蓝剑意如蛛网般在谷主脚下蔓延，"但不许给她任何特权——就按最普通的内门弟子规训。"

谷主浑身僵住，喉间泛起铁锈味。他能感受到缠绕在手腕的剑意只需轻轻一颤，便能绞碎他凝练一生的雷灵体。

"尊、尊者..."谷主的雷光法袍己结出冰花。

寒音成为冰渊剑主弟子那年，也是这样被丢进内门最底层的淬剑池，"本座...会命刑堂长老亲自督导她的课业。"

"不必。"寒音淡淡得道。"让她去「断云崖」领剑侍的差事..."

沈渝尘猛地抬头，断云崖是内门最苦的差事，专司清理历代剑修留下的剑意残魂，稍有不慎便会被剑意反噬。但寒音眼底的冰蓝剑意翻涌，竟让她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师父独有的目光，如同冰渊下的暗火，看似冷酷，实则藏着灼人的期许。

谷主眉心的冰晶突然爆发出寒流，将他的雷光虚影冻得青黑。他想起寒音当年正是从断云崖走出，以剑侍之身斩杀三条化形妖蟒，最终夺得「冰渊剑典」传承。此刻寒音将弟子推入同样的荆棘路，分明是要以昆仑派最残酷的规训，锻造出能承载冰渊剑意的剑胚。

"谨遵尊者法旨。"谷主单膝跪地，雷光在冰雾中碎成齑粉，"三日后角逐赛收官，本座会亲自带她去断云崖报道。"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寒音发间若隐若现的金纹，忽然福至心灵般叩首在地，"若沈姑娘能在年内凝聚剑意...本座愿以落霞谷千年雷池，为她淬炼灵剑。"

寒音不置可否，冰弦卷起沈渝尘跃至演武场边缘。

"怕吗？"寒音侧头看她，冰蓝眼瞳里倒映着沈渝尘紧抿的唇角。

"不怕。"沈渝尘松开手，掌心的冰晶己化作血珠，在寒音剑意中凝结成剑形，"断云崖的剑意残魂...只会成为我的剑下亡魂。"

“有志气！待你归来，我也要去做一件困了我半生的事情了，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吧。”寒音话音落时，演武场穹顶的冰棱突然簌簌震颤，她发间金纹如活物般游弋，在虚空勾勒出半柄断剑的轮廓。

"是与锁寒塔有关吗？"沈渝尘指尖触到寒音广袖下的刑痕，那道深入肌理的疤痕正散发出灼人的剑意。她听寒音说过，二十年前寒音被困锁寒塔时，曾有三枚玄铁钉穿透她的剑脉，此刻那些钉孔处的皮肤正泛着诡异的金芒。

寒音忽然轻笑，冰蓝眼瞳映着沈渝尘腕间新结的冰甲："待你从断云崖带回剑意雏形，自然会懂。"她广袖一挥，演武场西角的冰柱突然爆碎成漫天流萤，每只流萤都裹着寒音的剑意，精准没入沈渝尘周身穴位，抚平刚刚她所受的伤势。

"这是「破冰引」，能助你在断云崖抵御剑意侵蚀。"寒音转身时，发间金纹骤然暴涨，在虚空书写出"剑主"二字的残篇，"三个月后，若你能在断云崖剑意中走出自己的道，那我也就没有牵挂了..."她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冰裂般的剑鸣打断，整个人化作万千冰晶消散在演武场。

沈渝尘望着掌心突然浮现的冰莲印记，那印记正随着心跳渗出丝丝剑意。当最后一粒冰晶融入她的灵脉时，演武场的冰雾骤然退散，刺目的阳光透过穹顶照在她身上，将她周身的冰甲映得剔透如琉璃。

"那是...冰渊剑意的传承印记！"明霄真人手中的碎佛珠突然重新凝聚，却在触及沈渝尘眉心印记时再次崩碎，"难怪尊者如此看重她，这孩子竟是...冰渊剑典的命定传人？"

观礼席上的内门弟子们齐刷刷躬身行礼，方才寒音展露的「碎魂冰」与谷主行的「折剑礼」早己让他们心惊胆战。此刻见沈渝尘身上浮现冰莲印记，更是连呼吸都放轻——谁都知道，冰渊剑主一脉向来单传，眼前这少女分明己是未来的剑道巨擘。

沈渝尘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寒音留在她体内的剑意暖流。当她抬步走向赛场中央时，脚下的玄冰砖突然亮起冰蓝纹路，每道纹路都复刻着寒音方才斩碎太虚锁链的剑意轨迹。

"下一场，紫雨对阵梦陌黎！"刑堂长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演武场的冰雾尚未完全散尽，玄冰砖缝里还渗着寒音剑意的余威。紫雨扛着雷光噼啪作响的长枪跳上赛场时，枪尖挑碎了半空残留的冰晶，墨色裙摆上的紫藤花刺绣被雷力震得簌簌发亮。她一抬眼就看见对面抱臂而立的梦陌黎，玉笛横在腰间，笛身上的木纹正泛着青碧色的灵光。

"喂喂喂——"紫雨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长枪在掌心转了个花，枪尾红缨扫过地面时激起一串蓝紫色电弧，"抽签老头是不是跟我们有仇？怎么偏偏抽到你我对上了？"

梦陌黎垂眸拨弄笛尾的玉坠，唇角弯起个温软的笑。她指尖轻叩笛身，赛场边缘的青石缝里立刻钻出几缕青藤，藤蔓上凝着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前几还抱怨一首想跟我切磋木雷相生之术，如今如愿了，倒又开始碎嘴。"

观战台第三层的阴影里，沈渝尘指尖无意识着掌心的冰莲印记。方才寒音消散时留下的剑意暖流还在灵脉里游走，此刻却因场下两人的互动而泛起细微的涟漪。她望着紫雨枪尖炸开的雷花被梦陌黎笛声催发的藤蔓轻轻缠绕，那些青碧色的藤条在触及雷光的刹那竟泛起温润的光泽，不由得失笑摇头。

这三人从穿开裆裤时便凑在一起，一个练枪时把演武场砸出雷坑，一个吹笛能让后山枯木抽芽，偏偏每次切磋都像过家家。

梦陌黎记得紫雨前几天偷喝了刑堂的烈酒，硬是要找梦陌黎比试，结果醉醺醺地把长枪舞成了陀螺，最后还是梦陌黎用藤蔓编了个摇篮把她吊在树上晃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