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代价的面容

夜，再次降临。

霍山熟练地，握住了那枚冰冷的“心痕石”。伴随着那熟悉的、灵魂被抽离的感觉，他再次，降临到了那片让他沉醉的、属于他的战场。

这一次，敌人的攻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猛。黑色的旗帜，遮天蔽日。

但霍山，己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为此感到绝望的校尉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成竹在胸的、冷酷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拥有一个无往不利的“外挂”。

“不够……还不够……”他感受着麾下士兵在敌人猛攻下的节节败退，心中，那股对“胜利”的渴望，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

他毫不犹豫地，向“心痕石”，发出了指令。

【请求……抽取‘希望’之力。】

指令，得到了回应。

一股股温暖的、金色的能量，开始从“虚空”中，注入他的体内，再通过他的意志，加持到他麾下的士兵身上。

然而，这一次，当他“看”向那些能量的源头时，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抽象的光点。

他看到了一幅幅清晰的、让他心脏猛地一缩的画面！

他看到，在万象城的工坊里，那个总是乐呵呵地，向他请教防御工事的独臂工匠，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他眼中那份对未来的憧憬之光，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种茫然的、对生活的困惑。而那份黯淡下去的“光”，正化作一道金色的丝线，被他，无情地，抽走。

他看到，简自生老先生，正在图书馆的书库里，就着一盏明亮的、由符文驱动的灯，奋笔疾书。忽然，灯光，闪烁了一下，变得昏暗。简老先生抬起头，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眼中那份为“真实”而战的、灼热的火焰，熄灭了一角。而那熄灭的“火焰”，也化作一道金色的丝线，成为了他胜利的“燃料”。

他的每一次“抽取”，都对应着一张他熟悉的、鲜活的面孔，变得失落、迷茫、与空洞。

霍山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有些急促。

“假的……这都是假的……”他对自己说，“这一定是那块石头，为了考验我，而制造的幻象！”

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这些“幻象”，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战场之上。

在他的“神力”加持下，战局，开始逆转。但他很快发现，敌人的一个偏师，正从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迂回到了他的后方，目标，首指他那存放着最后粮草的、小小的村落。

根据他之前的“经验”，最优解，是立刻放弃那个村落。用那里的“平民”，和少量的粮草，去拖延敌军的脚步，为自己主力部队的决战争取时间。

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放弃”的命令。

然而，当他的视角，切换到那个即将被战火吞噬的村落时，他，彻底愣住了。

那不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由数据构成的村落。

村口，鲁大师正带着几个工匠，焦急地，指挥着村民，抢收着一片金黄色的麦田。那麦田，霍山认得，正是鲁大师前几天，还兴致勃勃地，向他炫耀过的、第一批改良的、耐寒的实验麦种。

而麦田的田埂上，一个小小的、扎着羊角辫的身影，正提着一个小小的篮子，努力地，将掉落在地上的麦穗，一粒一粒地，捡起来。

是悠悠。

敌人的铁蹄，越来越近。

霍山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他可以对自己说，那些工匠，那些史官，都是幻象。

可悠悠……

他想起了，前几天，那个小小的身影，也是这样，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塞进了他的手里。那朵花，明明那么普通，却仿佛，带着整个春天的温度。

他下意识地，想要更改命令，想要派遣部队，去救援那个村落。

但那个冰冷的、属于“心痕石”的“系统提示”，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警告：任何偏离‘最优解’的战术决策，都将大幅度降低‘胜利’的概率。】

【当前胜利概率：78%。若分兵救援，胜利概率将下降至：19%。】

【请指挥官‘霍山’，做出选择。】

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文字，与远处，那个小女孩天真烂漫的、对危险一无所知的笑脸，形成了最残忍的、最鲜明的对比。

霍山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冰冷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