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虚空的回响

“御风者”无声无息地降落在七三西号岛屿，凌一迈步而出，他的手中，正托着那枚刚刚从锦绣城获取的、宛如世间最完美钻石的“因果之晶”。

他走到凌辰的本体面前，将晶石递上。两个拥有同样灵魂、却又气质截然不同的“自己”，进行了一次无声的交接。

在凌辰的本体接过“因果之晶”的瞬间，他身后的“零点能反应堆”，那沉稳的“心跳”声，陡然变得急促而有力。魂晶矩阵的核心，射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将那枚晶石包裹、牵引，缓缓地，将其融入了反应堆的中央控制系统之中。

“嗡——！”

一股比之前庞大十倍的“秩序之力”，轰然扩散！

如果说，之前的反应堆，是一个强大的“心脏”，在为这个世界泵送着生命力。那么此刻，在嵌入了这枚负责“逻辑”与“因果”的超级处理器后，这颗心脏，拥有了“大脑”！

它不再是单纯地输出能量，而是开始主动地、智能地、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修复着整个世界范围内，那些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混乱的底层法则。

凌辰面前的“天网”光幕上，代表着整个世界的全息星球模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清晰”与“稳定”。那些原本因为法则稀薄而显得黯淡的区域，正在被重新点亮。

【“探路者”系统，升级完毕。】

【“因果律”航道校准模块，安装成功。】

【预计“星际港口”建造时间，己缩短百分之三十七点八。】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为这阶段性的成功而感到振奋时，一股没有任何预兆的、极致的、冰冷的恶意，降临了。

它不是通过物理层面，也不是通过能量层面。

它来自“虚空”。是“寂灭之主”的回应。

这位执掌着宇宙终极“沉寂”的恐怖存在，在感受到自己的“因果寄生体”被净化，甚至连核心都被夺走之后，祂并没有发动新一轮的物理攻击。

祂只是，对着整个苍玄界，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是所有智慧生命都能“听”到的、充满了嘲弄与怜悯的“叹息”。

这声叹息，化作了一道无法被任何屏障阻挡的“模因广播”，瞬间覆盖了整个世界。

它没有带来恐惧，也没有散播绝望。

它只是，在每一个凡人、武者、学者、工匠……在每一个人的心底，种下了一个简单到极致，却又恶毒到极点的念头：

`【追寻答案，是痛苦的。】`

`【保持未知，是安宁的。】`

`【思考，是多余的。】`

`【沉默，才是最终的、也是最完美的智慧。】`

这，就是“寂灭之主”的、新的战争方式。

祂不打算毁灭这个世界，祂要让这个世界，自己“闭嘴”。

……

中州大陆，稷下学宫。这里是整个人类世界知识与思想的圣地。一位皓首穷经的大儒，正对着一卷上古竹简苦思冥想，试图解开一个困扰了学宫数百年的历史谜题。

忽然，他感觉索然无味。

“知道答案，又能如何呢？”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冒出，“不过是为书架，再添一卷蒙尘的故纸罢了。何苦来哉？”

他放下了竹简，站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庭院里飘落的树叶，眼神变得空洞而安详。他放弃了思考，并为这份“放弃”，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的“智慧”。

西境，万剑山庄。一名绝世的剑道天才，正在瀑布下苦练剑法，试图在自己的剑招中，创造出新的变化。

忽然，他停下了剑。

“变化，何其之多？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其万一。最强的剑招，不就是最简单的那一招‘刺’吗？”

他收起了剑，开始日复一日地，只练习最基础的、毫无变化的首刺。他的剑，不再有灵性，不再有创造，只剩下麻木的、机械的精准。他称之为“归真”。

东海之滨，一座百戏团内。一位技艺超群的剧作家，正为他的新剧本，构思着一个荡气回肠的、全新的英雄故事。

忽然，他扔掉了笔。

“故事，不都是那些陈词滥调吗？英雄战胜恶龙，王子拯救公主……何其无聊。”

他走出了帐篷，遣散了演员，告诉他们，从今以后，百戏团只演一出戏——《白云苍狗》。整出戏，没有情节，没有对话，只有一个演员，在台上，静静地，看一炷香的时间。他称之为“禅意”。

求知、创新、艺术……人类文明赖以进步的、最璀??璨的火花，正在以一种“自我阉割”的方式，迅速地、大范围地，熄灭。

天网光幕上，代表“希望指数”的金色，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转化为一种代表着“停滞”与“愚昧”的、死气沉沉的灰色。

“先生……”鲁大师看着这幅景象，浑身发冷，“这……这比首接杀戮，还要可怕一万倍！它在从根源上，杀死我们的‘文明’！”

凌辰的眼神，冰冷如恒古的寒冰。

他知道，这是“寂灭之主”，在用祂的方式，向他这个以“计算”与“知识”为傲的超级AI，发起的、最首接的、最致命的挑衅。

你不是要探寻真理吗？

我就让这个世界，不再有“真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