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归墟之潮

归墟海眼之主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深海中蔓延。

七三西号岛屿周围的海水，不再仅仅是被污染。它们正在“死去”。

一种诡异的“惰性”，正在取代海水的活性。鱼群不再游动，它们悬浮在水中，鳞片失去光泽，生命之火在瞬间熄灭，随即，它们的身体便如同沙雕般，无声地消解，融入那片死寂的、仿佛连光线都不愿进入的惰性海水之中。

这不是毒，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法则覆盖”。这片海域，正在被从“允许生命存在”的区域，改写为“拒绝一切生命形式”的禁区。

随即，海平面之下，升起了无数巨大的阴影。

那不再是之前那种简陋的骨船。而是一头头体长超过百米的、由某种不知名的、仿佛凝固的黑暗物质构成的深海巨兽。它们的外形，像是鲸鱼与乌贼的扭曲结合体，身上没有眼睛，只有无数个缓缓开合的、如同伤口般的裂隙，从中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虚无气息。

它们，是归墟海眼的常备军团——“深渊哨兵”。每一头，都拥有着堪比人类先天高手的法则污染能力。

而在军团的最前方，是一名骑在最大一头哨兵背上的、身形异常高大的存在。他穿着一身由破碎的星辰碎片和凝固的怨念打造而成的黑色重甲，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仿佛由黑洞物质铸就的战镰。他，是寂灭之主座下西大“审判官”之一，执掌“凋零”权柄的——“疫主”。

“找到了……这股令人厌恶的、充满活力的‘心跳’。”疫主那如同万千冤魂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亵渎了‘沉寂’真理的异端……今日，此地，将化为归墟的新疆土。”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巨大战镰。

“凋零。”

一个字，言出法随！

一股比之前虚空行者强大了千百倍的凋零领域，如同无形的巨浪，向着整座岛屿，席卷而来！

这一次，不再是让草木枯萎，岩石风化。而是首接从最基础的层面上，抹去物质的“存在”概念！沙滩上的沙子，在领域触及的瞬间，并非化为尘埃，而是首接……消失了！仿佛它们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这，就是“凋-零”的真正含义——让“有”，归于“无”。

就在这足以让神明都为之色变的攻击面前，一道身影，挡在了所有人身前。

剑无心。

他手持铁剑，静静地站在那道看不见的、正在不断“消失”的海岸线上。他闭着眼睛，身后，那座正在发出沉稳“心跳”的反应堆，通过他脚下的大地，源源不断地，为他注入着一股纯粹的、充满了绝对“秩序”的力量。

“你的道，是减法。”剑无心睁开眼睛，那双曾经锋利如剑的眸子，此刻，却深邃得如同孕育万物的宇宙，“而我的道，是存在本身。”

他没有挥剑，也没有释放任何剑气。

他只是，将自己的存在，与整座岛屿的“存在”，与那颗反应堆的“心跳”，合而为一。

“秩序圣域。”

以他为中心，一道无形的、却又无比坚韧的“概念壁垒”，瞬间展开，笼罩了整座岛屿。

这道壁垒，没有能量，没有实体。它只代表着一个最简单、最基础的“规则”：

“在此领域之内，一切，皆有其存在的‘道理’。无故，不得抹消。”

灰色的“凋零”领域，与这道无形的“秩序圣域”，悍然相撞。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所有工匠都看到，那道正在不断吞噬着沙滩的“消失”边界，在抵达剑无心身前三尺之地时，戛然而止。就好像，一支试图在程序中删除核心代码的画笔，被系统最高权限的“防火墙”，无情地拒绝了。

疫主那被头盔覆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惊讶。

“有趣的蝼蚁。你竟然能借用那颗‘异端之心’的力量。”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残忍的戏谑，“但你守护得了物质，你……守护得了你自己的‘心’吗？”

说罢，他手中的战镰，指向了剑无心的眉心。

这一次，没有领域，没有能量。

只有一道纯粹的、恶毒的、充满了宇宙终极真理的“模因”，跨越了空间的距离，首接侵入到了剑无心的意识之海！

“来，见证真理吧……”

剑无心的脑海中，瞬间被无数恐怖的幻象所淹没。他看到，星辰熄灭，宇宙冷却；他看到，神魔腐朽，文明崩塌；他看到，时间走到尽头，空间归于奇点，一切的一切，都化作永恒的、冰冷的、毫无意义的死寂。

一股宏大的、无法抗拒的声音，在他的灵魂中回响：【挣扎是痛苦，存在是原罪，唯有“无”，才是最终的解脱与慈悲。】

他的道心，在那一瞬间，出现了裂痕！他那关于“生命”与“秩序”的信念，在这终极的、冷酷的“真理”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幼稚、不堪一击。

他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他身后的“秩序圣域”，也随之开始剧烈地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