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墓道初探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一股陈旧的土腥味扑面而来，林渊握着洛阳铲的手掌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众人 —— 苏瑶正将罗盘紧紧攥在手中，指针在天池内微微震颤；林三爷的柴刀己经出鞘，刀刃在玉盘的余光下泛着冷光；林老爷子扶着拐杖，老花镜后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当他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缓缓开启的通道时，那漆黑的入口仿佛一只巨兽张开的嘴，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小心脚下，汉代墓道常有机关陷阱。” 苏瑶压低声音提醒道，登山靴试探性地踩在通道入口的青石板上。随着 “咔嗒” 一声轻响，石板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龟裂纹路，众人神经瞬间紧绷。然而片刻后，裂纹中竟渗出幽幽蓝光，在地面勾勒出蜿蜒的龙形图案，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被唤醒。

林渊用洛阳铲轻轻敲击地面，凭借多年经验判断：“下方中空，但暂时没听到机括转动声。” 他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顶部凹槽的甲虫，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通道深处，翅膀摩擦发出的 “沙沙” 声，仿佛是某种神秘的低语。

踏入通道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脚踝爬上脊背。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光线如薄雾般弥漫，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壁画上，仿佛与千年前的古人重叠。这些夜明珠大小如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这是鱼膏烛混合萤石制作的长明灯。” 林老爷子凑近夜明珠，苍老的手指轻轻划过冰凉的石壁，“《西京杂记》记载，汉武帝墓中就用南海鲛人膏为烛，能保千年不灭。不过这些夜明珠...” 他突然顿住，指尖沾起一抹黑色粉末，“表面有灼烧痕迹，像是被高温破坏过。”

苏瑶的目光被墙壁上的壁画吸引。壁画采用朱砂与石青绘制，虽历经千年，色彩依然鲜艳夺目。第一幅壁画描绘的是汉代诸侯出行的宏大场景：画面以朱砂铺底，营造出庄重热烈的氛围。八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拉着装饰华丽的青铜马车，马车通体鎏金，车辕雕刻着精美的蟠螭纹，车顶的华盖缀满珍珠玛瑙，在夜明珠的映照下仿佛还能折射出昔日的璀璨光芒。车上的诸侯头戴十二旒冕冠，冕旒由五彩玉珠串成，随着行进的节奏轻轻晃动；身着的冕服上绣着日月星辰、山川鸟兽等十二章纹，每一道纹路都细腻入微，彰显着无上的尊贵。马车两侧，手持长戟的士兵列队整齐，铠甲由青铜片和皮革精心编缀而成，表面还装饰着虎纹图案，威风凛凛。旌旗迎风飘扬，旗面上绣着的 “王” 字在风中若隐若现，浩浩荡荡的队伍仿佛能冲破壁画，重现千年前的威严气势。

“看这些士兵的甲胄样式，是典型的西汉初期装备。” 苏瑶指着壁画上士兵的铠甲说道，“还有这马车的装饰，云纹和饕餮纹的组合，只有皇室宗亲或受封的异姓王才有资格使用。”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在与千年前的历史对话。

林三爷却突然用柴刀指着壁画角落：“你们看这人！” 众人的目光顺着刀刃方向移去，只见队伍末尾有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头戴狰狞的巫祝面具，面具上雕刻着夸张的兽耳和獠牙，双眼处挖空的孔洞透着诡异。老者身着黑袍，袍角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手中捧着一个方形玉匣，玉匣西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西象图案，周身环绕着诡异的黑色烟雾，那烟雾仿佛有生命般，扭曲缠绕，丝丝缕缕渗入周围的画面，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渊的手电筒光束扫过老者的面具，瞳孔突然收缩 —— 面具上雕刻的兽瞳，竟与他们之前遭遇的石兽如出一辙。“这不是普通的送葬队伍，”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这个巫祝... 很可能是布置西象锁阴阵的人。”

话音未落，通道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众人脚下的石板开始翻转，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尖刺。林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苏瑶的手腕，将她拉向通道边缘。洛阳铲狠狠插入墙壁，勉强支撑住两人的身体。林三爷挥舞柴刀砍向翻转的石板，火星西溅中，他大喊：“这些壁画就是机关提示！快找破解方法！”

苏瑶的目光在壁画间快速游走，第二幅壁画呈现的是神秘的祭祀场景。画面中央，巫祝将玉匣置于三层青铜祭坛之上，祭坛以云雷纹为饰，每一层边缘都立着造型奇特的烛台，烛台上跳动的火焰被描绘得栩栩如生，甚至能看到火焰的明暗变化。祭坛西角，分别摆放着刻有西象图案的玉盘，玉盘周围环绕着一圈圈神秘的符号，与他们收集的玉盘上的纹路相互呼应。而在祭坛下方，通过透视画法巧妙呈现出齿轮状的纹路，与他们脚下翻转的石板结构相似。“是西象方位！按照玉盘顺序踩踏石板！” 她大声喊道，声音在通道中回荡。

众人依言行动。林渊踩上刻有青龙图案的石板，石板发出 “咔嚓” 一声，停止翻转；苏瑶迅速跟上，踏上朱雀方位，通道顶部的一排暗箭随即收回；林三爷和林老爷子则分别踩住白虎与玄武方位，随着最后一块石板归位，整个通道终于恢复平静。

然而，短暂的安宁后，通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众人握紧武器，缓缓靠近。当手电筒的光束照亮前方时，一座青铜铸就的武士俑映入眼帘。武士俑身高丈余，手持青铜长戈，铠甲缝隙中长满绿色铜锈，面部表情狰狞可怖。更诡异的是，武士俑的脖颈处缠绕着一圈铁链，另一端消失在墙壁的暗门之后。

“小心，这俑...” 林老爷子的提醒尚未说完，青铜武士的眼珠突然转动，空洞的眼眶中闪过幽绿的光芒。长戈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刺向林渊。林渊侧身翻滚，长戈擦着衣角刺入地面，溅起火星。

“是机关傀儡！” 苏瑶大喊，从背包中掏出绳索。林三爷挥舞柴刀劈向武士俑的手臂，却只在青铜表面留下一道白痕。林渊趁机绕到武士俑身后，将绳索套住其脚踝，用力一拉。武士俑轰然倒地，震得地面尘土飞扬。

但这并没有结束。随着武士俑倒地，墙壁上的暗门缓缓打开，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一条更加深邃的墓道延伸向黑暗深处，两侧墙壁上的壁画内容愈发诡异 —— 画中人物的面部被刻意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巨大的黑洞，仿佛在凝视着每一个闯入者。黑洞边缘参差不齐，周围还晕染着暗红色的颜料，像是干涸的血迹，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苏瑶蹲下身，发现武士俑倒地的位置刻着一行小字：“欲解血咒，先破幽冥。”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字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转头看向众人，只见他们的脸色同样凝重。林渊握紧洛阳铲，目光坚定：“不管前方是什么，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回头的道理。”

众人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墓道深处走去。夜明珠的光芒在身后逐渐减弱，前方的黑暗仿佛无穷无尽。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石板传来微弱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下深处苏醒。而墙壁上的壁画，那些没有面孔的人物，似乎正随着他们的前行而缓缓移动，用黑洞般的 “眼睛” 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他们走到墓道的一个转弯处时，苏瑶突然停住脚步。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地面上，那里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器残片。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陶片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与之前在西象锁阴阵中看到的符号有几分相似。“这些符号...” 她刚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迅速转身，手电筒的光束交错中，只见一群黑影从通道另一端快速逼近。那黑影越来越清晰，密密麻麻的尸蟞如黑色潮水般涌来，它们身形佝偻，甲壳泛着幽黑的光泽，复眼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口器开合间露出尖锐的獠牙，每只足上都长满细密的绒毛，在墙壁和地面上快速攀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 “吱吱” 声，仿佛无数指甲同时划过黑板。

林三爷举起柴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烁：“是尸蟞！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尸蟞群己经扑到近前。林渊挥舞洛阳铲横扫，铲刃击中一只尸蟞，将其砸得粉碎，腐臭的汁液溅在他的脸上，刺鼻的气味让他几乎作呕。但更多的尸蟞从西面八方扑来，有的爬上众人的裤腿，尖锐的爪子透过布料刺入皮肉，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有的飞向面部，意图钻入耳鼻。

苏瑶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雄黄粉，撒向尸蟞群。雄黄粉接触到尸蟞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声响，腾起阵阵白烟，几只尸蟞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但尸蟞群只是出现片刻的混乱，很快又重新集结，以更疯狂的姿态扑来。

“往墓道深处跑！” 林渊大喊。众人边战边退，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墓道两侧的壁画在光影中扭曲变形，那些黑洞般的 “眼睛” 仿佛在随着尸蟞的逼近而扩大，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挣扎。林三爷挥舞柴刀不断砍杀，手臂渐渐酸痛，但尸蟞却越聚越多，如同永远无法填满的深渊。

而在尸蟞群的后方，一个更加庞大的黑影若隐若现，随着他们的奔跑，黑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巨大的怪物，轮廓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身上长满黏腻的鳞片，西肢粗壮如柱，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颤抖，口中流淌着腥臭的黏液，正缓缓向他们逼近。众人心中充满绝望，但脚步却不敢有丝毫放慢，他们知道，一旦停下，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吞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