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灵前血誓

灵堂里的长明灯在穿堂风里摇晃，林野盯着父亲遗像上的微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供桌上的香炉积了厚厚一层灰，香灰里混着几粒弹壳——那是昨夜从老周尸体上找到的。

"野子，吃点东西吧。"姑姑递来碗白粥，手背上还留着被刀疤虎手下推搡的淤青。林野没接，目光扫过灵堂角落的摄像头——拆迁办的人今天来过三趟，说是来"协助调查"。

午夜时分，纸灰突然打着旋儿飞起来。林野抬头，看见刀疤虎带着西个马仔跨进门槛。为首的马仔抱着个红绸包裹，咧嘴笑道："虎哥念着林叔生前的交情，送份奠仪。"

红绸掀开，露出个青花瓷坛。刀疤虎慢悠悠地解开坛口红布，腐臭的气息瞬间弥漫灵堂。林野僵在原地——坛子里泡着的，是父亲的半截断指。

"你爸欠钱不还，我只好取个信物。"刀疤虎用竹签挑起断指，指甲盖还沾着没洗净的机油，"现在该你选了，是还钱，还是......"

林野抄起供桌上的香炉砸过去。香灰迷了刀疤虎的眼，他趁机扑上去，拳头雨点般砸向那张带疤的脸。马仔们冲上来拉架，有人用孝棍抽他后背，有人揪住他头发往灵牌上撞。

混战中，林野瞥见刀疤虎腰间的折叠刀。他突然低头咬住马仔手腕，在惨叫声里夺过孝棍，反手劈向刀疤虎膝盖。刀疤虎踉跄跪地，林野的膝盖己经顶住他咽喉。

"我要你的命！"林野嘶吼着，孝棍狠狠砸向刀疤虎额头。鲜血溅在父亲遗像上，刀疤虎的马仔们却突然退开，露出门口冷笑的拆迁办王主任。

"林野！"王主任举着手机录像，"袭警是要加刑的。"他身后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手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野的动作僵住了。刀疤虎趁机推开他，用手帕擦着脸上的血："小王，这疯子得好好管教。"他转头盯着林野，"记住，青龙会的债，你逃不掉。"

警察带走林野时，灵堂己经一片狼藉。父亲的遗像歪斜着，断指瓷坛摔在地上，污水混着香灰漫过林野的布鞋。他被押上警车的瞬间，看见刀疤虎正在巷口打电话，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嘴角的狞笑。

拘留所里，林野蜷缩在水泥地上。后腰的伤口还在渗血，右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那里有道新鲜的咬痕，是刚才咬马仔时留下的。铁窗外传来老鼠的叫声，他突然想起老周死时，手里紧攥着张纸条，上面用血写着："码头仓库，货......"

凌晨三点，林野被放了出来。姑姑站在警局门口，手里提着个布包："你爸生前攒的，说等你成家......"包里是个存折，余额栏写着"49876.5"，下面压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回到空荡荡的灵堂，林野在父亲的中山装口袋里又发现了东西——张泛黄的船票，日期是二十年前，目的地写着"江州港"。船票背面有行小字："青龙会信物，见刀如见人。"

他握着钥匙和船票，突然想起老鬼在监狱说过的话："那把匕首，是青龙会初代堂主的佩刀。"难道父亲和青龙会的纠葛，远比想象中更深？

天快亮时，林野在汽修厂的旧轮胎堆里找到了父亲藏的铁皮箱。箱子里除了几本账本，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父亲站在码头，身边站着个拄拐杖的男人，袖口露出半截青龙刺青。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明晚十点，码头仓库，带匕首。"

林野握紧青铜匕首，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灵堂外的雨又下起来了，雨水冲刷着台阶上的血迹，却冲不掉供桌上那摊混着断指污水的香灰。他跪在父亲遗像前，咬破舌尖，血滴在父亲嘴角的遗照上。

"爸，他们欠的，我都会讨回来。"

当他起身时，瞥见灵堂角落的摄像头闪了下红光。林野盯着镜头，突然笑了。他知道，刀疤虎和青龙会的人正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而那把藏在袖中的青铜匕首，己经染上了新的血。

雨越下越大，林野冒雨走向码头方向。远处的江面上，货轮的汽笛声穿透雨幕。他摸出船票，手指抚过"青龙会信物"的字样，突然想起父亲账本里夹着的一张剪报——二十年前，江州港曾发生过一起军火走私案，主犯至今在逃。

而剪报上模糊的照片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腕上系着和刀疤虎马仔一模一样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