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何玉梅沙哑的嘶吼在巷子里回荡，巷尾的野狗被惊得狂吠。

秦磊站在原地，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眼前这个满眼恨意的女人，想要伸出手拉住她的动作却如被定格般僵在半空。

半晌，他放下了手。

“玉梅，我是想来跟你说工作的事。”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你如果很不想在我身边工作，我也可以给你安排其他的岗位。”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想起前世那些物资匮乏的日子，轻声说：“现在应届毕业生找工作不容易，你不要因为对我……讨厌，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何玉梅扯动唇角，扯出一个充满嘲讽的弧度。

巷口微弱的灯光映在她眼底，将讥诮放大数倍。

“我继续回秦勤实业工作，然后你才好继续拿捏我，是吧？”

她眼中的讥诮深深刺痛了他。

“你如果不想见我，那我会把你调到不需要跟我见面的岗位上。”?秦磊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藏在袖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不要因为我，而放弃更多的东西了。”

他在心底疯狂呐喊，却只能将汹涌的爱意与愧疚压在心底。

他承认自己自私，即便知道她厌恶至极，仍渴望她留在离自己近一点的地方，在他能保护的范围之内。

可惜，何玉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用不着。”何玉梅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秦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尖锐的疼痛顺着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就让你这么讨厌吗？”?

他皱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你宁可连我能提供的岗位都不要，连跟我待在同一家公司都不愿意？”

“没错。”何玉梅冲他冷笑，目光如刀：“有你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显得特别能难呼吸。我就是出去送快递送外卖，都比待在你的公司上班要好。”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秦磊心上。

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却不及内心的剧痛万分之一。

他等了无数个日夜，拼尽一切才换得与她重逢的机会，甚至付出了生命般沉重的代价。

可此刻，她却像躲避瘟疫般想要逃离他。

“秦磊，别再来找我了。”

何玉梅说完，扭头离开了。

秦磊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彻底融入黑暗。

突然，他脸色骤变，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他踉跄着蹲下身，双手死死捂住心口。

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在黑色衬衫上晕染开大片刺目的红色。

心口那道刀状疤痕仿佛活过来一般，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这大概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吧。

曾经，他怀疑何玉梅是因为所谓的系统任务，才跟他在一起的。

而现在，他自己也背负着任务。

他终于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如此刻骨铭心，即便背负着任务，这份爱意也不会有丝毫减少。

原来任务与爱一个人的心，是可以合二为一的。

他需要攻略她，与此同时，他也真挚的爱着她。

……

深夜的小院静谧得能听见墙角蛐蛐的低鸣，何玉梅坐在老旧的木桌前，写简历。

她是真的不想跟秦磊再有所纠缠了。

写完简历，睡觉。

躺在床上时，她想起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久违的失眠了。

何玉梅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试图隔绝那些纷至沓来的回忆。

飞机上温热的牛奶、酒店房间里他泛红的眼眶，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搅得她心烦意乱。

老式挂钟在客厅里发出沉闷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是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她才在极度疲惫中陷入浅眠。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褪色的窗帘洒在她脸上，手机铃声却如惊雷般炸响。

何玉梅在混沌中摸索着手机，屏幕上“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刺得她瞳孔骤缩。

她猛地坐起身，脑袋因为起身太急而一阵眩晕，耳边却清晰地传来电话那头冰冷的机械音：“请问是李春芳女士的家属吗？”

何玉梅一下子清醒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是，我外婆怎么了？”

“你外婆被人送到了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请你马上赶到医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