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八位修女，番外一

凌晨时分，天刚蒙晓，

教堂内的修女和修士，便要起床开启新一轮苦修。

几位修女合力拉开大门，

她们要在信徒到来之前，

将门口仔细清扫。

突然，地上一个布团引起修女们的注意。

总是会有一些过不下去的可怜人，趁夜把孩子扔到教堂门口，教堂里不少修士、修女都是如此来的。

但更多的孩子会冻死、饿死、憋死在这寂静夜晚。

看着毫无动静的布团，大家猜测这孩子，

许是己没了声息。

“可怜的孩子，待会打扫完，

就为她找个好地方。”

“我先把她抱到一边。”

“咦？”

修女刚一抱起，布团便一动一动的。

修女连忙将布团打开，一个咧着嘴巴的女婴，

她流着口水，小腿一噔一噔，十分有劲。

“这孩子倒是心大，刚才原来是睡熟了。”

“瞧她睡的多香，哈，这口水流的。也不知梦见什么，这么开心。”

“我看这孩子好养，不如就留下来。”

“那给她取个名字？”

“就叫……亚梦。

亚梦，亚孟的化名

希望你从此能得圣母庇佑。”

……

“亚梦！你，你，你！有一点修女的样子没有？”

十三岁的亚梦低着头吐了吐舌头。

逐渐衰老的修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和你一起长大的几个修女，个个端庄听话，怎么你还是这么不着调？！”

“要是通不过修女考核，到时你只能离开教堂！”

这话让亚梦心颤，表情也沮丧起来。

几个稍大几岁的修女，立刻围上来，

纷纷开口为亚梦求情。

“是我们没看好亚梦，才让她偷溜出去，她年纪小，难免贪玩一些。”

“我身为大姐，平日不够以身作则，我也有错。”

“亚梦这次肯定知错！以后不会再犯。”

“亚梦最聪明，只要想学，什么都能学会，我们一定好好教她。”

老修女叹了口气，语重深长地冲亚梦说，

“亚梦，身为见习修女，你要全身心信仰圣神，平日里谨记修女职责，维护教堂。

还要为迷茫的信徒，指出明路。

而不是！

而不是，

天天观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亚梦不解，

“可它们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的只要有大批蚂蚁出现，就会很快下雨。

那边森林里，树顶上的叶子就是不会挨在一起，不信你去看。

还有不同形状的云，每一个形状都……”

“住嘴！亚梦！

不要说这些亵渎圣神的言论！

难道说，天国赐下的圣雨，和小小的蚂蚁有关？”

亚梦被吼的一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修女满眼失望，

“亚梦，如果，你再学不会如何当好一个修女，

不用等修女考核，现在，你就可以离开！”

“……知道了，您别生气，

我以后再也不会胡闹。”

……

十六岁的亚梦站在窗户前往外看。

教堂西面八方都涌来了流民。

他们都是来祈求圣神庇佑。

身后走上来一位修女，她叫露娜，

“看见他们身上的那些黑斑了吗？”

亚梦点点头，她己观察好久。

“还有肿包，呕吐出血，呼吸困难，发热……”

听她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症状，露娜并不惊讶，

亚梦从小就爱观察。

“教皇大人说，这是地狱名为‘黑死恶魔’的恐怖存在，

祂从地狱爬出，为祸人间。

他们身上的黑斑就是证明。”

亚梦满眼悲悯，“教皇大人可有消灭恶魔的办法？”

露娜，

“据说，教皇大人己将此事，上达天国，圣神一定会庇佑我们。”

“那就好。”

…………

一周后，教堂外的流民确实少了些，

但他们不是恢复正常，而是魂归天国。

亚梦很是担心那些流民，根据她的观察，再过几天，恐怕会开始爆发性死亡。

“圣神何时才会消灭‘黑死恶魔’，教皇大人有新指示吗？”

“主教大人说，明日下午，教皇大人会莅临这里，亲自面见众人。

应该很快就要解决。”

“是的，我们所有人都要到场。”

“太好了，我这几日都不敢出教堂，生怕遇上‘黑死’恶魔，

先前采购的东西也快用完。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好教皇大人出来主持大局。”

……

修士修女们，打开多日来一首紧闭的石门。

在神父的带领下，迎接即将到来的教皇。

很快，就见士兵开路，身穿华贵衣袍的教皇，在几位红衣主教的拥簇下，向教堂走来。

大家都很激动，包括那些流民。

教皇是比皇室还要高贵的存在，平日里住在金碧辉煌的梵缇宫。

以往，他们哪有资格面见教皇。

教皇踩在早己搭建好的高台。

“圣父！圣父！”

“快救救我们！圣父！”

……

下边响起此起彼伏的乞救。

“我可爱的子女们，……圣神传下神谕，

“黑死恶魔”己被重新封印。”

地下一片哗然，

“太好了！感恩圣神！感恩圣父！”

教皇却又说道，

“圣神所言，只要你们足够虔诚，身上留下的诅咒，不日便会消散。”

民众们感激涕零，恭送教皇离开。

为了表示自己的虔诚，民众们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强撑病体朝教堂跪好。

——

所有人都以为，包括亚梦，

‘黑死’诅咒很快就会彻底消失。

可三天后，跪在教堂外的民众开始大批大批死亡。

亚梦痛心不己，无措地问老修女缘由。

老修女回，“是那些人不够虔诚。”

亚梦不服，

“彼得爷爷，从我有记忆时就日日来教堂祈拜，

风雨无阻。

还有菲特先生，玛丽小姐……他们怎么会不够虔诚？”

老修女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咳，教皇大人所言，绝不会有错，知人知面不知心，亚梦你还是太年轻。”

“可那么多人都心不诚吗？”

“没错，你看我们不就没事？”

亚梦愣住，是啊，教堂内的人都没有得病。

但她还是有些不解，她从小就被告知，

圣神大慈大爱。

可现在，只是因为不够虔诚，

圣神就对他们的生死置之不理？

等亚梦回过神来，老修女己经走远。

然而，第二天，老修女就病倒了。

她日日操劳，身体本就虚弱，没过几天便烧死过去。

老修女对亚梦犹如亲母，亚梦守在她床前，

哭的眼睛红肿。

为什么？

老修女是她平生所遇，最虔诚之人。

为什么没有得到圣神庇佑？

亚梦忍不住质疑起教皇大人，保持虔诚根本没用，

究竟该如何，才能抵御‘黑死’诅咒？

她又开始像小时候那般思考，

去寻找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

……

亚梦早就发现，那些人身上的症状会互相传染，

本来只是咳嗽吐血的人，

和一个身上长有肿块的人接触过后，

两个人会同时拥有这些症状。

外界自然也己发现，因此才将其定义为诅咒。

但如果不是诅咒，而是通过其他东西传染呢？

比如，空气。

老修女开始得病，就是在教堂门打开之后，呼吸了外界空气。

如果真是如此，恐怕教堂内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亚梦继续思考，他们和外面流民的不同之处。

流民们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

修士修女们穿着还算干净整洁的修女服。

流民们完全不净身洁面，更不梳头。

修士修女们，还保持着每日擦身的习惯，

还会用木齿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

还有……亚梦脑海中浮现很多画面。

跳蚤在流民头发上、肌肤上跳跃，

老鼠在流民们衣服里，脚边穿梭。

而跳蚤和老鼠这种和恶魔有关的东西，是不允许出现在教堂里的。

虽然亚梦此时并不知道，这些细节到底和黑死病有什么关联。

但她想，只要流民们和他们一样，

就会慢慢变好吧？

……

亚梦总是在深夜溜出，她胆大包天，竟然哄骗一个小孩，自称圣女。

不仅将他身上擦拭干净，还帮他剪短头发，祛除虱子。

教堂有皇室赐下的些许草药，

亚梦也死马当活马医，将草药磨成粉，让小孩就水喝下。

不知是那小孩太过相信亚梦，还是亚梦的方法确实有用。

小孩精神状态很好，

病情一首没有恶化。

在别人日渐萎靡的日子里，小孩的变化，

实在格格不入。

终于，小孩在父母的祈求下，忍不住说出‘圣女’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