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云端暗涌与唐人街的意外

飞机冲破云层的刹那，舷窗洒进的阳光在康伯布满皱纹的脸上跳跃。他将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转头看向身旁的康婶：“阿莲，你话秀姨嘅中餐馆有冇虾饺卖？”

康婶正把旅行枕套进脖颈，闻言笑道：“你就识挂住食！秀姨信里讲，佢个餐馆开在唐人街，肯定有正宗广式点心。”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三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站在工厂门口，中间穿碎花衫的便是秀姨。

后排的康祈宁将耳机音量调大，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外汇市场的曲线如同被风吹动的藤蔓，在他眼前蜿蜒起伏。三天前，他用攒了半年的奖学金兑换成美元，此刻正押注欧元兑美元的走势。“只要再跌0.02个百分点……”他屏住呼吸，瞳孔映着幽蓝的屏幕光。

“宁仔，睇下窗外嘅云几靓！”康婶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康祈宁慌忙锁屏，手机差点滑落在地。他强作镇定地起身，瞥见康伯正狐疑地盯着自己：“你成日玩手机，唔好搞到眼痛。”

“知啦，老豆！我就系听下歌。”康祈宁坐回座位，后背渗出冷汗。他摸出笔记本，假装记录旅行计划，实则密密麻麻写满汇率波动公式。转机在东京时，他瞅准日元跳水的瞬间，将部分美元换成日元，账户余额像发酵的面团般膨胀起来。

抵达旧金山国际机场时，暮色己漫上停机坪。秀姨的儿子阿杰举着写有“康家”的纸牌在接机口张望。这位西装革履的华裔青年热情地拥抱康伯：“康伯康婶，我妈特意关店半日来接，结果路上堵车……”他说着突然瞥见康祈宁手里的笔记本，“这位是？”

“我细仔祈宁，英文好，陪我哋来。”康伯拍着儿子肩膀。康祈宁礼貌地用英语打招呼，余光却扫到机场兑换处的电子屏——英镑汇率正剧烈震荡。

秀姨的中餐馆“粤香园”坐落在唐人街的拐角，霓虹灯牌下飘着熟悉的豉油香。满头银发的秀姨系着围裙冲出来，和康婶抱作一团：“阿莲！三十几年冇见，你仲系咁靓！”她抹着眼泪看向康伯，“老康，你头发白咗好多！”

寒暄间，康祈宁借口去洗手间，躲在狭小的隔间里完成几笔英镑兑澳元的操作。手机震动着弹出盈利提醒，他看着账户数字突破五位数，心跳快得像擂鼓。

晚餐时，阿杰端上佛跳墙：“特意为康伯康婶准备嘅！”康伯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味道好正宗！比广州陶陶居唔差！”秀姨笑着说：“阿杰在米其林餐厅学过厨，餐馆翻新后生意好咗好多，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最近有个难题。”

原来唐人街即将举办美食节，要求所有商户用电子支付系统。秀姨望着收银台上的老式计算器首叹气：“我哋呢啲老人家边识用啊？阿杰又忙住研发新菜式……”

“我可以帮手！”康祈宁脱口而出。他翻开笔记本，上面赫然画着支付系统搭建流程图，“只要接入第三方平台，再培训员工操作，唔单止方便顾客，还能统计销售数据。”

阿杰眼睛一亮：“小宁，你真系天才！如果搞掂，我畀你一成利润！”康祈宁正要拒绝，瞥见康伯骄傲的眼神，话到嘴边变成：“好，不过要先签合同。”

接下来的三天，康祈宁白天在餐馆调试系统，晚上紧盯外汇市场。当他教会收银员用扫码枪时，账户资金己翻了两倍。但他逐渐发现不对劲——英镑的异常波动似乎被人为操控，某次交易甚至出现卡顿，险些造成巨额亏损。

第五日清晨，康祈宁在唐人街的咖啡馆核对账单，突然有人在对面坐下。“康先生，对金融市场很感兴趣？”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推来一杯美式咖啡，名片上印着“李氏投资集团 风控总监”。康祈宁浑身僵硬，手机里还开着交易界面。

“你非法跨境交易，违反美国证券法。”男人指尖敲着桌面，“不过……我们可以合作。只要你提供操作数据，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康祈宁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想起康伯常说“贪字得个贫”，此刻却进退维谷。就在这时，手机响起康婶的语音：“宁仔，快返来！你老豆同阿杰整蛊整怪，要学做西餐！”

推开餐馆后门，康祈宁看见康伯戴着厨师帽，正手忙脚乱地煎牛排，油星溅得围裙到处都是。秀姨和康婶笑得首不起腰，阿杰举着手机录像：“康伯，你呢个牛排可以申请非遗啦！”

“笑乜笑！”康伯涨红着脸关掉煤气灶，“我就系想试下西餐有几难整！”他瞥见门口的康祈宁，招手道：“宁仔，快教我调黑椒汁！”

望着父亲期待的眼神，康祈宁悄悄关掉手机。他突然意识到，那些跳动的数字远不及眼前的烟火气珍贵。“老豆，我教你。”他接过平底锅，余光瞥见窗外的金门大桥，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橘色光芒。

当晚，康祈宁删除了交易软件，将账户资金转出大半捐给唐人街公益基金。阿杰得知后竖起大拇指：“小宁，你比华尔街那些贪婪的家伙强多了！”康伯拍着儿子肩膀，笑得满脸皱纹：“好！有我康家男儿嘅风范！”

月色爬上唐人街的骑楼时，康祈宁陪着康伯康婶散步。街边店铺的霓虹灯牌映在石板路上，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宁仔，其实我早知道你搞咩。”康伯突然说，“你阿妈发现你半夜偷用电脑，不过……”他指了指远处餐馆里忙碌的秀姨，“有些东西，比钱更值得冒险。”

康祈宁望着父亲的背影，终于明白真正的收获从不在云端的数字里。当微风送来熟悉的肠粉香气，他掏出手机拍下全家福——照片里，康婶笑得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康伯的厨师帽歪在一边，而自己，终于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守护这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