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替补席初体验：心跳如鼓

古迪逊公园球场。

当林毅第一次踏入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见证了无数荣耀与悲情的著名球场时，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他吞没！

西万多名埃弗顿球迷的呐喊、歌声、跺脚声汇聚成一股足以撼动大地的力量，通过冰冷的金属替补席座椅，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身体里。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啤酒味、爆米花的甜腻味，还有最纯粹的、属于足球的狂热气息。巨大的蓝白旗帜在看台上翻滚，如同汹涌的波涛。聚光灯将绿茵场照射得如同白昼，每一根草叶都清晰可见。

林毅坐在替补席最末端，紧挨着冰冷的广告牌。他身上套着略显宽大、印着“31”号的深蓝色一线队客场球衣（对阵胡尔城，客场）。号码是临时分配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感觉自己像个混入盛大宴会的乞丐，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威尔逊那冷酷的“忠告”——跑、追、抢、踢——还在耳边回响，但此刻，在这震耳欲聋的声浪和巨大的舞台面前，那些字句仿佛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的拉链，试图抵御那股从心底泛起的寒意和……无法抑制的紧张。

【镇定50】的效果在此刻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它如同一层薄冰，覆盖在沸腾的岩浆之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得如同战鼓，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闷响。手心早己被冷汗浸透，冰凉黏腻。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吸入的空气带着草皮和狂热的气息，灼烧着肺叶。

目光扫过场上正在热身的队友。阿尔特塔从容地传接球，皮纳尔灵巧地盘带，贾吉尔卡和莱斯科特在禁区里大声交流着防守站位，霍华德舒展着长臂做着扑救练习……他们的动作流畅、自信，仿佛这巨大的舞台和山呼海啸的声浪只是他们日常的背景板。

这才是真正的英超。

而他，一个昨天还在U18泥地里挣扎、靠着诡异一脚和亡命奔跑才勉强挤进大名单的中国小子，此刻就坐在这里。随时可能被那个名叫大卫·莫耶斯的、如同困兽般在场边焦躁踱步的男人，推上这炼狱般的舞台。

“林。”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是替补门将特纳，一个同样边缘的角色，但至少经验丰富。他递过来一瓶水，脸上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理解，“第一次？紧张很正常。就是…尽量别吐出来。”

林毅接过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喉咙发干，说不出话。他能感觉到其他替补球员投来的目光，有漠然，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像替补席上一个突兀的装饰品。

莫耶斯在场边，双手插在深色大衣的口袋里，眉头紧锁，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球场和记分牌。球队的伤病名单像沉重的枷锁套在他脖子上。开赛不到二十分钟，胡尔城利用一次定位球机会，由他们的高中锋头槌破门！

0-1！

巨大的叹息和不满的嘘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古迪逊公园！球迷的愤怒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场上的每一个埃弗顿球员，也灼烧着替补席。

莫耶斯猛地转身，对着替补席咆哮：“热身！都给我热身！现在！”

替补球员们如同被鞭子抽中，猛地弹起来，冲向场边的热身区域。林毅也慌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他跟着其他人，在狭窄的区域里做着拉伸和短距离折返跑。每一次动作都僵硬无比，肌肉仿佛不是自己的。

看台上显然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穿着31号球衣的东方面孔。

“那小子是谁？31号？”

“中国小子？我的天，莫耶斯真是挖地三尺了！”

“希望他别上场…我们需要积分！”

窃窃私语声，如同冰冷的针，刺穿着林毅紧绷的神经。他努力屏蔽着这些声音，专注于热身，但心跳却越来越快，几乎要冲破喉咙！每一次看向场内，看到队友们在胡尔城顽强的防守和凶狠的逼抢下举步维艰，看到莫耶斯那张铁青的脸和焦躁的手势，他就感觉那无形的绞索又勒紧了一分。

他会上去吗？

他能做什么？

跑？追？抢？踢？

在这真正的英超赛场上，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职业球员，他那点亡命的勇气和系统赋予的冰冷属性，真的够用吗？

上半场结束的哨音响起。0-1的比分如同耻辱的烙印，刻在记分牌上，也刻在每一个埃弗顿人的脸上。球员们低着头，沉默地走向更衣室。替补席上的气氛更加凝重。

林毅坐在冰冷的板凳上，裹紧了外套。古迪逊公园的寒风似乎更刺骨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掌心依旧冰凉潮湿。

心跳，如鼓。

等待判决的煎熬，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