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酒与婚约

巳时的悦来客栈二楼，檀香混着熏香的气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越绾绾攥着裙摆拾级而上，指尖还残留着清晨揉面时的面粉触感。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鎏金面具在阳光下闪过冷芒，与那日集市上的神秘人如出一辙。

“坐。” 睿王沈玉炎抬手示意，案几上早己摆好两盏青瓷茶盏。越绾绾刚落座，便瞥见茶汤表面漂浮的细小油花 —— 二十一世纪看刑侦剧积累的经验告诉她，这绝不是普通的茶水。

“宋儒修没告诉你，是谁想见你？” 睿王修长的手指着杯沿，面具缝隙里露出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不等越绾绾回答，他突然将茶盏推向她：“尝尝，这是宫里特供的云雾茶。”

越绾绾盯着茶汤映出的自己，心跳如擂鼓。记忆突然闪回今早，隔壁王猎户教她辨认毒蘑菇时说的话：“但凡汤色发浑、表面浮油，定是加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端起茶盏，却在触及唇边时手腕一抖，茶汤尽数泼在地上，青砖瞬间腾起阵阵白烟。

“好个聪明的丫头。” 睿王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阴鸷。他快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捏住越绾绾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生疼。鎏金面具下，一双狭长的眸子死死盯着她，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唇，动作看似轻佻，却暗藏杀机。越绾绾这才惊觉，他的拇指上沾着一层极薄的暗褐色粉末，随着接触，一股寒意顺着皮肤渗入体内。

“你！” 越绾绾想要挣扎，却被牢牢制住。睿王从袖中掏出个白玉瓶，晃了晃：“解药在本王手里。三日后太子大婚，宋知意逃婚了。而你 ——” 他松开手，越绾绾踉跄着跌回椅子，“与她容貌相似，又有一手好厨艺，正适合替嫁。”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越绾绾浑身发冷。她感觉毒素正在身体里蔓延，西肢逐渐变得麻木。睿王将一粒褐色药丸拍在桌上：“服下它，每月十五来本王这里取解药。只要你帮本王拿到太子手中的《百草秘录》，不仅解药管够，还能保你家人平安。”

就在越绾绾犹豫之时，睿王身后的屏风突然传来轻微响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示意，两名黑衣暗卫瞬间从屏风后转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上前。越绾绾定睛一看，竟是今早还笑着给她送野果的同村少年。

“越姑娘应该不想看到，因为你的固执，让无辜之人付出代价吧？” 睿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拇指，语气中满是威胁，“这是第一重提醒。若你还心存侥幸，整个青山村的安危，可都系在你一念之间。”

冷汗顺着越绾绾的脊背滑落，她看着少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睿王这所谓的 “两手准备”，不仅用毒药控制她，更用无辜之人的性命作为筹码，让她无路可退。

同一时刻，太子府书房内，沈治言将密报放在烛火上点燃。跳动的火苗映亮他温润的眉眼，却掩不住眼底的寒芒。“睿王己经行动了。” 他对着阴影处轻声说道，角落里转出个黑衣人，呈上越绾绾的画像，“宋儒修今日也与她接触过，首辅那边...”

“随他们闹。” 沈治言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这出戏，本王要亲自导演。” 窗外的雨势更大了，将他的身影揉碎在雨幕中。

而在冷宫深处，庆妃剧烈地咳嗽着，指缝间渗出黑血。她望着墙上斑驳的影子，突然抓住前来送药的宫女：“去告诉炎儿... 不要相信任何人...” 话音未落，喉头涌上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帕子。远处，玉贵妃的宫殿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丝竹之声。

当越绾绾顶着暴雨回到村子时，浑身早己湿透。她将染毒的茶汤和药丸藏进陶罐，在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跳动的火苗中，她仿佛看见京城那座吃人的宫殿正在向她招手，而她，别无选择。毒素在体内游走，同村少年绝望的眼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提醒着她与睿王那危险的交易己经开始，未来的路，布满了荆棘与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