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境

戌时的梆子声惊起檐角寒鸦，林清砚倚着木窗，看暮色将远处山峦染成黛色。

白日与江瑜练剑的画面如墨渍在心头晕开：江瑜躲避剑招时散落的发丝，被剑气惊得轻颤的睫毛，还有那句带着愠怒的"师姐为何这般"。

案头山茶花玉坠泛着冷光，倒映着她指尖无意识的动作。

更鼓声遥遥传来时，林清砚己褪去外袍，月白中衣贴着肌肤，却仍觉浑身发烫。

她吹熄烛火，躺入锦被，望着帐顶晃动的竹影在月光下摇曳。白日里克制的目光、刻意疏离的话语，此刻都化作细密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意识。

朦胧间，林清砚置身于春日的桃林。粉白花瓣簌簌飘落，江瑜却提着竹篮立在花树下，浅色襦裙沾满细碎花瓣。

"师姐快来！"少女仰头呼唤，鬓边新摘的桃花随着动作轻颤，"这朵开得最好，给你簪上。"

江瑜温热的指尖擦过林清砚鬓角，林清砚想要后退，却被江瑜按住肩头。

桃花的甜香混着少女身上的山茶花气息，将她轻轻笼罩。"别动。"

江瑜的声音带着笑意，发丝扫过林清砚泛红的耳尖，"再动要戳到了。"

场景忽而转至云雾缭绕的温泉池畔。蒸腾的雾气中，江瑜披着半透明的纱衣跪坐在池边，发间山茶花沾着水珠，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摇晃。"师姐，水要凉了。"

少女伸出手，腕间银丝红线垂落，在朦胧光影中划出的弧度。

林清砚的指尖刚触到那只温热的手，便被江瑜猛地拽入池中。月白中衣瞬间浸透，紧贴着肌肤。

而少女滚烫的身躯正贴在她胸前。"师姐心跳好快。"江瑜的唇擦过她的脖颈，吐气如兰，"比温泉水还烫。"

画面再变，林清砚置身于飘满山茶花的寝殿。

江瑜斜倚在雕花榻上，山茶花发簪歪在一旁，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散落的花瓣从少女肩头滑落，顺着锁骨滚入衣间。"师姐不来陪陪我？"

少女慵懒地伸手，薄纱衣袖滑落，露出半截如玉的小臂。林清砚喉头发紧，看着眼前少女那眼尾泛起的醉意，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涌。

当少女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心口时，林清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这里，师姐的心跳得好快。"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江瑜更用力地攥住。

两人交叠的倒影在铜镜中摇曳，山茶花的香气混着少女身上特有的香味，将她彻底笼罩。

场景又转至洒满月光的竹林。江瑜将她抵在竹身上，额前碎发蹭过林清砚泛红的耳垂："师姐为何总躲着我?"少女吐出的滚烫气息喷洒在林清砚颈侧，"这次...也想逃吗？"

林清砚望着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终于克制不住地伸手，抚上那柔软的唇瓣。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江瑜突然化作一团虚影消散，只留下满手花瓣簌簌飘落。

林清砚猛地睁眼，冷汗浸透了中衣。帐外残月西斜，屋内烛火将熄未熄，枕边的山茶花玉坠泛着冷冽的光，倒映出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梦境中江瑜滚烫的体温、耳畔呢喃的余韵仍在周身萦绕，她慌忙攥紧被褥，却发现掌心早己被冷汗濡湿。

更夫打西更的梆子声穿透窗纸，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清砚赤足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窗棂。深秋的寒风裹挟着霜气扑面而来，她却张开双臂，任冷意穿透单薄的中衣。

指尖凝出细小的冰晶，顺着窗棂蜿蜒而上，将方才梦境的余温尽数冻结。山茶花玉坠贴着心口，寒意渗入肌肤，却压不住心底那簇越燃越旺的火苗。

她倚着窗框缓缓滑坐，望着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白日里刻意凶狠的剑招、梦境中不受控的情愫，此刻在脑海中反复拉扯。

林清砚扯松衣领，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却在低头时瞥见中衣领口处洇开的汗渍——那形状竟与梦中水池时江瑜靠在她胸前时的轮廓重合。

天边泛起鱼肚白，林清砚仍保持着坐姿。她运转法诀，冰蓝色的灵力在经脉中流淌，却始终驱散不了双颊的滚烫。

铜镜中的倒影有些恍惚，清冷道袍下起伏的胸口，泄露了整夜未眠的秘密。

晨光刺破薄雾，林清砚握着木剑立在听雪峰。当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刻意将剑招舞得愈发凌厉，剑气卷起满地落叶。

"师姐！"江瑜提着木剑跑来，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晃，腕间银丝红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林清砚收剑时，余光瞥见少女因奔跑泛红的脸颊。

"过来。"她声音比平日更冷，却在江瑜靠近时，喉结不自觉滚动。

指尖伸向歪斜的发间银铃，触到银铃的瞬间，昨夜梦境中相似的触感突然袭来。她慌忙收手，转而拂去对方鬓角碎发："银铃戴歪了。"

江瑜仰起脸，双眼忽闪忽闪的："师姐今日……格外温柔。"

江瑜温热的呼吸扫过林清砚的手背，她如触电般后退半步，木剑不小心磕在石台上发出清响。

"下午你有比试，在比试前再练一次剑。"林清砚别过脸，耳尖红得几乎滴血，却在转身时，偷偷将掌心沁出的薄汗擦在道袍下摆。

练剑时，江瑜练习剑招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林清砚几乎是下意识地飞身过去，木剑随手一抛，稳稳接住了少女。

两人贴得极近，江瑜身上那山茶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林清砚感觉脖颈处传来温热的呼吸。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昨夜梦境中的画面不受控地闪过脑海。

“多谢师姐！”江瑜仰起脸，眸中略带几分羞怯，却全然不知此刻师姐心中的波澜。

林清砚慌乱地将人推开，后背撞上身后的石桌，震得放置其上的茶盏中的茶水不停晃动。

“分心了，罚你再练十遍。”她别过通红的耳尖，弯腰去捡地上的木剑，却发现剑柄滚到江瑜脚边。

少女并未察觉异样，只是俏皮地用鞋按住剑柄，歪头笑道：“师姐帮我捡嘛。”

林清砚的目光扫过江瑜纤细的足踝，喉咙发紧。她伸手去夺剑时，指尖擦过对方微凉的鞋面，仿佛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起身时脚步都有些不稳。

江瑜这才察觉师姐的异常，关切道：“师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说着便要伸手探她额头。

林清砚后退一步避开，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冷声说道：“无事，继续练剑。”

可挥剑时，她却总忍不住看向江瑜，昨夜梦里的缱绻与此刻眼前人的笑颜重叠，让她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山风掠过竹林，卷起满地碎叶。林清砚望着眼前少女认真演练的模样，手中木剑无意识地晃动。

法诀在体内不停运转，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口那簇温热。她突然发现，那些被灵力封印的情愫，早己顺着剑招的缝隙，化作缠绕指尖的红线，越勒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