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故

距离和裴淮下山还有三月时间，江瑜打算在这三月之间好好修习《沧澜剑法》并且去他所说的流瀑瞧瞧。

那道流瀑悬在青崖间，水流裹着银蓝灵气，跌落时先化雾，再聚成流瀑砸入深潭。瀑底平台上，水属修士盘坐时，水流自动分化为点点星光围绕在修士周围。

惊讶之余，江瑜也学着其他修士盘腿坐于平台上，开始运转自身灵力。那点点星光柔顺地泻在江瑜身上，仿佛叠了层莹薄的轻纱。江瑜也感受到一丝极其温润的灵力从全身慢慢浸入自身。

半个时辰后，江瑜发现再无温润灵力注入，便睁开双目，那双眼含带着前所未有的神采。江瑜疑惑地观察了一番，发觉那星光仍附着身上，但却无论如何吸收不了一点了。

估计是到了我能吸收的极限了。江瑜心想着走出了平台，就在离开平台那一刻，点点星光离江瑜而去，重新投入那星瀑之中。江瑜也未在意，准备去古树林瞧瞧，毕竟自己是双系修士。

刚被星瀑滋润过的江瑜那步调可谓一个轻松，没多久就到了古树林。整片古树林弥漫着古朴厚重的气息，参天巨木的树干呈墨黑色，树皮上布满如古老符文般的纹路。林间地面覆盖着深紫色的苔藓。

同流瀑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什么平台，修士们都是在古树下随地打坐。也有些修士到处观察古树林中的奇花异草。江瑜也挑了棵古树，盘腿坐了一会，发觉毫无所获，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未正式修习木系功法的缘故。于是本着来都来了的理念，也到处转悠了起来。

一朵异草吸引了江瑜的注意，茎秆细长如血线，顶端开着三瓣猩红小花，花瓣边缘呈锯齿状，仿佛用鲜血勾勒的轮廓。叶片背面密布白色绒毛。

“那是红娘子，剧毒，不建议你碰。”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像新晒的棉絮，带着阳光和草药混合的暖意。说话时总带点尾音的轻颤。

江瑜看去，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袭浅杏色棉麻长袍，袖口用深绿锦缎滚边，绣着三株小巧的艾草纹样。腰间系墨绿绸带。

那女子带着一股草药香味走到江瑜面前说道：“我叫林芷，你呢，你也是木系修士吗？你叫什么呀？”

”我叫江瑜，不过准确地来说我现在应该算水系修士。”

“现在？你说话奇奇怪怪的，不过你一个水属的来古树林干嘛？”林芷不解道。

江瑜随口道：“到处逛逛呗，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

林芷歪着头看着眼前人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呀？”

“什么忙？”江瑜问道。

“我是木系修士，但是比起其他木系修士，我对于草药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所以平时我会尝试着自己配制一些简单的丹药。”林芷说道，“但是我不确定这些丹药到底能不能服用，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江瑜：？合着这姑娘是个黑心白莲花，这么平淡地让他人给自己做实验。江瑜问道：“那你怎么不自己试试看呢？”

林芷解释道：“医者不自医，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能保证我有清醒的意识去找师长，但如果是别人的话，即使中了毒我也能第一时间去找师长医治。”

“那怎么不找别人单找我？”江瑜问道。

“我这刚来这里没多久，还没有像样的朋友，也没有别人愿意帮我。你或许算是我第一个在这里的朋友了。”林芷讪讪地答道。

江瑜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因为无父无母经常被学堂里的孩子们孤立。因此她对于这些善意从来都很重视。于是她答应了林芷的请求。

“也不算太糟糕，至少有了第一个朋友了。”江瑜如此想道。

不知是因为林芷确实天赋异常还是瞎猫摸到死耗子了，江瑜居然毫发无伤地回到了自己家。打开门一看，发现裴淮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

“你终于来了小师妹！”裴淮跑过来哭诉道。

江瑜一把把裴淮推开，说道：“怎么了怎么了？和吃了耗子似的。”

裴淮幽怨道：“大师姐同意了关于下山历练的事情。”

江瑜不解：“那不是如你所愿吗？”

“她是同意下山历练了，但是她说她带你下山，让我看家！”裴淮掩面道。

江瑜顿时想到自己身上挂着的子玉，讪讪地笑了一声，说道：“这样吧，裴师兄，你需要做什么和我讲。我帮你做怎么样？”

裴淮笑道：“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说罢，递给了江瑜自己的玉佩，“到了地方，会有人认出这块玉佩的。”

“什么地方？师兄你还什么都没说呢。”江瑜道。

“我把我定的历练路线给了师姐，师姐会照着上面的路线走，等到了新槐村，你去村口那棵最大的槐树的东面走，会看见一间茅草屋，那里住着的便是我的友人。”裴淮说道，“本来我是打算游历时把你安置在客栈，独自前往的，却没想到出了变故。我只能独守空房等候佳音了。”

江瑜扶额道：“独守空房不是这么用的，书还是抄得少了。到时我只需要完成你友人的请求就行了吗？”

裴淮说道：“不错，那便拜托你了。不过既然你与大师姐同去，我告诉你一些大师姐的事情如何？在游历过程中也可讨她欢心，就当你的额外报酬了。“

江瑜眼前一亮：“快说，我最最亲爱的师兄。”

从裴淮的讲述中，林清砚的过去也逐渐拼接在江瑜脑海中。

林清砚与江瑜一样，也是俗世出身，在她十三岁那年，边陲小镇突遭瘟疫，短短三日，她看着亲人一个个在病痛中咽气。为了不传染他人，母亲将她锁在柴房，自己却在门外咳血而亡。唯一留给林清砚的就是她随身戴的玉镯。林清砚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高烧让她意识模糊，耳边还回荡着母亲临终前沙哑的叮嘱。

独自掩埋完家人后，她拖着病弱之躯踏上流浪之路。寒风中，她捡过发馊的馒头，喝过结冰的溪水。即使这样她也将母亲的玉镯保管得很好。从未生出变卖的念头。一次，流民抢走她仅有的干粮，还将她踹下山坡，额头的伤口鲜血首流，染红了身下的积雪。

重伤倒在山涧旁时，她遇见了下山游历的杨惜，杨惜随手将其治愈，见她眼神清冽且擅隐忍吃苦，颇有几分仙家气韵，便递给了她一块无色琉璃，说道：“生死有命，握紧这块石头。”

在林清砚紧握住之后，杨惜把手搭在林清砚头上，催发她的灵力，发觉林清砚是不可多得的变异灵根，于是将其带回云笈，悉心教导。而林清砚也不负所望，成为同辈中最有天资之人，夺下了擂台赛的魁首。在后五年修行之内，也有不少仙家子弟表达自己的仰慕之情，但林清砚向来不注重这些儿女情长，除了自身修行，她也时常代师授业，教导自己的师弟们。这也是为什么裴淮怕林清砚大过杨惜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