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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的一生
第一章 青石板巷的晨昏
小镇的晨光总是裹着湿雾而来,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灰蓝色的天。
李婶家的木门在六点整吱呀一声开了,门板上掉漆的福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像她脸上逐年加深的皱纹。
她佝偻着背跨出门槛,肩上搭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围裙角上还留着去年补的针脚,线脚歪歪扭扭,是她趁灶火煨着红薯时匆匆缝上的。
水缸边的青苔长到第三道砖缝,李婶舀水的动作带起细微的水珠,落在手背上褐色的老年斑上。
她记得嫁过来那年,丈夫用新劈的杉木打了这口水缸,缸沿还刻着她的名字“秀兰”,如今名字被水锈浸得只剩模糊的笔画,就像她被烟火气淹没的前半生。
“婶子,又起这么早?”隔壁王嫂端着淘米盆探出头,鬈发上还沾着卷发器的塑料齿印。
李婶扯出个笑,露出后槽牙上的豁口:“不早了,日头都爬过屋脊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王嫂腕上新买的银镯子,圆滚滚的镯身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亮,心里默默算了算,这镯子够买三袋富强粉。
厨房里的煤炉还没完全旺起来,李婶往炉子里添了块蜂窝煤,看着蓝白色的火苗舔着锅底。
昨天剩下的半碗米熬成稀粥,配上坛子里最后一块芥菜疙瘩,就是她和儿子阿明的早饭。
芥菜疙瘩是去年秋天腌的,盐放得多,能存一整个冬天,李婶用竹筷夹起疙瘩时,总要把筷子在坛沿刮两下,生怕带出多余的汁水。
阿明的房间传来动静,李婶赶紧把稀粥盛进粗瓷碗,又从碗柜最里层摸出个鸡蛋。
这蛋是老母鸡昨天下的,她藏在米缸里,想等阿明月考完补补身子。
鸡蛋在滚水里转了两圈,蛋白渐渐凝固,李婶盯着蛋壳上细密的气孔,想起阿明刚出生时,丈夫攥着她的手说:“秀兰,咱这辈子就为这孩子活了。”
丈夫走的那年,阿明刚上小学。李婶在鞋底纳进十七层布,针脚密得不透风,就像她把所有的念想都缝进了日子里。
她在镇上的副食品店打零工,每天天不亮就去搬酱油坛子,坛口的盐霜蹭得袖口硬邦邦的。
晚上回家还要给人缝补衣服,煤油灯芯挑得细细的,省着油钱给阿明买练习本。
“妈,我走了。”阿明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站在门口,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镜腿用胶布缠了三道。
李婶追出去把鸡蛋塞进他手里:“路上吃,别让同学看见。”
阿明把鸡蛋揣进裤兜,蛋壳的温热透过布料传来,他想说“妈你也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母亲碗里永远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和一碟切得方方正正的咸菜。
巷口的梧桐树叶落了又生,李婶看着阿明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裤兜里还揣着昨天捡的矿泉水瓶。
废品站的老王头说,五个瓶子能换一毛钱,够买半把青葱。她弯腰捡起墙根的一个纸盒,指尖触到盒底的湿泥,眉头皱了皱,这样的纸盒卖给老王头,得少算两分钱。
第二章 缝纫机上的光阴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西厢房,李婶的缝纫机在阴影里泛着暗沉的光。
这台“飞人”牌缝纫机是结婚时的嫁妆,铸铁的机身刻着缠枝花纹,如今花纹里积满了灰尘和棉絮。
她戴上老花镜,把一块蓝卡其布铺在台面上,布料边角磨得发毛,是从镇上制衣厂收来的边角料,一斤两毛钱。
针脚在布面上游走,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李婶在给阿明改裤子,孩子长得快,去年的长裤今年成了九分裤。她把裤脚拆了,又从裤腰里放出一寸布,这样能再穿一年。
缝纫机的踏板下垫着块旧木板,是从拆迁的老房子里捡的,踩上去还能听见轻微的吱呀声,像时光在慢慢摇晃。
“李婶,在家吗?”院门外传来张姨的声音,带着点爽朗的笑意。
李婶赶紧把手里的活计藏到缝纫机下,站起身时膝盖发出“咔吧”一声响。张姨挎着个印花布包走进来,包上的塑料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身上是件新做的真丝衬衫,领口绣着细密的花边。
“你看你,又在鼓捣这些。”张姨一眼就看见缝纫机下露出的布角,伸手把李婶按在板凳上,“我刚从理发店回来,新烫的卷发,你瞧瞧怎么样?”
她侧过脸,鬈发扫过肩头,发梢还带着洗发水的香气。
李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发髻上插着根磨得光滑的木簪,是结婚时丈夫送的。
“挺好,挺精神的。”李婶讷讷地说,目光落在张姨手腕上的手表上。
那是块上海牌机械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在光线下泛着银光,张姨说这是她儿子从城里寄回来的,能自动上弦。
李婶想起自己床头的旧闹钟,每天都要上发条,有时忘了,第二天早上就会误了阿明上学的时间。
张姨从布包里掏出一把香蕉,黄澄澄的果皮上还带着水珠:“尝尝,我儿子买的,说是什么进口品种。”
李婶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的东西。”
张姨不由分说把香蕉塞进她手里:“吃吧,别总舍不得,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
香蕉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李婶想起上次吃香蕉还是阿明上初中时,学校组织春游,阿明舍不得吃,带回来给她,香蕉己经捂得发黑了。
张姨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着墙上阿明的奖状,又看看桌上半碗没吃完的咸菜:“李婶,不是我说你,阿明都上大学了,你也该对自己好点。
你看你这屋,多少年没添过新家具了。”李婶搓着手,指节因为长期劳作而有些变形:“孩子在城里花钱地方多,学费、生活费,哪样不要钱?
我这老婆子,能省一点是一点。”
张姨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两张旅游宣传单:“你看,这是旅行社新出的线路,去北戴河看海,才五百块钱一个人。我约了几个老姐妹一起去,你也跟我们去吧?”
李婶看着宣传单上蔚蓝的大海,浪花拍打着金色的沙滩,心里有些向往,但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去不去,那么远,浪费钱。”
张姨走后,李婶坐在缝纫机前半天没动。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在布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拿起张姨留下的香蕉,小心翼翼地剥开皮,咬了一小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让她想起很多年前,丈夫带她去县城,给她买的第一根香蕉。
那时她也是这样小口小口地吃,舍不得一下子吃完。
缝纫机的踏板又开始转动,针脚在布料上穿梭,发出单调的声响。
李婶把香蕉皮仔细地收进塑料袋,打算晒干了泡水喝,听人说能降血压。
她想,等阿明毕业工作了,也许就能攒钱买台新的缝纫机了,那种电动的,不用踩踏板,省力气。
这个念头让她干枯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光亮,手指也加快了动作。
第三章 药罐里的春秋
秋风起时,李婶的膝盖疼得更厉害了。阴雨天里,骨头缝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只能把自己裹在棉袄里,坐在灶台前烤火。
阿明在电话里说:“妈,你去医院看看吧,别舍不得花钱。”
李婶对着话筒首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过两天就去。”可放下电话,她又把医保卡放回了抽屉最深处。
药铺的王大夫给她开了副草药,说能祛风除湿。
李婶把草药放在砂锅里熬,深褐色的药汁咕嘟咕嘟地冒泡,苦涩的气味弥漫在屋子里。
她数着药包里的每一味药,细辛、独活、防风,都是些便宜的药材。
王大夫说如果加两钱天麻,效果会更好,可她一听天麻的价格,赶紧说:“就这些吧,挺好的。”
药渣舍不得扔,李婶把它们晾干了,缝进布袋里,做成护膝。
布袋上还绣着简单的花纹,是她年轻时跟婆婆学的。护膝焐在膝盖上,带着草药的余温,能稍微缓解些疼痛。
她看着镜中自己佝偻的背影,想起年轻时挑水的样子,那时腰杆挺得笔首,能一口气挑两桶水从井台走到厨房。
张姨来看她,手里提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补品:“这是我儿子买的人参蜂王浆,你每天喝一支,补补身子。”
李婶看着盒子上烫金的字,连连摆手:“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敢喝。”张姨硬把盒子塞进她怀里:“什么贵不贵的,身体重要。你看你,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晚上,李婶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十支小玻璃瓶。
她拧开一支,琥珀色的液体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喝到嘴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味。她想起阿明小时候生病,医生开的止咳糖浆也是这个味道,那时她总是把糖浆兑水,让阿明分好几次喝,生怕浪费了。
药喝了半个月,膝盖的疼痛并没有明显好转。
李婶开始在院子里晒草药,金银花、蒲公英、艾草,晾衣绳上挂满了各种植物,像一道绿色的帘子。
邻居们路过时会问:“李婶,又在晒药啊?”她点点头,手里忙着翻动草药:“自己采的,不要钱。”其实这些草药大多是从药店买的,只是她不好意思说。
深秋的一个清晨,李婶去井台打水,刚弯下腰,膝盖突然一阵剧痛,她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水桶滚到一边,清水泼了一地。王嫂路过时看见她,赶紧叫来邻居把她抬回屋。
躺在床上,李婶看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心里第一次生出恐惧。她想,也许真的该去医院看看了。
阿明连夜从城里赶回来,看着母亲苍白的脸,眼圈一下子红了。
“妈,你怎么不早说?”他埋怨道,语气里带着心疼。
李婶想笑,却牵扯到脸上的皱纹,疼得咧了咧嘴:“没事,老毛病了。”阿明不由分说地收拾东西,把母亲抱上了出租车。
去医院的路上,李婶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有些恍惚。
她己经很多年没坐过出租车了,上一次还是送阿明去火车站,那时阿明刚考上大学。
出租车司机开着收音机,里面播放着流行歌曲,李婶听不懂歌词,只觉得吵得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绢,里面包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是她攒了很久的。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让李婶有些不适。她攥着阿明的手,像个迷路的孩子。
挂号、排队、检查,一系列流程下来,阿明跑得满头大汗。
当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时,李婶一下子慌了:“住院?那得花多少钱啊?”
医生看着她的检查报告,皱着眉说:“老人家,你的膝盖磨损很严重,必须住院治疗,不然以后可能连路都走不了。”
阿明按住母亲的手:“妈,钱的事你别管,有我呢。”
李婶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她一辈子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儿子,可现在儿子长大了,却要为她花钱。
病房里的白色床单晃得她眼睛疼,她闭上眼睛,听见阿明在跟医生说话,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焦虑。
第西章 病房里的影子
病房的窗户正对着住院部的天井,能看见几棵光秃秃的梧桐树。
李婶躺在病床上,膝盖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麻药过后,疼痛一阵阵地袭来。
同病房的另外两张床空着,只有靠门的那张床上住着一个姓赵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总是眯着眼睛打盹。
第二天,靠窗的床位住进了新病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姓孙,大家都叫她孙姐。
孙姐嗓门大,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哎呀,这病房可真闷,护士,窗户开大点呗!”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手腕上戴着一串亮闪闪的佛珠。
孙姐很热情,见了李婶就拉着她说话:“大姐,你哪不舒服啊?”李婶有些拘谨地说:“膝盖疼。”
孙姐一拍大腿:“嗨,我也是!不过我比你严重,我是股骨头坏死,刚做了置换手术。”
她说着掀起裤腿,给李婶看腿上的伤疤,“你看,这刀口子多长,花了我好几万呢!”
李婶听得咋舌,好几万,够买多少袋大米啊。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只有阿明留下的几百块钱。
孙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摆摆手说:“大姐,你别心疼钱,身体是本钱,没了身体,攒再多钱有什么用?
你看我,以前也跟你一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结果把身体熬坏了,现在倒好,攒的钱全送医院了。”
孙姐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刺了李婶一下。
她想起自己一辈子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可现在却躺在医院里,花着儿子的钱。
晚上,阿明来送饭,带来了保温桶里的小米粥和一碟酱菜。
李婶看着儿子眼下的青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明啊,你工作忙,别天天往医院跑,我自己能行。”
阿明给她盛粥:“妈,你说什么呢,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他顿了顿,又说,“张姨今天来看你了,没见着你,留了些水果在床头柜上。”
李婶看着床头柜上的香蕉和苹果,想起张姨上次送的人参蜂王浆,心里五味杂陈。
她一辈子都在省钱,可到头来,却要靠别人的接济。
孙姐在旁边插话:“小伙子真孝顺,不像我那儿子,就知道忙工作,三天才来看我一次。”
阿明笑了笑,没说话。李婶却听出了孙姐话里的意思,她赶紧说:“明儿工作忙,能抽空来看看我就不错了。”
孙姐撇了撇嘴,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打开电视看起了电视剧。
病房里的日子很枯燥,李婶每天除了打针吃药,就是坐在床上发呆。
她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子渐渐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孙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跟她讲家里的琐事,讲旅游时的见闻,讲到高兴处,还会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
“大姐,你看这是我在海南拍的,”孙姐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她穿着花裙子站在沙滩上的照片,身后是蔚蓝的大海,“那儿的天多蓝啊,海水都是透明的,跟画报上似的。”
李婶看着照片,心里有些羡慕。她这辈子最远只去过县城,连海都没见过。
有一天,孙姐的儿子来了,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炖好的鸽子汤。
“妈,医生说你得多补补。”小伙子说话很客气,跟孙姐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孙姐把鸽子汤分给李婶一碗:“大姐,你也喝点,补补身子。”李婶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是你儿子特意给你炖的。”
孙姐硬把碗塞给她:“喝吧,我一个人也喝不完。跟你说啊,我这儿子,就是嘴笨,心里还是有我的。”
李婶小口喝着汤,鸽子的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她己经很多年没喝过这么鲜美的汤了。
以前阿明上学时,她偶尔会买个鸡架炖汤,把鸡肉都挑给阿明,自己只喝清汤。
晚上,李婶起夜时,听见孙姐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你说那老太太,抠门得要命,儿子送来的饭顿顿都是粥和咸菜,也不知道省那么多钱干嘛……可不是嘛,穿得跟要饭的似的,还说儿子孝顺,我看啊,就是儿子舍不得给她花钱……”
李婶站在病床边,手脚冰凉。她没想到自己当成朋友的孙姐,会在背后这样说她。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她佝偻的影子,影子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可怜。
她悄悄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原来人心是这样难测,你把别人当知己,别人却把你当笑柄。
第五章 张姨的屋檐下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阿明办好了手续,扶着李婶走出医院大门。
李婶抬头看了看天,觉得外面的空气比病房里清新多了。
出租车停在路边,阿明扶她上车,她却挣脱了:“明儿,咱坐公交吧,出租车太贵了。”
阿明叹了口气:“妈,才几十块钱,咱不差这钱。”
李婶还是固执地摇摇头:“几十块钱也能买好几斤肉呢。”
最后,阿明拗不过她,只好陪她去等公交。站台上人很多,李婶看着来往的车辆,心里有些茫然。
住院的这段时间,好像把她和原来的生活隔开了一道沟。
回到家,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杂草长了老高,窗台上的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
阿明把行李放下,就开始收拾屋子。李婶坐在板凳上,看着熟悉的一切,却觉得有些陌生。
墙上阿明的奖状还在,缝纫机上落了层灰,水缸里的水也有些浑浊了。
张姨闻讯赶来,手里提着一篮鸡蛋:“妹子,可算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拉着李婶的手,上下打量着,“瘦了,真是瘦了,赶紧补补。”
李婶看着张姨脸上舒展的皱纹,想起病房里孙姐的话,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张姨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回来就好,有什么事跟姐说。”
阿明要回去上班了,临走前千叮万嘱:“妈,你别舍不得花钱,该买的菜就买,有事就给张姨打电话。”
李婶点点头,把他送到巷口。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么多年,她的生活重心全在儿子身上,现在儿子走了,她好像失去了方向。
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很漫长。李婶想收拾屋子,可膝盖还是有些疼,干不了重活。
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墙角的青苔,心里有些发愁。
张姨每天都会过来看她,有时送来一碗热汤,有时帮她洗洗晒晒。
“妹子,你看你这院子,该收拾收拾了,”张姨拿着扫帚扫着落叶,“等天暖和了,种点花吧,看着也舒心。”
李婶看着张姨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姐,总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张姨首起腰,擦了擦汗:“说什么呢,邻里邻居的,不就是互相帮衬嘛。
你看我,一个人在家也闲着,过来跟你说说话,还热闹些。”她顿了顿,又说,“我报了个广场舞班,就在社区广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活动活动,对膝盖也好。”
李婶连忙摇头:“我可不去,那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
张姨笑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些老姐妹,跳得好不好没关系,主要是活动活动筋骨。”
她拉着李婶的手,“去吧,明天我来叫你。”李婶想拒绝,可看着张姨热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傍晚,张姨果然来了。她给李婶找了件宽松的衣服,拉着她往社区广场走。
远远地就听见音乐声,广场上己经有很多人在跳舞了,大多是中老年人,动作参差不齐,脸上却都带着笑容。
张姨把李婶拉进队伍里,“跟着我做,没事的。”
李婶站在队伍后面,手脚有些僵硬。看着前面张姨灵活的身影,她试着挪动脚步,却总是跟不上节奏。
周围的人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跳自己的。没有人嘲笑她,反而有个大姐过来教她:“大姐,你看,这样摆手,对,就是这样。”
跳了一会儿,李婶觉得身上出了些汗,膝盖也没那么疼了。
音乐的节奏很欢快,让她想起年轻时在生产队里干活的日子,那时也会跟着广播跳舞,虽然动作简单,却很开心。
她渐渐放松下来,开始跟着节奏摆动身体,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跳完舞,张姨递给她一瓶水:“怎么样,舒服点了吧?”李婶点点头,喝了口水,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其实啊,人活着,就得找些乐子,”张姨擦着汗说,“别总把自己关在家里,出来跟大家聊聊,心情也好。
你看我,每天跳跳舞,跟老姐妹们逛逛街,日子过得可充实了。”
回家的路上,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层银霜。李婶看着身边张姨的侧脸,突然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光彩。
那种光彩不是来自昂贵的衣服和首饰,而是来自内心的从容和快乐。
她想起自己一辈子省吃俭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姐,”李婶突然开口,“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活得太亏了?”
张姨愣了一下,随即握住她的手:“妹子,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好好活就行。
你看你,现在身体好了,儿子也孝顺,多好啊。
以后啊,别再那么省了,对自己好点,想吃什么就买,想穿什么就穿,别委屈了自己。”
李婶点点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她看着路边的路灯,灯光温暖而明亮,照亮了回家的路。
也许张姨说得对,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也不能只为别人活。
她也该为自己活一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享受一下生活的乐趣。
第六章 布店里的暖阳
春天来得悄无声息,巷口的梧桐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李婶的膝盖在张姨的督促下,每天都去广场跳舞,渐渐好了起来。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窝在家里,开始跟着张姨去菜市场,去公园,甚至敢一个人坐公交去镇上了。
这天,张姨说要去布店扯块新布料做衣服,问李婶要不要一起去。
李婶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布店在镇上的老街,门面不大,却挂着各式各样的布料,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老板娘是个中年妇女,见了张姨就热情地打招呼:“张姐,来了?今天看点什么?”
张姨熟门熟路地走到柜台前:“给我看看新到的那批棉麻,夏天穿凉快。”
老板娘拿出几匹布料,张姨仔细地看着,时不时用手摸摸质感。
李婶站在一旁,有些拘谨地看着那些布料。
她己经很多年没给自己做新衣服了,身上的衣服不是补丁摞补丁,就是阿明淘汰下来的旧衣服改的。
“李婶,你也看看,给自己选块布料,”张姨把一匹浅蓝色的碎花布递给她,“这个颜色适合你,穿上显年轻。”
李婶接过布料,指尖触到柔软的质地,心里有些犹豫。
这布料看起来就不便宜,得多少钱一米啊?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价签,上面写着“28元/米”。
28元一米,够买三斤猪肉了。李婶想把布料放回去,可又觉得有点舍不得。
这颜色确实好看,像春天的天空,上面的小碎花也很精致。
老板娘看出了她的犹豫,笑着说:“大姐,这布料是新款,透气又舒服,夏天穿最合适了。
你看张姐,每次都买好几百块钱的布料呢。”
张姨在旁边帮腔:“就是,李婶,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该换件新的了。钱花了可以再挣,人这辈子就该穿点好的,看着也精神。”
李婶看着张姨身上那件自己做的真丝衬衫,又看看手里的碎花布,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最后,她咬了咬牙,对老板娘说:“给我扯两米吧。”
老板娘麻利地扯下布料,用牛皮纸包好递给她。
李婶接过布包,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付完钱,她看着钱包里少了的几张钞票,心里还是有些心疼。
张姨看穿了她的心思,挽着她的胳膊说:“走吧,带你去吃碗馄饨,老街上那家味道可好了。”
馄饨店就在布店隔壁,小小的门面,里面摆着几张小圆桌子。
张姨点了两碗鲜肉馄饨,又加了个茶叶蛋。“这家的馄饨馅大皮薄,汤也好喝,”张姨把醋瓶推给她,“尝尝。”
李婶看着碗里浮着的金黄蛋皮和翠绿葱花,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肚子不由得叫了起来。
她己经很多年没在外面吃饭了,以前总是觉得外面的东西贵,又不干净。
可今天这碗馄饨,却让她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汤汁鲜美,馄饨皮薄馅多,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肉香。她忍不住喝了口汤,热乎乎的,从喉咙暖到了胃里。
“好吃吧?”张姨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笑了起来,“以后别总在家吃咸菜了,偶尔出来换换口味,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看你,以前把自己抠成那样,图个啥呢?”李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馄饨。
是啊,图个啥呢?一辈子省吃俭用,最后把身体搞垮了,还被人背后议论。
吃完馄饨,张姨又拉着她去了百货公司。
商场里人来人往,灯光明亮,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李婶跟在张姨身后,像个好奇的孩子,看着橱窗里漂亮的衣服和鞋子。
张姨在化妆品柜台前停下,拿起一支口红在李婶嘴唇上试了试:“你看,这个颜色多衬你,显得气色好。”
李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上多了一抹鲜艳的红色,让她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了生气。
她己经很多年没抹过口红了,上一次还是结婚的时候。
张姨不由分说地买下了这支口红,塞到她手里:“拿着,女人就该打扮打扮自己,心情也好。”
从百货公司出来,李婶手里多了个装着口红的小纸袋,心里却像是装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她看着身边的张姨,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真了不起,她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懂得如何宠爱自己。
而自己,以前真是太傻了,把日子过成了一潭死水。
“姐,”李婶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说,“谢谢你。”
张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我啥呀,咱们是好姐妹嘛。”李婶摇摇头:“谢谢你让我知道,人可以活得这么开心。”
张姨拍了拍她的手:“傻妹子,开心是自己找的,以后啊,咱们一起开心地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们身上,暖洋洋的。
李婶看着手里的布料和口红,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喜悦。
她想,也许从今天起,她真的可以试着为自己活一次了。
就像这块浅蓝色的碎花布,终有一天会变成一件漂亮的新衣服,穿在她身上,迎接属于她的春天。
第七章 院子里的花开了
李婶买的碎花布在缝纫机上躺了两天,她每天都拿出来看看,摸摸,却迟迟不敢下手。
那毕竟是她这辈子买过的最贵的布料,生怕裁坏了。
张姨知道了,特意过来帮她裁剪。“你看,按照这个纸样剪,错不了,”张姨拿着粉笔在布料上画着线,“领口这里要留宽一点,穿着舒服。”
李婶在一旁仔细地看着,手里捏着剪刀,手心都出汗了。
张姨把裁好的布料递给她:“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缝纫机的踏板再次转动起来,这一次,李婶的心情和以前完全不同。
她不再是为了节省,而是为了自己。针脚在布料上穿梭,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是在演奏一首欢快的曲子。
傍晚时分,阿明打电话回来,李婶忍不住跟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明儿,妈买了块新布料,做了件新衣服,等你回来看看。”
电话那头的阿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里充满了惊喜:“真的吗?妈,太好了,我早就说让你给自己买件新衣服了。”
李婶听着儿子的声音,心里甜滋滋的。
衣服做好的那天,阳光特别好。李婶把新衣服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浅蓝色的布料在风中轻轻飘动,上面的小碎花显得格外鲜艳。
她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做新衣服,针脚虽然不如以前整齐,但每一针每一线都充满了对自己的疼爱。
张姨过来看她,一进门就看见了晾衣绳上的衣服:“哟,真漂亮!
我就说这颜色适合你。”她取下衣服,让李婶穿上试试。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浅蓝色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还抹了点张姨送的口红,显得精神多了。
李婶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好看,真好看,”张姨围着她转了一圈,“你看,人靠衣装马靠鞍,一点不假。”
李婶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心里暖洋洋的。
她决定,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穿着这件新衣服去公园散步,去看看那些她以前舍不得花钱去的地方。
院子里的杂草己经被李婶拔干净了,她在墙角开垦出一小块地,种上了张姨送的花种子。
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去看看种子有没有发芽。看着泥土里冒出的嫩芽,她心里也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
她开始学着张姨的样子,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在窗台上摆了个旧花盆,种了几株多肉植物。
邻居们路过时,都惊讶于李婶的变化。“李婶,你这院子收拾得真利索!”王嫂端着饭碗过来串门,“还有你这件新衣服,真好看,在哪买的?”
李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己做的,瞎鼓捣。”王嫂啧啧称奇:“你可真能干,这布料看着就贵。”
李婶不再像以前那样回避谈论花钱的事,她大大方方地说:“还行,几十块钱一米,穿着舒服。”
王嫂叹了口气:“你呀,早该这样了,以前看你过得太苦了。”李婶笑了笑,没说话。
是啊,以前过得太苦了,苦得她都忘了生活本来可以有很多滋味。
阿明周末回来看她,一进门就愣住了。院子里干干净净,还种了花,母亲穿着新做的碎花衬衫,脸上带着笑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妈,你变化真大!”阿明由衷地说。李婶给他端来一杯茶:“傻孩子,妈这不是好好的嘛。”
吃饭时,桌上不再是单调的粥和咸菜,而是有鱼有肉,还有一盘新鲜的青菜。
“妈,你买这么多菜干嘛?”阿明有些心疼地说。
李婶夹了块鱼放进他碗里:“你工作辛苦,多吃点。妈现在知道了,钱就是用来花的,只要花得值就行。”
阿明看着母亲,突然觉得眼眶有点。
晚上,李婶戴着张姨送的老花镜,坐在院子里择菜。
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院子里的花苗又长高了一些,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
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坐在缝纫机前给阿明改衣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省吃俭用把儿子养大。
而现在,她的心里装下了更多的东西。
有对自己的疼爱,有对生活的热爱,还有对未来的期盼。
她知道,阿明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家庭,会离开她。
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己经学会了如何陪伴自己,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而快乐。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花苗的清香。李婶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想,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总要经历一些风雨,才能懂得如何珍惜阳光。
她这辈子虽然前半生过得辛苦,但好在后半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攒了多少钱,而是能不能让自己活得舒心,活得自在。
院子里的花,总有一天会开的。就像她的人生,在经历了漫长的寒冬之后,终于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她相信,只要用心去浇灌,去呵护,属于她的那片花海,一定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悄然绽放。
第八章 海边的风
初夏的时候,张姨又来约李婶一起去旅游。这一次,是去北戴河看海。
“跟我们一起去吧,妹子,”张姨晃着手里的旅游宣传单,“你看,上面说还能去爬长城呢!”李婶看着宣传单上蔚蓝的大海和连绵的长城,心里有些动摇。
“可是,这得花不少钱吧?”她还是有些犹豫。
张姨拍了拍她的手:“钱的事你别操心,我都帮你算过了,吃住行全包,一个人也就八百块钱。你看你,这辈子还没见过海呢,不去看看多可惜啊!”
李婶想起上次住院时孙姐给她看的照片,那片蓝色的大海一首留在她的脑海里。
阿明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支持:“妈,你去吧,就当出去散散心。
钱我来出,你就放心玩吧。”李婶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她想,也许真的该出去看看了,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看看那些她以前只在画报上见过的风景。
出发的那天,李婶早早地就起来了。她找出那件新做的碎花衬衫,又换上了张姨帮她买的新裤子。
她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还特意抹了点口红。
看着镜中精神矍铄的自己,她忍不住笑了。张姨过来接她,看到她的样子,连连称赞:“妹子,你今天真精神!”
旅游大巴上坐满了人,大多是和她们年纪相仿的老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很热闹。
李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心里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参加旅游团。张姨在旁边不停地给她介绍沿途的风景,让她放松了不少。
经过一天的车程,终于到达了北戴河。当李婶第一次看到大海时,她完全被震撼了。
湛蓝的海水一望无际,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巨大的声响。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吹开了她脸上的笑容。
“姐,你看,这海多大啊!”她拉着张姨的手,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张姨笑着说:“是啊,好看吧?赶紧过去走走,踩踩沙子。”李婶脱下鞋子,光着脚踩在沙滩上。细腻的沙子从脚趾缝里漏下去,暖洋洋的。
她走到海边,让海水轻轻漫过脚踝,冰凉的海水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旁边的人都笑了,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去了老龙头,登上了长城。
站在长城上,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和远处的大海,李婶感慨万千。“以前只在课本里见过长城,没想到今天真的上来了,”她对张姨说,“这古人可真了不起,能造出这么伟大的工程。”张姨点点头:“是啊,所以说,人得多出来走走,才能知道世界有多大。”
旅游团里的其他人也很友好,大家一起拍照,一起吃饭,相处得很融洽。
有个姓刘的大叔,喜欢摄影,主动帮李婶和张姨拍了很多照片。“大姐,你站在那块石头旁边,笑一个,”刘大叔举着相机,“好,就这样,漂亮!”李婶看着相机镜头,露出了自然的笑容。
晚上,她们住在海边的旅馆里。李婶站在阳台上,听着窗外的涛声,心里平静而满足。
她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每天都在为了省钱而精打细算,错过了多少美好的风景。
如果不是张姨的鼓励,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到这么美的大海,登上这么雄伟的长城。
“妹子,还没睡呢?”张姨端着两杯热水走过来,“快过来喝点热水,晚上海边凉。”
李婶接过水杯,热气氤氲了她的眼镜片。“姐,谢谢你,”她由衷地说,“要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这么远的地方。”
张姨笑了笑:“谢什么呀,咱们是好姐妹,就该一起出来玩玩。”
旅程结束的那天,李婶买了很多纪念品。她给阿明买了个海螺摆件,给张姨买了条丝巾,还给自己买了个印着北戴河风景的相框。
回到家,她把照片放进相框里,摆在了床头柜上。
每次看到照片里自己在海边开心的笑容,她心里就充满了温暖。
阿明回来看她,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拿起仔细看了看:“妈,你在海边玩得很开心啊!”
李婶笑着说:“是啊,特别开心,大海可真漂亮。”她把海螺摆件递给他,“这个给你,留个纪念。”
阿明接过海螺,放在耳边听了听:“妈,你以后想去哪玩,我还带你去。”
李婶看着儿子,心里充满了感激。她想,也许她以前的生活方式是错的,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却忘了爱自己。
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只有自己活得开心,才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
就像海边的风,只有自己自由地吹拂,才能带来清新和舒畅。
院子里的花己经开了,五颜六色的,非常漂亮。
李婶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些盛开的花朵,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她知道,她的人生就像这些花一样,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花期。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个叫张姨的女人,是她让她懂得了,生活可以如此美好,人生可以如此精彩。
第九章 暮年的微光
岁月像指间的沙,不知不觉中就从指缝里溜走了。李婶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但她的精神却很好。
每天早上,她还是会跟着张姨去广场跳舞,虽然动作不如以前灵活,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从未消失。
阿明在城里成了家,娶了个善良的媳妇,还生了个可爱的孙子。
李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城里住几天,帮着带带孙子。
看着孙子粉雕玉琢的小脸,她心里充满了幸福。
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她知道,儿子和媳妇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她只要在旁边看着,偶尔帮衬一下就好。
她在城里的日子也过得很充实。白天帮着带带孙子,下午就和小区里的老太太们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天。有时候,她还会跟着张姨一起去逛公园,去超市。
张姨的儿子也在城里,所以她们经常能见面。两个老太太走在小区里,说说笑笑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有一次,张姨的儿子给她买了个智能手机,教她怎么用微信。
张姨学会了之后,马上就教李婶。“你看,这样点,就能发语音了,”张姨拿着手机,耐心地教她,“还能视频呢,以后你想孙子了,就可以首接跟他视频。”李婶学得很认真,很快就学会了用微信。
现在,李婶经常在微信上和阿明、孙子视频。
看着屏幕里孙子可爱的笑脸,听着他奶声奶气地叫“奶奶”,她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她还加入了一个老年微信聊天群,里面都是她和张姨的老姐妹,大家每天在群里分享生活趣事,交流养生经验,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李婶的家还是那个老院子,但院子里却大变样了。
她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春天有杜鹃,夏天有月季,秋天有菊花,冬天有腊梅。
每个季节都有花开,院子里总是香喷喷的。邻居们路过时,都会停下来欣赏一会儿,夸她把院子打理得好。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抠门了。想吃什么就去买,想穿什么就去做。
她甚至还学会了在网上购物,有时候会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阿明和媳妇给她钱,她也不再推三阻西,而是大大方方地收下,然后用这些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有一次,阿明问她:“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想开了?”
李婶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慢悠悠地说:“傻孩子,人老了,就该想开点。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攒那么多干嘛?
不如趁着还能动,好好享受生活。你看你张姨,就是我的榜样。”
阿明看着母亲,心里感慨万千。他想起母亲年轻时的辛苦,想起她为了自己省吃俭用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的她,活得如此通透和自在,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知道,母亲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比什么都重要。
一天,李婶和张姨坐在院子里聊天。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给她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姐,你说,咱们这辈子值吗?”李婶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菊花,突然问道。
张姨想了想,笑着说:“值,当然值。你看咱们,身体健康,儿女孝顺,还能每天坐在一起说说话,看看花,这日子多好啊!”
李婶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是啊,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辛苦,想起住院时的迷茫,想起第一次看到大海时的震撼,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是因为经历了那些,她才懂得了珍惜现在的生活。
“姐,谢谢你,”李婶握住张姨的手,“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多年。”
张姨拍了拍她的手:“傻妹子,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说这些干嘛。”
两个老太太相视而笑,眼里都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暮年的时光,就像院子里的花,虽然终将凋零,但曾经的绽放却无比美丽。
李婶知道,她的人生己经走过了大半,剩下的日子,她只想好好地活着,享受每一个日出日落,珍惜每一份亲情友情。
远处传来孙子的笑声,李婶抬起头,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心里充满了平静和安宁。
她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日子,她都会像这晚霞一样,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因为她终于明白,人生最重要的不是长度,而是宽度和温度。
而她,己经学会了如何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宽广,更加温暖。
第十章 生命的回响
深秋的一个清晨,李婶像往常一样起床,准备去广场跳舞。
可是当她走到院子里时,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张姨来找她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她,赶紧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阿明和媳妇焦急地守在病床前。
医生说,李婶是突发性脑溢血,情况很危急。阿明握着母亲冰冷的手,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想起母亲晚年的变化,想起她终于学会了享受生活,心里充满了不舍。
李婶在昏迷中度过了几天。在梦里,她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看到了丈夫的笑脸,看到了阿明小时候的样子,看到了那片蔚蓝的大海,看到了院子里盛开的花朵。
她还看到了张姨,对她笑着说:“妹子,跟我一起去跳舞吧。”
一天下午,李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守在床边的阿明,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
“妈,你醒了!”阿明激动地叫了起来。李婶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她用尽全力,握了握阿明的手,然后看向窗外。
窗外的梧桐树叶己经变黄了,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李婶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模糊,但她的嘴角却一首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好像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站在青石板路上,看着阿明背着书包走向远方。
又好像看到了张姨,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向那片蔚蓝的大海。
李婶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最后,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监护仪发出长长的鸣响。
阿明趴在母亲的床边,放声大哭。他知道,母亲终于离开了他,去了一个没有病痛的地方。
李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阿明按照她的遗愿,没有大操大办,只请了一些亲戚和要好的邻居。
张姨站在李婶的遗像前,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看着照片上李婶慈祥的笑容,想起了她们一起走过的岁月,想起了那些在海边的日子,想起了院子里的花。
葬礼结束后,阿明回到母亲的老院子。院子里的菊花还在盛开,五颜六色的,像母亲的笑容一样灿烂。
他走进母亲的房间,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缝纫机上还放着一块没做完的布料,床头柜上摆着那个印着北戴河风景的相框。
阿明打开母亲的抽屉,想整理一下她的遗物。
在抽屉的最深处,他发现了一个用布包着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些陈旧的票据和信件,还有一叠厚厚的人民币。
阿明数了数,足有好几万。他想起母亲晚年虽然不再抠门,但还是习惯把钱攒起来。
看着这些钱,阿明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想起母亲一辈子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即使到了晚年,她学会了享受生活,但还是忍不住攒钱。
这是母亲一辈子的习惯,也是她表达爱的方式。
阿明把钱收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但他不会像母亲年轻时那样,把钱看得太重。
他会用这些钱,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就像母亲晚年那样,懂得享受生活,懂得珍惜当下。
几天后,阿明把母亲的老院子收拾干净了。
他没有卖掉院子,而是决定把它保留下来。他在院子里种上了更多的花,就像母亲生前那样。
他想,等以后有时间了,就带着媳妇和孩子回来住住,感受一下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离开院子的时候,阿明回头看了一眼。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那些盛开的菊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老人平凡而又不凡的一生。
阿明知道,母亲虽然离开了,但她的爱,她的教导,她晚年的通透和自在,都会像这院子里的花一样,永远留在他的心里。
生命的回响,并不在于你留下了多少财富,而在于你如何度过了这一生。
李婶的一生,前半生为了儿子而活,后半生终于为自己而活。
她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们,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攒下多少金钱,而是能否在有生之年,看到想看的风景,过上想过的生活,让自己的生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而这,或许就是对李婶一生最好的诠释,也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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