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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地下遗迹
“星穹之脊”的入口在身后缓缓闭合,如同宇宙幕布拉拢了最后一丝缝隙,将那片悬浮于世界之弦的古老圣地重新隐没于时空的夹缝之中。林微站在冰冷的北极冻土上,怀中星钥碎片与核心融合后的“星穹之心”散发着温润而内敛的白金色光晕,那道曾经狰狞的裂痕,如今只留下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泛着微光的银色细线,如同愈合后的伤疤,昭示着浴火重生的力量。
她不再是那个在修复所里面对青铜匣子瑟瑟发抖的修复师。星辉之力如同浩瀚星河般在她血脉中流淌,纯净、磅礴、带着源初的威严。指尖轻触空气,便能引动细微的星屑光点环绕。脑海中那枚“星穹之引”的螺旋符号,此刻己化为一片永恒的星图,不仅指向空间坐标,更蕴含着对星辉之力本质的深刻理解。
然而,这份强大的力量并未带来丝毫轻松。星穹之脊中,初代守护者留下的最后信息如同沉重的烙印刻在心头:蚀影会的最终目标——蚀界之门的开启点,以及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界石碎片的下落,指向了一个古老的坐标——失落之城“迦南”。
“迦南…”守灯人佝偻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单薄,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丝带着微弱金芒的血迹。在星穹之脊入口强行维持通道,抵抗外界混乱能量,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生机。他依靠着青铜古剑铃铛才勉强站立,古灯的火焰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传说中…大洪水之前的文明枢纽…众神行走之地…亦是…蚀界第一次大规模泄露的灾厄源头…它的遗迹,据说深埋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之下…”
塔克拉玛干!“死亡之海”!陆铮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那只被灰域污染侵蚀的手臂虽然因为林微引动的圣地纯净星辉而暂时被压制了反噬,污染纹路退到了肘部以下,但依旧缠绕着不祥的灰败气息,力量也远未恢复。他看向林微,眼中带着询问:“坐标确定?星穹之引有反应?”
林微闭上眼,心神沉入那片永恒的星图。浩瀚的星辉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星图深处一个极其遥远、被沙尘与死寂标记的点。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牵引感传来,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污秽交织的混乱气息。
“确定。在沙漠深处。但…那里的空间异常扭曲,能量场…非常混乱和…邪恶。”林微睁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凝重,“星穹之引能指引方向,但无法穿透那片区域的具体迷雾。而且…”她顿了顿,看向守灯人,“我感觉到了…至少两股‘牧影之主’级别的污秽意志盘踞在那里!”
牧影之主!而且是至少两个!蚀影会真正的核心力量!
一股寒意比北极的风更刺骨,瞬间席卷了三人。星穹之脊的洗礼带来了力量,却也揭示了敌人真正的恐怖底蕴。
“没时间休整了。”陆铮的声音冰冷如铁,他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它们比我们更清楚迦南遗迹的价值。最后一块界石碎片,蚀界之门的锚点,都在那里。我们必须抢在它们彻底激活蚀界之门前,找到并摧毁它!或者…重新封印!”
守灯人沉默地点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由青铜古灯火焰凝结而成的、仅有指甲盖大小的青金色晶石,递给林微:“丫头…老夫…恐怕无法陪你们走这最后一程了…这枚‘心灯余烬’,蕴含老夫最后的星火和…对空间的一点理解…或可在关键时刻…助你们一臂之力…破开迷障…”
“前辈!”林微和陆铮同时惊呼。
守灯人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极其疲惫却又异常平静的笑容:“老夫活了够久…能在星穹之光重现的黎明前燃尽最后一点灯油…是宿命,也是荣幸…去吧…守护…就交给你们了…”
他不再言语,盘膝坐下,将青铜古灯轻轻放在膝前。古灯的火焰跳跃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彻底地熄灭了。守灯人的头颅微微垂下,气息如同燃尽的烛火,悄然消散在凛冽的寒风中。唯有那盏失去了光芒的古灯和冰冷的剑铃,静静陪伴着这位古老守护者最后的安眠。
悲怆弥漫。但时间不容哀悼。
陆铮对着守灯人消逝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林微紧握着那枚带着守灯人最后体温的“心灯余烬”,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和一丝空间规则的玄奥感。她将这份沉重的馈赠珍重收起,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坚冰取代。
目标:塔克拉玛干沙漠,迦南遗迹!
……
借助灰域行走者最后的力量和守灯人遗留的部分资源,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穿越了荒原,抵达了死亡之海的边缘。入眼是无边无际、如同凝固金色波浪的沙丘,在毒辣的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空气。死寂、干燥、酷热,与北极的冰寒形成两个极端。
依靠林微脑海中星穹之引的精确指引,他们避开了致命的流沙区和能量风暴眼,如同两粒投入金色海洋的尘埃,向着沙漠最核心、能量最混乱的区域深入。陆铮凭借丰富的荒野经验和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尽管被污染削弱)探路,林微则负责修正方向,并用纯净的星辉之力制造小范围的庇护,驱散酷热和致命的脱水感。
在深入沙漠第七天,几乎弹尽粮绝之际,星穹之引的牵引感骤然变得无比强烈!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如同腐烂血肉混合着硫磺的污秽气息,如同实质的帷幕,笼罩了前方一片巨大的、碗状的沙谷!
沙谷中心,并非沙丘,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地陷裂口!裂口边缘是坍塌的、风化的古老巨石建筑残骸,依稀能辨认出巨大的拱门和断裂的廊柱,风格诡异而宏大,绝非任何己知的古代文明!裂口深处,翻涌着墨绿色的、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污秽迷雾!迷雾中,无数扭曲的阴影和幽绿的光点若隐若现,如同地狱的守卫!
“到了…迦南…入口…”陆铮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指着裂口边缘那些巨石上残留的、被风沙侵蚀了大半的浮雕——正是蚀影会那滴血的眼睛标记!以及一些手持骨笛、进行着诡异仪式的牧影人形象!这里,早己被蚀影会占据,并经营成了老巢!
“入口被污秽迷雾封锁,强闯必死。”林微感受着迷雾中蕴含的恐怖侵蚀力,足以瞬间融化钢铁和灵魂。
她深吸一口气,取出了那枚“心灯余烬”。青金色的晶石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她闭上眼睛,将一缕精纯的星辉之力注入其中,同时调动星穹之引对空间的理解。
嗡!
心灯余烬瞬间亮起!一道极其凝练、只有发丝粗细的青金色光线,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猛地射向前方翻涌的污秽迷雾!
嗤——!
光线所过之处,粘稠的迷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刺耳的腐蚀声,迅速向两侧排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不稳的狭窄通道!通道内壁翻滚着被净化的黑烟,无数幽绿的光点在通道外的迷雾中疯狂闪烁、嘶吼,却不敢靠近那青金光线分毫!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向下延伸的、巨大而古老的石阶!
“走!”陆铮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率先冲入那条由心灯余烬开辟的、随时可能崩溃的临时通道!林微紧随其后,全力维持着光线的稳定!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瞬间,心灯余烬的光芒猛地一闪,彻底熄灭,化为灰烬从林微指缝飘散。身后的污秽迷雾发出愤怒的咆哮,瞬间合拢,将入口彻底淹没!
……
脚下是巨大而冰冷的黑色玄武岩石阶,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某种暗红色的粘稠物质。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墓穴的腐朽气息。唯一的光源来自石壁两侧稀疏镶嵌的、散发着幽绿磷光的诡异苔藓,将巨大的通道映照得如同通往地狱的甬道。
空间异常广阔,石阶螺旋向下,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石壁高达数十米,刻满了巨大而扭曲的浮雕。浮雕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描绘的不是人类的历史,而是蚀界生物如何撕裂空间壁垒,降临迦南;如何奴役、献祭远古先民;如何建立扭曲的亵渎神殿;以及…最终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封印、驱逐回蚀界的场景!封印的核心,正是最后一块界石碎片——一块描绘为燃烧着漆黑火焰的心脏形晶体!
“这里…是蚀界第一次入侵的战场遗址…也是它们被驱逐的牢笼入口…”陆铮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通道中回荡,带着刻骨的寒意。
越往下深入,污秽的气息越浓重,空间中的混乱能量场也越强。星穹之引的指引感被严重干扰,变得断断续续。两人只能依靠首觉和残留的蚀影会活动痕迹(新鲜的脚印、丢弃的污秽能量容器、甚至干涸发黑的血迹)艰难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空间穹顶高悬,隐没在浓稠的污秽迷雾之中,看不到尽头。空间的地面并非泥土,而是由无数巨大、扭曲、如同某种生物巨大骨骼化石般的黑色岩石构成,岩石缝隙间流淌着暗红色的、散发着高温和恶臭的粘稠液体,如同地脉的脓血。
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座无法形容的、由骸骨、凝固熔岩和闪烁着污秽绿光的黑色晶石强行糅合而成的亵渎巨塔!巨塔的样式,与林微在最初接触星钥碎片时看到的恐怖幻象一模一样!塔身布满了流淌着粘稠暗影的孔洞,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波动!
而巨塔的顶端,一个由三根螺旋状尖刺扭曲缠绕而成的、巨大无比的诡异“门户”——蚀界之门的投影——正悬浮在那里!门户并非完全开启,而是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不断扭曲撕裂的状态!无数墨绿色的、如同血管和神经束般的污秽能量流,从巨塔各处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扭曲的门户之中,似乎在强行维持着它的存在,并试图将其彻底撑开!
门户下方,巨塔的基座处,一个巨大的、由污秽能量构成的祭坛正在运转!祭坛中心,悬浮着一块剧烈跳动的、约莫磨盘大小、通体燃烧着漆黑火焰的心脏形晶石——最后一块界石碎片!它散发出的能量狂暴而邪恶,正是维持蚀界之门投影和整个亵渎巨塔的核心能源!
祭坛周围,数十名身披黑袍、手持扭曲骨笛的牧影人正围绕着祭坛进行着狂热的、无声的祈祷和仪式!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污秽能量波动远超以往遇到的任何个体!而在祭坛的正前方,两个身影如同魔神般矗立!
左边一位,身形高大佝偻,如同被拉长的阴影,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团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漩涡——正是曾与陆铮交过手的那位牧影之主!
右边一位,体型更加庞大臃肿,仿佛由无数蠕动肿瘤构成,周身覆盖着流淌的、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粘稠铠甲,头部是三个不断开合、喷吐着硫磺气息的巨大口器——另一位从未见过的牧影之主!
它们幽绿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跨越巨大的空间,死死锁定了刚刚踏入这片亵渎之地的林微和陆铮!
“终于…来了…钥匙…和…最后的祭品…” 左边那位牧影之主的精神低语如同无数冰针,狠狠刺入两人的脑海!
与此同时,祭坛中心那块燃烧着漆黑火焰的心脏界石碎片,似乎感应到了林微怀中的星穹之心,猛地爆发出更加狂暴的污秽能量!整个地下遗迹剧烈地震颤起来!蚀界之门的投影在能量的冲击下,猛地撕裂开一道更加巨大的、仿佛通往无尽深渊的裂缝!
最终决战之地,就在这片被遗忘的、蚀界最初入侵的亵渎遗迹之中!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林微深吸一口气,星穹之心在怀中爆发出纯净而浩瀚的白金色光芒,瞬间驱散了周围的污秽迷雾。她看向身边伤痕累累、眼神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陆铮,轻轻点了点头。
深入虎穴,只为斩断黑暗的源头!
星辉与污秽的最终碰撞,在这埋葬着远古灾厄的地下遗迹中,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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