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见面

在蔡家，蔡婆子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指挥江琴去做饭做家务。

江琴顺从地走进厨房，耳朵却高度警觉，捕捉着客厅里的动静。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到蔡婆子压低声音打电话的声音，虽然隔着门板有些模糊，但“王医生”、“开点药”、“安神”、“稳定情绪”这几个词还是清晰地钻入了她戴着助听器的耳朵。

江琴的心猛地一沉。蔡家母子的行动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他们真的如林咪所料，要开始实施那个阴毒的计划了——要利用药物把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上机械地洗着菜，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她必须尽快把蔡婆子去找王医生开药的消息传递出去！同时，她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晚饭时，气氛异常沉闷。蔡婆子心情似乎不错，不停地给蔡建夹菜，偶尔也对朵朵施舍的夹上一两块肉，对江琴则视若无睹。朵朵也显得心事重重，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偷瞄江琴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江琴食不知味，每一口饭菜都让她疑神疑鬼，担心里面己经被混入了什么不明药物。她只敢吃自己亲手清洗、烹饪的蔬菜，肉类和汤水一概不动。

“怎么？嫌弃我做的饭？”蔡婆子注意到她的举动，阴阳怪气地开口。

江琴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茫然又无辜，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喉咙……疼……吃不下……”她刻意模仿着吞咽困难的样子。

蔡婆子狐疑地看了她两眼，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蔡建只顾埋头吃饭，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晚饭后，江琴抢着收拾碗筷，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她的大脑飞速思考着对策。她必须尽快联系姐姐和林律师，并且，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一个蔡家母子无法监视的地方，来接收和传递关键信息。

机会很快就来了，周末到了。

周六早上，蔡婆子难得地没有一大早就出门打麻将，而是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江琴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用手语比划着，同时努力发出清晰的声音：“妈……周末……想带朵朵……去公园……玩。”

蔡婆子眼皮都没抬：“玩什么玩？在家待着！朵朵作业还没写完呢！”

江琴心里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恳求的神色：“朵朵……在家……闷。公园……不远……我看着她……保证安全。”她指了指窗外明媚的阳光，又比划着朵朵渴望的眼神（虽然朵朵此刻正低着头看书，根本没看她）。

蔡婆子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权衡利弊。让江琴带朵朵出去，确实有风险，万一她们在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转念一想，江琴一个“聋哑人”，说话都费劲，能跟朵朵交流什么？而且，如果她拒绝，显得太不近人情，万一被邻居或者社区的人知道了，对“模范家庭”的评选不利。更重要的是，她正好可以趁她们不在家，去王医生那里把药拿回来！

想到这里，蔡婆子故作勉强地摆摆手：“行吧行吧，早点去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逛！看好朵朵，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谢谢……妈。”江琴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一丝精光。

她立刻转身去找朵朵。朵朵听到能去公园玩，小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但随即又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奶奶。江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牵起她的小手：“朵朵……换衣服……我们……出去玩。”

朵朵点点头，飞快地跑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江琴的心跳得飞快。她回到自己狭小的房间，拿出手机，迅速切换手机里的另一套系统，在加密系统里飞快地给江琪发消息：【姐，今天上午10点，我带朵朵去城南儿童公园。蔡婆子同意我出门了。有重要情况！林咪姐能来最好！】

几乎是立刻，江琪的回复就来了：【收到！我联系林咪，马上出发！琴儿，你千万小心！】

江琴深吸一口气，删掉记录，换回普通系统。朵朵这时也换好了衣服，她挑了一件粉色小花的连衣裙，她正想去找蔡婆子给她梳头发，江琴也关好房门往客厅走，朵朵听到动静，拿起梳子就奔着江琴过来，“你可以帮我梳头发吗？奶奶在忙。”

看着朵朵满怀期待的大眼睛，江琴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心里有一块地方，软软的，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变得温柔，“当然可以啊。妈妈……给朵朵……梳一个……漂亮的……发型……好不好呀?”

朵朵的眼睛更亮了，她重重的点头。江琴用轻柔的动作给朵朵梳着头发，她的手很巧，不过几分钟，朵朵披散着着的头发就变成了两个小小的麻花辫，静静地垂在两侧的肩膀上面。

“哇，朵朵真……漂亮！”江琴拿起一把小镜子，递给朵朵。

朵朵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她从来没扎过这么漂亮的发型，以前都是看别的小朋友扎，她的发型永远都是一个高马尾。她奶奶总是说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就扎个马尾还精神。

朵朵向江琴投去崇拜的目光，又瞧了瞧蔡婆子。她走到蔡婆子身边，指了指自己的辫子，小声询问，“奶奶，你以后可以给我扎这种辫子吗？”

蔡婆子眼珠转了转，江琴把朵朵收拾的越干净漂亮，也是能让社区的人看到他们家家庭和睦的一面，而且她也能在小区的那些老太太面前抬起头来，以前那些老太婆总是嘲笑她的儿媳是个植物人，她可好些年都不敢在那些人身前大声说话。想到此处，她对朵朵多了一丝真切的温柔，“朵朵啊，妈妈以前生病了，现在她回来了，她的手艺好，以后让妈妈给你做头发怎么样？奶奶年纪大了也学不会。”

朵朵明显有些失落，她垂下眼，算是同意了。江琴带着朵朵去换鞋，就在蔡婆子的目送下出了门，透过客厅的窗户，她看到江琴母女己经走远，这才起身换衣服准备出门去找王医生。

城南儿童公园距离蔡家不算近，但环境清幽，周末人也不算太多。江琴牵着朵朵的手，看似随意地漫步，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她特意选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走到一处有树荫遮蔽的长椅附近。

“朵朵……坐……休息。”江琴指了指长椅。

朵朵乖巧地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江琴则紧张地西处张望。

几分钟后，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路的尽头——是江琪和林律师！她们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打扮得像是普通游客。

“琴儿！”江琪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妹妹，声音带着哽咽，“你还好吗？”

江琴用力点头，眼眶也红了。她松开朵朵的手，示意她先自己玩一会儿旁边的滑梯。

“林律师。”江琴看向林咪，声音因激动而更加沙哑破碎。

林咪神情严肃，点点头：“江琴，情况我们都知道了。蔡婆子去找王医生开药的事，你确定吗？”

江琴用力点头，拿出手机，调出录音（她那晚偷偷录下了蔡婆子打电话的片段，虽然不完整，但关键信息清晰）：“……对，王医生，就是那种……让人吃了能安静点的……对对，她有时候情绪不太稳定……开点安神的……好，我有空过去拿……”

林咪听着录音，眼神锐利：“好！这是关键证据！证明他们预谋通过药物非法控制你，甚至可能危害你的健康！我会立刻着手调查这个王医生的背景和开药记录。”

“另外，”林咪压低声音，“模范家庭评选在即，蔡家为了维持假象，短期内应该不会对你采取过激行动。但评选结束后，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可能加快动作。你要格外小心他们的饮食，尤其是蔡婆子单独给你的东西，绝对不能吃！我会尽快想办法弄到他们可能使用的药物样本，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江琪紧紧握住妹妹冰凉的手：“琴儿，坚持住！我们正在收集更多证据，当年剖腹产手术替你传话的护士己经打听到了，人现在在A城一家私人诊所当护士，我会想办法说服她出庭作证，毕竟，她是亲眼目睹蔡家母子阻拦你手术的人，有她在，可就是蔡家母子延误救人的罪证。”

林咪时刻注意着过往的人，她思虑再三，还是将计划说了出来，“江琴，你上次发给我的那段录音，蔡婆子说漏嘴那个，足以证明蔡家母子是在诓骗模范家庭，但还缺乏一些资料，你能不能想办法在找点实质性的资料，仅凭一段录音，实在难以信服。有一个比较危险的法子，你愿意试试嘛？”

江琴重重的点头，“林咪姐，你说。”

“蔡家母子最近不会对你有所动作，所以我猜测，他们让王医生开的药多半是安眠药，让你在家里睡着，免得在社区哪里说错了话，影响她的评选。你不如先服软，将计就计，先配合他们做好这个社区评选，后面获取他们的信任了，再收集好资料了再曝光他们。”

“让他们……站的越高……摔的越惨！”江琴的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她明白林咪得意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就是要在蔡家母子最得意的时候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说完了重要的事，他们三个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聊起了家常，然后带着朵朵去了一家儿童主题的餐厅，陪着朵朵一起吃完饭他们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