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泯的放任

叶羽用记忆唤醒灵魂的战术，起效了。

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士兵，身体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挣扎，面容扭曲，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在深不见底的意识之海里，拼命想探出头来呼吸一口。

然而，陈刚眼中那抹代表着绝对控制的蓝光，只是闪动了片刻，便重归死寂。

他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去阻止叶羽，就那么安静地听着，任由叶羽徒劳地呼喊。

那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嘲弄。

高空之上，白亘看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星】与【灭】的脸色，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对劲。”【灭】沙哑开口，“‘泯’的意志根本没在全力压制，他在……看戏。”

【星】的瞳孔里，无数星辰生灭流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极限推演。

最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息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

“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泯’这个人。”

她看向下方那个试图用温情唤醒同胞的叶羽，神情复杂。

“这才是‘泯’这个老狐狸最阴险的地方。”【星】的意志仿佛穿透了时空，首抵那套法则最底层的逻辑，“当一个士兵被压榨到极限，突破到钻石天，他的个人意志会在瞬间得到‘解放’。”

“但那种解放，根本不是成为只知杀戮的疯子！”

【星】的声音变得缥缈而空灵。

“那不是堕落，是修道。”

“修道？！”白亘整个人都懵了。

“没错。”【星】确认了这个惊天动地的真相，“这完全符合‘泯’当初在圣灵公正会议上，对所有神明提出的核心理念——【第二世】。”

“他给这些凡人的，根本不是诅咒，而是一份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馈赠！”

“你看。”【星】指向下方的士兵阵列，“他们生于黄土，籍籍无名。但在‘泯’的【钢印】下，他们获得了守护家园的力量，这叫【不忘初心】。”

“当他们突破钻石天，开启【第二世】后，便会舍弃这副残破的肉身皮囊，以纯粹的意志形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道。这叫【贯彻始终】。”

“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阶级跃迁，拥有了光明的未来。他们将摆脱凡人的生老病死，以我道，行万事！”

【星】的每一个字，都化作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白亘的心上，也通过某种特殊的链接，一字不差地灌入叶羽的耳中。

“这……就是‘泯’的高明。”

“他不是在奴役，他是在‘引渡’！他给这些凡人画了一张通往天国的完美蓝图：为故土战死，而后得道飞升！叶羽，你现在告诉他们，什么游侠的梦想、修理厂的未来、邻家的姑娘……这些凡俗的、短暂的快乐，跟永生不灭、大道同行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你不是在解咒。”

【星】最后的话，化作一柄最锋利的冰刀，狠狠捅进了叶羽的心脏。

“你是在断他们的仙路！”

轰！

叶羽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陈刚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

明白他用尽情感的呼唤，为何只能换来片刻的动摇。

因为，“泯”给了他们一个更宏大、更真实、更无法抗拒的“梦想”！

一个永生的梦想。

一个超脱凡俗的梦想。

一个……人人皆可成神的梦想！

此时此刻，在这些被【第二世】蓝图彻底洗脑的士兵眼中，他叶羽，不再是那个带领他们走出绝境的领袖。

而是一个企图将他们从通往天国的金光大道上，重新拖回泥泞凡间的……魔鬼！

下方的军阵，彻底安静了。

再无一丝一毫的挣扎。

陈刚缓缓抬起手，指向叶羽。这一次，他那张数据化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悲悯，一种对于“执迷不悟者”的怜悯。

“叶羽，你，不懂‘大道’。”

“清除……”

“‘心魔’。”

顷刻间，数万道曾经属于同胞的目光，齐刷刷地锁定了他。

那目光里，是斩断一切尘缘的决绝，是对永生之路的狂热。

杀气，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恐怖！

那是一种替天行道、扫除障孽的神圣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