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全民

“这位重量级嘉宾周全民……不会是来KPI考核的吧？”

叶羽心里嘀咕，脚下却没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选择梭哈这一把匪夷所思的“概率”。

当他跋涉三个小时，终于抵达那座青石堡垒时，才真正理解了R口中“意志”的含义。

黄昏之下，青石与原木搭建的军事要塞，就是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墙上巡逻的士兵，目光锐利，身上那股沉默而坚韧的铁血气息，几乎要将荒原的空气冻结。

“站住！”城墙上的厉喝如刀锋般落下，“来者何人！”

叶羽仰头，声音不大却清晰：“我找周全民。”

没一句废话。这三个字，却让城墙上的气氛瞬间凝固。几名守卫交换了凝重的眼神，为首之人喝道：“在此等候，不许妄动！”

很快，堡垒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只穿着一件麻布背心，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沉淀着尸山血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那个老旧的22世纪联盟制式警用对讲机。

这格格不入的物件，本身就是一座来自上个世纪的墓碑。

“周全民。”他声音低沉有力，每个字都像在地上砸下一个坑，“你，又是谁？”

叶羽首视着他，一字一句：“一个来自联盟的黑户。你的老朋友，‘R’，让我来找你。”

“R”。

这一个字母，让周全民山岳般的气势轰然引爆！

冰冷刺骨的杀意化作实质的寒流，瞬间笼罩叶羽！周遭的空气被抽空，连风都死了。

周全民的眼里，只剩下野兽面对终极威胁的警惕。

“那个名字，早就在宇宙里化成灰了。”他的声音带着死亡的温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提着他的名字，来我坟前蹦迪？”

灵魂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叶羽艰难开口：“他没死。他的声音……就在我脑子里。”

“脑子里？”周全民冷笑，杀意不减反增，“是伪人的精神污染，还是暗域的低语？无所谓了，脏东西，就该被清理掉。”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大地都为之震颤。

【警告：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周全民透露“无之力”的信息。】

“等等！”叶羽喊道，“R让我给你带句话！”

周全民的脚步停下，视线愈发危险：“讲。”

“他让你……还人情。”

这西个字，像一把万能钥匙。周全民身上那股狂暴的杀意瞬间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杂着痛苦与怀疑的崩坏感。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叶羽己经开始思考自己凉了以后，投胎选哪个难度。

“……跟我来。”

周全民转身，带叶羽走进堡垒深处。石壁上，战争壁画一闪而过，人类战士与无数扭曲、不可名状的怪物在厮杀。

他推开一扇厚重木门，将叶羽带入一间简朴的石室。

“这里，绝对安全。”周全民坐下，将腰间的对讲机轻轻放在石桌上，动作郑重得像是在安放圣物。他再次锁定叶羽：“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的‘R’是真的，回答我——‘方舟’的最后坐标，代号是什么？”

这就是一道送命题。叶羽很确定，答错一个字，自己的脑袋就会当场搬家。

他立刻在脑海中呼叫R。

【权限确认中……记忆库检索……】

【代号：一罐过期的菠萝罐头。】

叶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复述了出来。

话音刚落，周全民那磐石般的身躯，猛地一颤。

那张刻满坚毅的脸上，所有防线瞬间崩溃。他猛地低下头，用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脸，宽阔的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

这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人，南岭的最高指挥官，在这一刻，碎了。

良久，他才抬起头，双眼通红，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真的还留下了点什么……”

他长出了一口气，再看向叶羽时，目光彻底变了，那是一种看着故人遗孤的复杂与郑重。

“大黑暗时代，群星之上，那些异界将军俯瞰着我们，就像我们俯瞰着脚下的蝼蚁。祂们唯一的娱乐，就是期待着我们这个世界……沦为黑暗的奴隶，人类，沦为血食。”

周全民的声音里，是刻进灵魂的疲惫与恐惧。

“R，曾是挡在人类身前的那堵墙。”

“那被替换的人，伪人呢？”叶羽追问。

“一部分，是趁虚而入的暗域生物。另一部分……”周全民的表情无比凝重，“是被R的部下击溃的异界将军。祂们死而不僵，其概念碎片化作致命的模因病毒，污染、转生于人类的躯壳，只为在这个世界……秽土转生。”

听到这里，叶羽终于忍不住，在脑海里问出了那个终极问题。

“R，你……到底是什么？”

他表面不动声色，依旧注视着周全民，像是在认真听讲。

R的声音，这一次不再冰冷，带着一丝亘古而遥远的叹息。

“我不是存在，我只是存在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