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新时代的变数

天佑王的话音落下，整个堡垒顶层的空气骤然凝固。

死寂。

一种能把人骨头冻裂的死寂。

代号为【扼】、【禁】、【顾】的三名暗部成员，就那么站着，却让整片空间都塌陷下去，令人无法呼吸。

为首的【扼】向前踏出一步。

没有声音，但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这一下，被狠狠地攥紧。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光线编织的数据文书，文书展开，联盟最高安全理事会的印章和天佑王的神念签名烙印其上，灼灼生辉。

“奉第三调查组命令。”

【扼】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板在摩擦，刮着人的耳膜。

“南岭战区，星火军团，自军团长叶羽以下，所有成员需即刻解除武装，原地待命，接受全面清查！任何反抗行为，皆视为通敌！”

这份所谓的调查令，根本就是一份招安缴械的最后通牒。

何其荒谬！

何其讽刺！

一群刚刚从尸山血海中为联邦拼杀出一线生机的英雄，转眼间，就被打上了“嫌疑人”的标签，要被当成犯人一样审查。

下方营地里，一些星火军团的老兵隐约听到了高处的动静，他们脸上胜利的笑容僵住，握着武器的手背青筋暴起。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开始在军阵中无声蔓延。

叶羽看着那份光芒璀璨的文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去看那三位黄金天巅峰的王者，也没去看身旁脸色铁青的周全民。

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向了下方。

落向了那些刚刚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他们有的在包扎深可见骨的伤口，有的在擦拭崩了刃的战刀，有的正对着战友空荡荡的位置，无声地流泪。

他们是英雄！

不是他妈的罪犯！

在【扼】将文书递过来的那一刻，叶羽接住了它。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天佑王——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五指猛然收拢！

嗤啦——！

光质的数据文书，竟被他生生捏爆！

无数光芒符文从他指缝间疯狂迸射，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啸，最终化作漫天光点，被风吹散。

叶羽，撕了暗部的招安文书！

“我的兵，刚流完血。”

叶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他们的荣耀，还轮不到你们这帮人，拿来当政治博弈的垫脚石。”

轰！

【扼】、【禁】、【顾】三人身上同时爆开漆黑如墨的杀意！

三道凝成实质的能量，如同三条来自九幽的毒龙，首扑叶羽！

公然违抗最高指令，撕毁调查文书，形同叛逆！

然而，一道更加狂暴的身影悍然挡在了叶羽身前。

周全民手中暗沉的长刀发出一声悲鸣，他身上那刚刚稳定的十六处道伤瞬间崩裂，血光迸溅！

他竟以重伤之躯，硬生生顶住了三名同阶王者的全部杀意！

“他是我的人。”

周全民的黑日眼瞳死死锁定天佑王，一字一顿。

“要查他，先从我周全民的尸体上跨过去！”

气氛，一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羽的脑海中，响起了周全民焦急到变调的精神传音：

“小子！你太冲动了！马上带你的人走！离开这里，去外面避风头！”

叶羽一怔。

“你以为他们真是来查内鬼的？笑话！”周全民的意念中满是嘲弄与苦涩，“查内鬼是借口！重点是你！是你那【一纪破万法】的【心眼】！”

“刚才你破掉那黑暗战将权能的时候，三王的神念就一首锁着你！他们怕的，不是你现在这点实力……”

周全民的意念顿了顿，变得无比沉重。

“……是你的眼睛！是那双眼睛背后，代表的一个全新的时代！”

“我们的力量，再强，也是在旧法则的框架里打转！而你，你他妈的能‘废掉’法则本身！这是颠覆！是他们根本看不懂，也绝对不允许失控的力量！”

“旧时代的王，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新时代的怪物在自己面前长大？他们现在不是要杀你，是要‘收容’你，研究你！把你彻底搞明白，或者……把你彻底废掉！”

“快走！趁老子还能顶住，趁你大胜的威风还在，带着你的兵，滚！”

周全民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叶羽的心上。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远处那三位高高在上的王者。

杜晓星在推着眼镜，镜片下是冰冷的计算。方思翰抱着双臂，毫不掩饰那种审视货物的眼神。而天佑，那漠然的表情深处，确实藏着一丝之前他没读懂的……忌惮。

不是忌惮他的战力。

是忌惮他所代表的，那无法被掌控的未来。

叶羽胸口剧烈起伏，他明白，周全民这是在用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为他搏那一线生机。

他不再犹豫。

猛地转身，面向下方数万将士，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咆哮：

“星火军团，全员集合！”

“我们……开拔！”

刚刚占领的阵地还没捂热，胜利的欢呼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这支凯旋的英雄之师，在军团长的一声令下，竟在无数友军和敌军错愕、不解、惋惜的注视中，毅然放弃了所有的荣耀与战果。

调转方向，朝着那片未知的无尽荒野，决然而去。

堡垒之上，三王静静地看着那支远去的孤军，背影萧瑟。

一支刚刚为联邦夺回荣耀的英雄之师，在这一刻，背上了“叛逃”的罪名。

前路，是无尽的荒野。

身后，是整个联邦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