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之一指与萤火之光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郝帅廉价夹克的衣角。他站在包围圈的中心，神情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秦冰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男人太平静了，这种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龙盾局的威名在里世界足以让任何宵小之辈闻风丧胆，可他却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他们只是一群聒噪的蚊蝇。

“我再说一遍，举起手，跟我们合作。”秦冰加重了语气，手中的“镇灵枪”电弧跳动得更加剧烈。这是龙盾局的制式装备，发射出的高能灵子弹头，足以对付D级的妖魔。

郝帅的目光从她那张冷艳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她紧握着枪的手上。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最好别动手。第一，你们会受伤。第二，会吓到楼上的人。”

“警告无效！”秦冰不再犹豫，她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她对着通讯器低喝一声：“动手！”

一声令下，数名队员同时行动！他们不是普通的特警，而是龙盾局经过初步灵能觉醒强化的精英。有人掷出符文网，在空中化作一张大网，封锁郝帅所有退路；有人双手结印，地面上瞬间长出数根藤蔓，如毒蛇般缠向他的双脚。

而秦冰，作为B级强者，则发动了她的异能——【金属操控】。

她身边的空气中，凭空凝聚出数十枚锋利的金属破片，每一片都闪烁着寒光，随着她手臂的挥动，化作一道钢铁风暴，发出刺耳的尖啸，铺天盖地地射向郝帅的要害！

这是她的成名绝技，足以瞬间将一辆装甲车撕成碎片。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合击，郝帅只是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护盾，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反击。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

那根手指，白皙修长，看起来甚至有些文弱。他就这么随意地，点在了那片呼啸而来的钢铁风暴前。

下一秒，让秦冰和所有队员毕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那张符文大网，在接触到郝帅身体三尺范围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那些凶猛的藤蔓，则像是遇到了天敌，惊恐地缩回了地下，再不敢露头。

最恐怖的是那道钢铁风暴。

数十枚高速旋转的金属破片，在距离郝帅指尖一寸的地方，骤然静止！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墙壁。紧接着，这些坚硬的合金，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冰雪，从尖端开始，一寸寸地消融、气化，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风暴散尽，郝帅的食指依旧悬在半空，纹丝不动。

“……”

世界安静了。

秦冰呆呆地站在原地，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缩成了针尖大小。她引以为傲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被一根手指……抹去了？

这是什么力量？这己经超出了她对“异能”和“超凡”的所有认知。这不是能量的对撞，不是法则的抗衡，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不讲道理的“湮灭”。

“怎……怎么可能……”一名年轻队员的声音在发抖，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郝帅的意识深处，【不朽神座】猛地一震！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而精纯的情绪能量，从秦冰和她队员们的身上汹涌而来！那是比银行劫案时浓烈百倍的【震惊】、【骇然】与【恐惧】！

这些情绪能量被神座贪婪地吸收，迅速转化为一滴滴金色的神性粒子，汇入他近乎干涸的神力之源。力量恢复的，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原来如此，强者的情绪，蕴含的能量也更优质。

他放下手，目光再次落在秦冰身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你的身体，有旧伤。”郝帅忽然开口。

秦冰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三年前在一次围剿高级妖魔的任务中，她为了保护队友，强行透支异能，导致体内能量经络受损，留下了难以根治的隐疾。每当她全力动用异能，都会伴随着针扎般的剧痛，这件事，只有局长和她的主治医师知道。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郝帅没有理会她的惊疑，自顾自地朝她走了过去。

“站住！不许过来！”秦冰强忍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再次举起枪。但这一次，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郝帅无视了她的警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在他眼中与孩童的玩具无异。

他停在秦冰面前，距离近到能看清她眼中的惊恐与倔强。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再次伸出那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秦冰的眉心。

秦冰浑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她以为自己死定了，预想中的死亡或重创却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比温暖、无比纯净的气息，顺着他的指尖，涌入她的体内。这股气息就像是初春的阳光，温柔地流淌过她每一寸堵塞、受损的能量经络。那些盘踞了三年之久、如同顽固坚冰的暗伤，在这股气息的冲刷下，迅速地消融、瓦解。

那种如影随形的刺痛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舒畅！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异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欢快地流淌，比她巅峰时期还要活跃，还要强大！

这是……【净化术】。

在艾泽瑞亚，这只是神官学徒用来净化被污染的泉水的基础神术。但用在一丝神力来驱动，对于凡人之躯，其效果不亚于脱胎换骨。

郝帅收回手指，看着一脸呆滞、甚至眼角泛起一丝水汽的秦冰，淡淡地说道：“你的战斗方式太粗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修好了。不用谢。”

说完，他不再看这群己经彻底石化的龙盾局特工，转身，走向医院大楼的阴影。他的身体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一步步融入了黑暗之中，仿佛他本就是黑夜的一部分，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群世界观被彻底粉碎的龙盾局精英。

“队……队长，你……”一个队员结结巴巴地问。

秦冰没有回答，她缓缓抬起手，一团金属在她掌心迅速凝聚、变形，变成了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凝滞和痛楚。

她痊愈了。不仅痊愈了，甚至感觉自己的异能瓶颈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那个男人……“幽灵”……他到底是谁？恶魔？还是……神明？

秦冰拿出通讯器，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波动：“李……李局，任务失败。目标……目标无法评估，无法对抗。我……我需要重新提交关于‘幽灵’的报告。”

……

医院七楼，VIP病房。

林雪趴在床边，因为疲惫，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道无人察觉的黑影，从窗户的缝隙中渗透进来，在病床前凝聚成郝帅的身影。他看了看睡颜恬静的林雪，又看了看病床上毫无生机的老人。

他伸出手，那枚“艾泽瑞亚之泪”静静地悬浮在他掌心。

“算是……还你一饭之恩吧。”他低声说道。

他轻轻一弹，宝石化作一道柔和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老妇人的眉心。

霎时间，老妇人那枯槁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红晕，她体内的生命机能，正以一种违背医学常理的速度，被迅速修复、激活。

“嘀！嘀！嘀嘀嘀——！”

床头的心率监测仪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原本平缓的波形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奶奶！”林雪被惊醒，猛地抬起头，正看到仪器上疯狂飙升的数字。

“医生！护士！”她惊慌地大喊起来。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医生和护士们冲了进来。

而郝帅，早己在骚乱开始的第一时间，化作一缕青烟，从窗户飘散，消失在夜色中。

他悬浮在半空，感受着神座中又多出的一丝微弱的、来自林雪的【喜悦】与【感激】情绪，虽然量少，但很纯粹。

他摇了摇头。报恩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病房内，主治医生看着老妇人各项飞速恢复正常的生命体征，又看了看她那根……正在微微颤动的食指，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喃喃自语：

“奇迹……这是医学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