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尘封的日记1

“顾队！” 小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他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发现，“我们在死者李红家勘查时，在她家堂屋靠墙那个旧五斗柜最底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个笔记本，用油布包了好几层，保存得还算完好！”

我的心猛地一跳：“笔记本？谁的？”

“看扉页的字迹和名字，” 小刘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是…是陈秀云的！十五年前那个陈寡妇！”

陈秀云的日记！竟然藏在李红家里？十五年后，以这样一种方式重现天日！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这绝非偶然！

“保护好！带回所里！立刻！”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转身，目光再次投向那棵在暴雨中沉默的、挂满水珠的老槐树。它像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问号，矗立在王家坳沉沉的夜色里。陈秀云、李红、王卫国、张野……这些名字如同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在暴雨的冲刷下，渐渐显露出狰狞的轮廓。而这本突然出现的日记，会是指向真相的钥匙吗？

派出所那间临时征用的办公室，灯光惨白，带着一种消毒水混合着陈旧纸张的味道。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哗啦啦地敲打着玻璃，像无数只手在焦躁地拍打。桌上，那本被油布包裹的日记本静静地躺着，封皮是深蓝色的硬壳纸，边角磨损得厉害，透着一股被岁月浸染的沉重。

我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几层早己变得僵硬发脆的油布。里面的笔记本露了出来，纸张泛黄，边缘卷曲。扉页上，一行娟秀中带着力道的钢笔字迹清晰地映入眼帘：

陈秀云

1976年秋 - 2010年夏

我的指尖有些发凉，轻轻翻开第一页。字迹清晰，内容却跳跃而零碎，像是主人心绪纷乱时的随手记录。

“1976年9月12日，阴。建国走了……肺痨，熬了半年，还是没熬过去。留下我和肚子里三个月的孩子。知青点的人帮忙把他葬在东头坟地，挨着他早走的爹妈。他说过，他喜欢那里安静……心像被掏空了，哭不出来。王家坳的天，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1977年1月3日，大雪。生了。是个男孩，七斤二两。疼得死去活来，是村西头的李红姐接的生。她男人前年修水库没了，也是个苦命人。她抱着孩子给我看，说眉眼像建国……我看着那皱巴巴的小脸，眼泪才终于掉下来。孩子就叫张野吧，野草一样，命硬，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1985年6月18日，晴。小野今天在学校跟王铁柱打架了，鼻青脸肿回来。问他为啥，死咬着嘴唇不说。晚上给他擦药，他忽然问我：‘妈，为啥王铁柱说我是没爹的野种？还说他爹说了，我爹是……’话没说完就哭了。我的心像被刀剜。哄他睡下，自己坐在院里，看着月亮，一夜没合眼。王卫国……这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疼。”

王卫国！这个名字的出现，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脑中炸响。我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颤抖着，快速向后翻动发脆的纸张，寻找着那个年份前后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