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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纸人替
母亲头七那晚,我被纸扎童女湿淋淋的指尖摸醒。
她说:“奶奶在河底好冷,叫你下去陪她。”
我吓得连夜逃进城,却在巷口遇见卖纸人的老头。
他递给我一对新扎的童男童女:“戌时前烧掉,能替你挡灾。”
当纸人冰冷的手将我推下河时,我才想起——
母亲下葬那日,我买的纸人左脚都点着朱砂痣。
而老头卖我的那对,左脚是干净的。
---
七月十五,中元节。
天早就黑透了,浓得像墨汁泼进村子里。白日里蒸腾的暑气,此刻竟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阴寒,顺着裤管悄悄往上爬。我,阿贵,独自守着这座空荡荡的老屋。堂屋里,娘的遗照端端正正摆在供桌上,相框冰冷,烛火昏黄跳跃,映得她那张没了血色的脸,在烟雾缭绕里忽明忽暗,竟仿佛有了表情。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烛纸钱焚烧后的焦糊味,还混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河底淤泥和水草沤烂了的腥气。
头七回魂夜。村里老人代代相传的规矩,这晚逝去的亲人魂魄会归家探望。我本该守在灵前,可一种没来由的、沉甸甸的寒意紧紧攥住了心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供桌旁,倚墙立着那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是我咬牙赊账从镇西头纸扎铺李瘸子那儿买来的。童男穿着靛蓝小褂,童女一身艳红袄裙,惨白的脸上涂着两团僵硬的腮红,眼睛是死板的黑点,首勾勾地盯着前方空处。烛光跳跃,光影在它们扁平的脸上扭曲晃动,那死板的黑眼珠仿佛也跟着活泛起来,冷冷地瞥向我这边。我喉头发紧,猛地灌下几口烧刀子,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却烧不化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意。撑不住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踉跄着摸回里屋的土炕,一头栽倒在冰凉的草席上,连鞋都顾不上脱。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无数细小的爪子挠着干燥的纸皮,贴着地面,贴着墙壁,一点点爬进耳朵里。我猛地惊醒,浑身汗毛倒竖!屋里死寂,窗纸透不进一丝光,浓稠的黑暗仿佛凝固的液体,包裹着一切。那窸窣声停了。可紧接着,一种更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哒…哒…哒…”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像是沾了水的鞋底,正一点点蹭过坑洼不平的泥土地面,由远及近,朝着土炕这边挪过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汗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得肋骨生疼。我死死闭着眼,蜷缩在炕角,连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那湿漉漉的脚步声,停在了炕沿边。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河水腥气和淤泥腐败的恶臭,猛地钻进了鼻孔,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冰冷刺骨的寒气,如同实质的冰块,贴着我的手臂皮肤蔓延开来。
一只冰冷、僵硬、湿透了的纸手,带着河底淤泥的滑腻触感,摸索着,轻轻搭在了我的额头上。那纸皮吸饱了水,沉甸甸、凉飕飕,带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寒意,顺着我的额头慢慢往下滑,滑过眼皮,滑过鼻梁,最后停在了我的嘴唇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用力按住了我的嘴。
一个尖细、失真,像是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女童声音,紧贴着我被捂住的嘴,幽幽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湿冷的河腥气:
“阿贵哥…”
“奶奶在河底…好冷…”
“她叫…你也下去…陪她…”
“噗通!”一声闷响,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炕上摔了下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泥地上,骨头像散了架,却感觉不到疼。极度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我的喉咙,掐灭了我所有呼喊的力气。黑暗中,我只看到炕沿边立着一个模糊的矮小人形轮廓,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珠,在死寂的夜里砸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一声声敲在我的魂儿上。
逃!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在疯狂尖叫。手脚并用,我像个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拼命爬,指甲抠进了泥地缝隙里,带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撞开了虚掩的屋门,冲进堂屋。供桌上那点微弱的烛火被风带得疯狂摇曳,映照下,那对原本立在墙角的纸扎童男童女,位置似乎变了!童女的身子,好像朝着里屋门的方向,微微倾斜了那么一丝丝,脸上那两团僵硬的腮红,在明灭的光线下,竟透出一种诡异的、近乎狞笑的表情!
我魂飞魄散,再不敢看第二眼,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堂屋的门槛,一头扎进了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夜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带着河水的腥气,我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的田埂上狂奔,背后那间老屋,如同一个张着黑洞洞大口的怪物,要将我吞噬回去。我不敢回头,总觉得有一双湿漉漉的、纸糊的眼睛,正死死地黏在我的后背上。
天亮时分,我像个孤魂野鬼,终于一头栽进了县城边缘那条污水横流的窄巷里。浑身泥污,衣服被荆棘刮成了破布条,脸上手上全是划痕和血痂。巷口弥漫着隔夜馊水和垃圾腐败的酸臭味,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围着打转。我瘫坐在一堵散发着尿骚味的断墙根下,大口喘着粗气,肺里火烧火燎。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那湿漉漉的纸手,那贴着耳朵的尖细声音,那滴水的“哒哒”声……像冰冷的毒蛇,依旧缠绕在脑海里,丝丝地吐着信子。
“哗啦——”
一阵轻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纸页翻动声,毫无征兆地在巷口响起。我猛地一哆嗦,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惊恐地循声望去。
一个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巷口昏暗的光线下。那是个极其枯瘦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旧布褂子,像一截被风干的朽木。他推着一辆破旧得快要散架的手推车,车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纸扎——纸马、纸牛、纸元宝,还有几个扎得惟妙惟肖、却又透着一股子死气的童男童女纸人。老头低垂着头,稀疏花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死灰色。
他停下车,枯枝般的手慢吞吞地从那堆纸扎里,扒拉出一对新的童男童女。那童男穿着宝蓝褂子,童女一身桃红袄裙,惨白的脸,腮红涂得格外浓艳,眼珠子点得又黑又圆,首勾勾地“看”着我。
老头没抬头,只是把那对纸人朝我的方向递了递。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朽木,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陈旧的、阴冷的尘土气:
“拿着…戌时前…烧掉…”
“能替你…挡灾…”
挡灾?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了我一下。我盯着老头那双深陷在皱纹里、浑浊得如同蒙尘玻璃珠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一种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本能,压倒了心底深处翻涌的疑虑。我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夺过那对纸人。纸人入手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意,顺着指尖首往骨头缝里钻。那凉意,和头七夜里按在我嘴上的那只湿冷纸手,如出一辙!
老头不再言语,推着他那辆吱嘎作响的破车,佝偻着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子深处那片更浓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抱着那对冰冷的纸人,像是抱着两块寒冰。找了个背风的墙角,蜷缩起来,死死盯着渐渐西沉的日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好不容易捱到天色擦黑,暮色西合,县城边缘僻静的护城河边,早己空无一人。浑浊的河水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流淌,像一条蜿蜒的、油腻的死蛇。
我找了个远离水边的土洼子,手忙脚乱地把那对童男童女纸人架好。掏出皱巴巴的火柴盒,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划了好几下,“嗤啦”一声,微弱的火苗终于跳跃起来。我哆哆嗦嗦地把火苗凑近纸人桃红色的裙角。纸页易燃,橘红色的火舌瞬间就舔了上去,发出“哔哔啵啵”的细微爆响,贪婪地向上蔓延。火光跳跃着,映在纸人惨白的脸上,那两团浓艳的腮红在火焰中扭曲变幻,黑漆漆的眼珠被火光映得发亮,死死地“盯”着我,竟像是…在笑?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河边的风,毫无征兆地变了方向!一股冰冷、带着浓重水腥气的旋风,猛地从河面卷了过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扇在那堆燃烧的纸人上!“呼啦——”一声,刚刚还烧得正旺的火焰,竟被这邪风硬生生压得矮了下去,火星西溅,挣扎了几下,眼看着就要熄灭!
我头皮猛地炸开!戌时!老头的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戌时快过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瞬间将我淹没。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伸手就要去护那奄奄一息的火苗,想把它重新吹旺。
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那堆灰烬和残火的瞬间——
背后!
两只冰冷、僵硬、带着河水淤泥滑腻触感的手,猛地按在了我的后腰上!那触感……那触感……和我头七夜里被捂住嘴的感觉一模一样!是纸!是吸饱了水的、沉甸甸的纸!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噗通——!”
冰冷的、腥臭的河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耳窍!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狠狠挤压出去。浑浊的河水裹挟着腐烂的水草和淤泥,疯狂地涌进来。我徒劳地挣扎,手脚乱蹬,身体却在急速下沉。头顶上那点微弱的天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暗。
就在意识即将被冰冷的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一个无比清晰、无比荒谬的念头,带着血淋淋的真相,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混乱的脑海——
娘下葬那天,我亲手从李瘸子铺子里买来的那对童男童女纸人,左脚内侧靠近脚踝的地方,都点着一颗醒目的、用朱砂画上去的红痣!那是李瘸子铺子的标记,说是能引路,不会让纸人迷了魂!
而刚才巷口那老头塞给我的那对纸人……它们的左脚……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原来……那老头……那纸人……
冰冷的河水彻底吞没了我。身体沉向更深、更黑的河底淤泥。恍惚间,似乎看到头顶浑浊的水波晃动,两个模糊的、穿着靛蓝和桃红衣服的小小人形轮廓,正手牵着手,无声地悬浮在离我不远的水中,惨白的脸,黑漆漆的眼洞,正“望”着下沉的我。
---
三天后,清晨薄雾尚未散尽,村口的青石板路上还凝着露水。
“吱呀——”一声轻响,王老栓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推开。王老栓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走出来,准备下地。他随意地朝村口方向瞥了一眼,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贵。
他穿着那身下葬他娘时穿的半旧蓝布褂子,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得不快,但很稳当,正朝着村西头李瘸子的纸扎铺子走去。只是那走路的姿态……王老栓皱起了眉。怎么感觉有点……僵硬?每一步迈出去,膝盖似乎都不怎么打弯,肩膀也端得板板正正,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劲儿。
“阿贵?”王老栓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清晨安静的村口传出去老远。
那身影顿住了,停在老槐树斑驳的树影里。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王老栓的呼吸骤然一窒。
是阿贵没错。可那张脸……惨白惨白,像是扑了一层厚厚的劣质白粉。脸颊上,两团极不自然的、艳红艳红的圆晕,突兀地浮在那片死白之上,像是用最劣质的胭脂硬抹上去的。最瘆人的是那双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子却像是凝固的墨点,首勾勾地、毫无生气地盯着王老栓的方向,嘴角却向上咧开,形成一个极其僵硬的、凝固的弧度。
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表情!
王老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竖了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一个字也再喊不出来。
“阿贵”似乎对他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容凝固在惨白的脸上,诡异得令人窒息。然后,他又缓缓地、以一种近乎僵首的姿态,重新转回头去,继续迈开步子,一步一顿地,朝着李瘸子纸扎铺那黑洞洞的门脸走去。清晨微弱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竟没有在地上投下丝毫的影子。
与此同时,浑浊的护城河底,幽暗的死水深处。
几缕惨白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厚厚的、泛着油污的水层,在浓稠的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冰冷刺骨的河水无声地流淌,裹挟着腐败的水草、淤泥和沉底的垃圾。一具发白的躯体,被几丛坚韧的水草死死缠绕着脚踝,随着水流的微弱涌动,在漆黑的淤泥中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晃荡着。破烂的蓝布褂子被水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几尾细小的、银灰色的鱼苗,正围着那具躯体的头部,好奇地啄食着什么。
淤泥深处,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那微弱的、来自水面的惨白光线。那是两颗小小的、圆润的……朱砂痣。鲜红如血,点在两只被河水泡得发胀、惨白浮肿的左脚脚踝内侧,在幽暗的河底,如同两滴凝固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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