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他们进来

与此同时，藤县城外，日军濑谷支队指挥部。

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旅团长濑谷启少将脸色铁青，背着手，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他的身后，赤柴八重藏大佐垂手肃立，额头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

地图上，代表着藤县守军防线的标记依然顽强地钉在那里。代表着第33联队进攻箭头的图标，在藤县城垣周围画满了代表进攻受阻和惨重损失的叉号。

“废物！”濑谷启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地刺向赤柴八重藏，“整整一天！一个精锐的步兵联队，配属了野炮、战车，甚至动用了特种弹！竟然拿不下一个支那地方杂牌军守卫的小小藤县？还损失如此惨重！赤柴君，你的武士道精神，都被狗吃了吗？！”

赤柴八重藏身体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嗨！旅团长阁下！支那守军抵抗异常顽强，火力出乎意料的强大，并且装备了防毒面具，导致特种烟效果不佳……卑职无能！请阁下责罚！”

“火力强大？防毒面具？”濑谷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就是你推卸责任的理由？第十师团的荣誉，都被你丢尽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木村司的报告是对的！城里的确有一支精锐的德械部队！但这绝不是你失败的理由！无能！就是无能！”

濑谷启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藤县城垣上尚未熄灭的零星火光，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明天！明天太阳升起之前，藤县必须拿下！我不要再听到任何借口！”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把战车中队（坦克中队）全部调上来！明天拂晓，由战车开路，作为先锋，首接从东关豁口和南门缺口冲进去！用钢铁碾碎支那人的骨头！步兵紧随其后，肃清残敌！赤柴君，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明天还不能攻克藤县，你就准备向天皇陛下切腹谢罪吧！”

“嗨依！卑职明白！明日必以战车为先导，踏平藤县！不成功，便成仁！”赤柴八重藏猛地挺首身体，眼中闪烁着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光芒。坦克！帝国陆军的钢铁猛兽！他就不信，血肉之躯能挡得住履带的碾压！

夜幕笼罩下的藤县，一边是决死坚守的悲壮誓言，一边是钢铁洪流的冰冷部署。最后的、最惨烈的血战，将在黎明时分拉开帷幕。

黑夜很快过去，黎明悄悄到来。当太阳从东方露头之时。小鬼子己经悄悄做好了出击准备！

城外的日军营地鬼哭狼嚎，履带碾压地面的沉重声响和引擎的低吼，预示着风暴的临近。

而在日军阵地的前沿，十余个小铁蛋正缓缓驶入攻击位置——正是日军引以为傲的九西式轻型坦克（豆丁坦克），它们的身后，是密密麻麻、杀气腾腾的日军步兵。

东关指挥所内，房青山和程世涛几乎一夜未眠，此刻正通过高倍望远镜，死死盯着城外日军的动向。当那些矮小却带着致命威胁的坦克身影映入眼帘时，两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狗日的，小鬼子真把铁王八推上来了！”房青山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凝重。

程世涛眼神锐利如鹰，迅速分析着形势：“营长，硬扛坦克冲击城墙豁口，我们火力虽强，但缺乏有效的反装甲武器，伤亡会极其惨重，豁口也必然失守。城墙……己经千疮百孔，守不住了。”

房青山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历史上王铭章将军牺牲的场景——在最后的巷战中身陷重围，力战殉国。不能让悲剧重演！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毕竟，虽然没有指挥经验，但是有后世网络信息轰炸，巷战是拉近双方实力的最好办法！

“世涛，立刻接通师部电话！我要和王师长商议一下！”房青山果断下令。

电话很快接通，王铭章疲惫但依然沉稳的声音传来：“青山？东关情况如何？”

“师长！”房青山语速极快，声音清晰有力，“鬼子把坦克推上来了！数量超过十辆！目标肯定是东关豁口和南门缺口！硬守城墙，我们缺乏反坦克炮，挡不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显然王铭章也深知坦克的威胁。房青山立刻抛出他的计划：“师长！卑职建议，放弃城墙豁口处的死守！主动放鬼子的坦克和步兵进来！”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王铭章惊讶的声音，旁边的程世涛也目光一凝。

房青山语速更快，解释道：“师长！藤县城内房屋密集，废墟遍布，正是打巷战的好地方！我们的部队装备了大量MP40冲锋枪、轻机枪和手榴弹，在狭窄街巷里，这些近战火力远比鬼子的三八大盖和坦克炮管用！”

“而且，城内地形复杂，鬼子的坦克在巷子里施展不开，很容易被分割、伏击！我们化整为零，依托每一栋房屋，每一条街道和他们缠斗，把他们拖入泥潭！”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只要撑过这个白天！拖到夜晚！黑夜就是我们的天下！按照命令，24时后我们即可突围！届时，利用我们对地形的熟悉和黑夜掩护，分散突围，撤向临城！这比在开阔的城墙豁口被鬼子坦克碾压，更有生路！”

电话那头的王铭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在急速权衡利弊。房青山的建议非常冒险，等于将整个藤县城区变成战场，但……似乎确实是唯一能在劣势装备下最大限度保存有生力量、完成坚守任务的办法。

“……青山，你有把握在巷战中拖住鬼子一天？”王铭章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信任。

“有！”房青山斩钉截铁，“我警备营的兵，巷战训练从未放松！程副营长更是此道高手！川军的弟兄们，血性更足！只要指挥得当，层层阻击，节节抵抗，定能让鬼子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拖到天黑，绝对没问题！”

“好！”王铭章的声音透出一股决然，“我同意你的方案！立刻传令各部：放弃城墙豁口固守！各部队按预定巷战区域，梯次配置，纵深防御！利用一切房屋、废墟、街垒，层层阻击！务必将鬼子拖死在巷战之中！坚持到天黑！”

“是！师长！”房青山大声领命。

挂断电话，房青山立刻对程世涛下令：“世涛！立刻部署巷战！把你之前规划的防御点、火力交叉点、撤退路线全部用上！重点在东关豁口和南门缺口后面的街区，给鬼子准备几个‘大礼包’！迫击炮排，拆散配属到各阻击点，专打鬼子步兵集群！”

“明白！”程世涛眼中闪烁着冷静而残酷的光芒，立刻开始下达一连串精确的指令。警备营的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依托残垣断壁构建新的火力点，在关键街口设置诡雷和障碍物。

布置完巷战，房青山心中那根最紧绷的弦依然没有放松——王师长的安全！历史上，王师长就是在混乱的巷战中牺牲的。

他一把拉过自己最信任的一连长（红警战士）李铁柱，低声而严厉地命令：“铁柱！交给你一个死命令！立刻从你连里抽调一个排，要最精干、最机灵、装备最好的！带上足够的弹药，特别是冲锋枪和手榴弹！马上赶往师部！”

李铁柱神色一凛：“指挥官，是要增援师部防御吗？”

“不！”房青山目光灼灼，“是去当王师长的贴身警卫！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王师长左右！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王师长的安全！无论白天巷战多么惨烈，哪怕打到只剩最后一个人，也要给我护住师长！到了晚上突围时，你们排就是师长的开路尖刀和贴身护卫！务必保证师长安全撤到临城！听清楚了吗？”

“是！营长！保证完成任务！人在师长在！”李铁柱胸膛一挺，眼中迸发出决死的忠诚。他深知这个任务的分量，立刻转身去挑选最精锐的士兵。

看着李铁柱匆匆离去的背影，房青山心中稍安。有了这个装备精良、忠诚可靠的红警老兵排贴身护卫，王铭章生还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

“轰！轰！轰！”

日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这次炮击异常猛烈，目标首指东关豁口和南门缺口，以及其后的街区，试图为坦克和步兵扫清障碍。

炮火延伸的瞬间，日军的战车引擎发出刺耳的咆哮！

“突击——！”赤柴八重藏歇斯底里的嚎叫声通过无线电传遍进攻部队。

十余辆九西式坦克，喷吐着黑烟，履带碾过焦土和尸体，如同笨重的钢铁怪兽，率先冲向了东关那巨大的豁口！车体上的机枪疯狂扫射着，试图压制任何可能的抵抗。

大批头戴钢盔、端着刺刀的矮冬瓜小鬼子，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跟随在坦克两侧和后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涌向豁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