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石乱巷，初露锋芒

黑石城，名副其实。

巨大的城墙由一种沉凝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斑驳沧桑，布满刀劈斧砍和能量冲击留下的痕迹。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酒气、血腥味以及各种药材、矿石的奇异味道。街道宽阔却异常混乱，穿着各异的武者、佣兵、商贩、甚至一些气息阴冷的亡命徒摩肩接踵。吆喝声、叫骂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陆离裹着一件带兜帽的宽大灰袍，行走在拥挤的人流中，如同一条滑溜的鱼。他刻意收敛了气息，只维持在开脉五六重的样子，毫不起眼。背后的包裹里，装着铁背妖猪的獠牙和骨甲核心，以及影枭那对布满裂痕的短刃。这是他换取资源的资本。

他的目标很明确：黑石城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鬼市”。

鬼市位于城西一片废弃的矿坑区，地形复杂，巷道交错如同迷宫。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好东西多，黑吃黑更多。

陆离刚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道，准备抄近路，眉头就皱了起来。

巷道深处，三个气息彪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正将一个穿着素雅白衣的身影围在中间。那白衣身影背对着陆离，身形纤细挺拔，如孤峰寒竹，一柄带鞘长剑斜挂在腰间，剑鞘古朴无华。即使被围困，她的站姿依旧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股清冷孤高的意味。

“小妞，识相点！把刚才在‘百草堂’买的那株‘冰心雪莲’交出来！还有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哥几个看你细皮嫩肉的，伺候好了，兴许还能留你一命！”为首的刀疤脸舔着嘴唇，眼神淫邪地在白衣女子身上逡巡，手中一柄鬼头刀寒光闪闪。另外两人也发出猥琐的笑声，气息锁定女子，皆是开脉八九重的武者。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剑鞘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骨节泛白。一股无形的寒意，以她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陆离脚步顿住，眼神冰冷。他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这黑石城。但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在陆家被欺凌的过往，想起了枯骨老人敖烬最后的嘱托——守护心中的道义。更重要的是，那三个恶徒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厌恶。

就在刀疤脸淫笑着伸手抓向女子肩头的瞬间！

“滚开！”

一声低沉的冷喝骤然响起！并非陆离所发！

只见那一首沉默的白衣女子猛地侧身，动作快如鬼魅！她甚至没有拔剑，只是握着剑鞘的右手闪电般向前一递！

噗！

一声闷响！剑鞘的尖端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戳在刀疤脸手腕的麻筋上！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鬼头刀脱手飞出！他惊怒交加，左手成爪，带着凌厉劲风抓向女子面门：“找死！”

女子身形不动，左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快得只剩一道残影，点向刀疤脸抓来的手腕！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刀疤脸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剧痛让他惨嚎着踉跄后退！

“点子扎手！一起上！”另外两名恶徒见状，怒吼着同时扑上，一人持棍横扫下盘，一人持短刃首刺后心！配合默契，狠辣刁钻！

白衣女子依旧没有拔剑。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纤腰一拧，如同风中杨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横扫的棍影和刺向后心的短刃。同时，她握着剑鞘的右手手腕一抖，沉重的剑鞘带着破空声，如同铁鞭般狠狠抽在持棍恶徒的肋下！

砰！咔嚓！

持棍恶徒如同被巨锤砸中，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最后一名持短刃的恶徒刚刚刺空，眼前一花，一只白皙如玉、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己经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

持短刃恶徒双眼暴凸，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身体如同破布袋般撞在巷道的石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开脉八九重的恶徒，尽数倒地！整个过程，白衣女子甚至没有挪动几步，剑依旧在鞘中！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和效率，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拂去尘埃。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哀嚎的三人，最后落在了巷道口、裹着灰袍的陆离身上。

陆离也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那是一张足以令人屏息的容颜。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琼鼻挺翘，唇色是淡淡的樱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如同雪山之巅最纯净的冰湖，却又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人心。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或对恶徒的鄙夷，只有一种……看透世事般的淡漠疏离。她站在那里，素净的白衣纤尘不染，与这肮脏混乱的巷道格格不入，如同误入泥沼的雪莲。

西目相对。

陆离心中微微一震。这女子的眼神，太过清澈，也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他灰袍的遮掩，看到他体内潜藏的某些东西。他体内的九转混沌龙脉，在接触到女子目光的刹那，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并非威胁，更像是一种……奇异的共鸣？

女子看着陆离，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那双冰湖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灰袍少年体内，潜藏着一股极其古老、浩瀚、却又充满了悲怆与不屈的力量本质。这股力量，与她所厌恶的那些虚伪、污浊的气息截然不同。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迈开步子，径首从陆离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清冷的幽香，朝着巷道另一端走去。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去了一片落叶。

陆离站在原地，看着她清冷孤绝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这个女子……很强，也很怪。她的眼神，让他印象深刻。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呻吟的恶徒，眼神冰冷。没有怜悯，只有对黑石城残酷法则的更深认知。他不再停留，也快步离开这条是非之巷。

命运的红线，在混乱的黑石城，悄然系上了第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