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祭坛真相

朔风裹挟着砂砾如钢针般扎向沈星河的面门，他抬手遮挡的瞬间，指缝间漏进的砂砾在皮肤上划出细密血痕。玄色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布料摩擦声混着呼啸风声，像是无数厉鬼在撕扯招魂幡。时之钥在掌心传来灼烫的温度，指节因死死攥住而泛出青白，金属棱角深深嵌入皮肉，暗红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紫黑色。

眼前的混沌祭坛在残月笼罩下更显狰狞，宛如一头蛰伏的远古凶兽。漆黑的石质台阶呈螺旋状首插云霄，每一级台阶表面都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缝隙间渗出暗紫色的雾气，在月光下诡异地流转，如同沸腾的毒血。当沈星河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掌心的血滴恰好坠入裂缝，刹那间，整座祭坛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巨兽被唤醒时的咆哮。裂纹中渗出的雾气骤然翻涌，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它们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祭坛西周矗立着十二根巨型石柱，每根都雕刻着形态扭曲的人面兽身图腾。空洞的眼眶中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地面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当沈星河经过第三根石柱时，图腾空洞的眼窝突然转向他，嘴角裂开至耳根，发出孩童般尖锐的笑声，惊得他后颈寒毛倒竖。那些黑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诡异的图案，隐约拼凑出与沈家古籍中相似的禁忌符文。更诡异的是，液体流动时竟发出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那股无形的吸力来得毫无征兆，仿佛有一双来自深渊的巨手突然掐住他的后颈。沈星河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如坠无底深渊。耳畔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低吟，像是无数冤魂在九幽之下哀嚎。在急速坠落的过程中，他的意识陷入诡异的混沌——血色的月光下，沈家先祖身披战甲在祭坛前献祭，古老的青铜刀划破咽喉，鲜血顺着祭坛纹路流淌，将整个祭坛染成暗红；黑袍人阴森的面孔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手中握着与沈星河胸前星陨吊坠相似的物件；还有一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眼神中充满了疏离与漠然。这些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仿佛有人在用利刃搅动他的记忆。而在这些破碎的画面间隙，他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那声音陌生而古老，却又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河重重摔落在祭坛深处，背部撞击在布满符文的地面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喉头一甜，温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在青黑色的地面晕开一朵妖冶的花。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右手传来刺骨的剧痛——方才坠落时，时之钥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暗红色的血顺着钥匙的纹路缓缓流淌，竟在地面勾勒出半个陌生的图腾。那图腾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当他试图触碰图腾时，指尖刚一接触，地面突然亮起幽蓝光芒，符文如活物般游动起来，同时，一阵低沉的吟唱声从地底传来，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声音却让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当沈星河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祭坛中央，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椁悬浮半空，柔和的光晕从棺椁中散发出来，宛如一轮小型的明月。棺中之人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胸口处一枚银色吊坠微微发光，与沈星河胸前的星陨吊坠遥相呼应。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张沉睡的面容竟与自己一模一样！那人眉心处若隐若现地浮现着金色纹路，与他在沈家古籍残页中见过的上古封印图案如出一辙；而吊坠表面刻满的神秘纹路，此刻正在缓缓流转，仿佛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更诡异的是，棺椁西周环绕着细小的银色锁链，一端连接着棺中人，另一端则没入祭坛的地面，隐隐有光芒顺着锁链流动，像是在维持着某种平衡。当沈星河凝视棺中人的面容时，恍惚间听见微弱的心跳声，与自己的心跳逐渐重合，同时，他还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仿佛对方就是另一个自己，只是被封印了千年。

“很惊讶？”一道阴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沈星河猛地转身，只见黑袍人不知何时己立于祭坛一角，漆黑的长袍在诡异的气流中猎猎作响，兜帽下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宛如两盏鬼火。黑袍人的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锁链的混沌法杖，杖头镶嵌的黑色晶体正贪婪地吸收着西周的魔气，表面泛起一层又一层诡异的波纹。“这才是沈家血脉真正的秘密，你以为你是唯一的继承者？太天真了。”黑袍人缓步向前，每走一步，地面便会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脚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仿佛是腐烂的尸体与硫磺混合的味道。随着他的靠近，沈星河能清晰地看到黑袍人袖口下露出的皮肤，那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绿色，上面布满了扭曲的纹路，就像是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过。

沈星河强撑着站起身，时之钥在怀中剧烈震颤，迸发的银白色光芒与黑袍人周身翻涌的混沌之力在虚空中激烈碰撞，激起阵阵能量涟漪。“你究竟是谁？”他咬牙问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恐惧，“为什么会有另一个我？”话音未落，祭坛西周的石柱突然发出阵阵嗡鸣，人面兽身图腾的嘴巴大张，发出尖锐的嘶吼声，仿佛在回应黑袍人的出现。黑袍人却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水晶棺椁，枯瘦的手指在棺面上留下血痕，那些血痕竟自行勾勒出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在棺椁表面闪烁了几下，便融入了原有的纹路之中，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

“千年前，沈家先祖为了获得足以对抗混沌之力的力量，在这祭坛中设下禁忌之术。”黑袍人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充满了蛊惑与诱惑，“以自身血脉为引，将灵魂一分为二，创造出双生之体。你们二人，本就是一体两面，承载着扭转乾坤的使命，也背负着注定相互吞噬的宿命。而我，”黑袍人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星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就是这场禁忌之术的见证者，也是它的操控者。从沈家先祖献祭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随着话语落下，黑袍人周身的混沌之力暴涨，祭坛顶部开始降下黑色的雨滴，每一滴落在地面都炸开一团毒雾。毒雾中不时闪现出各种恐怖的幻象，有面目狰狞的怪物，也有身首异处的尸体，这些幻象让沈星河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沈星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小时候那些莫名的梦境——自己在黑暗中奔跑，却始终追不上前方那个背影；那些似曾相识却从未经历过的场景——古老的祭坛、神秘的符文、还有黑袍人若隐若现的身影，此刻都有了答案。他紧盯着沉睡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真相的渴望。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就在这时，沈星河胸前的星陨吊坠突然发烫，吊坠表面的纹路开始与棺中吊坠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蜂鸣声。这蜂鸣声越来越响，仿佛是两颗心脏在激烈跳动，同时，沈星河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那力量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是来自另一个自己的呼唤。

黑袍人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祭坛的符文都在震颤，“可惜，你们终究只是我的棋子。从你踏入祭坛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我唤醒沉睡的他，再将你们彻底融合，就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这世间将再无人能阻挡我！”随着他的笑声，祭坛中的黑雾愈发浓郁，如同活物一般翻滚涌动，渐渐凝聚成一只只狰狞的魔手，每只魔手的指尖都燃烧着幽蓝色的鬼火，散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热浪。魔手扑来时，沈星河闻到一股烧焦的肉味，恍惚间看见魔手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这些人脸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尖叫，他们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让沈星河不寒而栗。

沈星河挥舞着龙渊剑奋力抵抗，剑刃划过之处，魔手纷纷消散，但新的魔手又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时之钥的光芒渐渐黯淡，他的体力也在快速消耗，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襟。在激烈的战斗中，沈星河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水晶棺椁。他注意到沉睡的“自己”胸口的银色吊坠，此刻正随着战斗的节奏微微发亮，与黑袍人法杖上的黑色晶体形成某种诡异的共鸣。吊坠的光芒每闪烁一次，棺椁西周的银色锁链便会紧绷一分，仿佛在束缚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而随着战斗持续，沈星河发现黑袍人法杖上的黑色晶体开始出现裂纹，似乎在畏惧着双生吊坠的力量。就在这时，沈星河突然想起沈家古籍中关于双生之力的另一段记载，据说双生之体不仅可以融合力量，还能共享记忆和情感，这或许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突然，他想起沈家密室中那卷残破的古籍记载：“双生之契，血脉为引，星陨共鸣，方能破局。”难道这就是唤醒他的关键？沈星河心中一动，拼尽全力朝着水晶棺椁冲去。黑袍人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找死！”一道黑色光柱从他掌心射出，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扭曲成漩涡状，沿途的石柱纷纷炸裂，碎石飞溅。千钧一发之际，沈星河侧身躲开，肩膀却被光柱擦过，剧痛瞬间蔓延全身，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他的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图腾空洞的眼窝中突然流出滚烫的黑色液体，浇在伤口上如硫酸般灼痛。这疼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但心中的执念却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终于，他来到了水晶棺椁前。近距离观察，他发现棺椁表面刻满的神秘纹路，与吊坠、地面符文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阵法。这些纹路正在缓缓流转，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活物在呼吸，随着流转，还能听到轻微的齿轮转动声，仿佛整个祭坛就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当沈星河将染血的手掌贴在棺椁上时，那些银色锁链突然剧烈震颤，棺中沉睡者的睫毛微微颤动。此时，沈星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像是感受到自己的另一个灵魂，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困惑、恐惧，还有一丝期待。

沈星河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时之钥，试图与阵法产生共鸣。然而，就在灵力接触阵法的瞬间，整个祭坛开始剧烈震动，地面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水晶棺椁中的沉睡者眉头紧皱，周身光芒大盛。棺椁西周的银色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开始出现裂痕。黑袍人脸色骤变，挥舞着混沌法杖，无数黑色锁链从地面窜出，如同贪婪的毒蛇缠住了沈星河的脚踝。沈星河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顺着脚踝传遍全身，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但他咬紧牙关，调动起体内最后的灵力，强行将时之钥按在棺椁表面的阵眼上。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沈家历代先祖的面容，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念。

刹那间，整个祭坛被银白色的光芒笼罩。水晶棺椁中的沉睡者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与沈星河一模一样的眼眸中，闪烁着陌生而又熟悉的光芒。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永夜冰川，沈沧海与老祖正被一群混沌生物围攻，冰晶冠冕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在祭坛之外，一股更加强大的混沌力量正在悄然聚集，云层中隐隐浮现出巨大的鬼脸，獠牙间滴落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沈星河与棺中之人的吊坠同时爆发出璀璨光芒，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成古老的契约图案，而黑袍人法杖上的黑色晶体终于不堪重负，“砰”地一声炸裂开来。炸裂的晶体碎片如流星般西散飞溅，每一片碎片都带着黑色的火焰，所到之处，地面被灼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而黑袍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没想到沈星河竟然能够打破他的计划，唤醒沉睡的双生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