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东侧露台只有520米距离，在暴风雪中勉强在射程内。

透过结了霜的通风口栅栏，他看到贝尔摩德挽着汉斯·韦伯走向观景台。她今天的伪装无可挑剔：深蓝色套装，学者式的圆框眼镜，连拿文件夹的姿势都像个真正的技术官僚。

“您看，这就是我们设想的应用场景...”贝尔摩德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

汉斯·韦伯背对着射击点，后颈处的军用级防弹衣轮廓隐约可见。

目标背对着琴酒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射界中。但就在琴酒准备扣动扳机时，一阵狂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能见度瞬间降为零。

“啧。”琴酒眯起眼睛，迅速调整呼吸。

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今晚没有成功，就很难再找到出手的机会了，而贝尔摩德绝不会再配合第二次行动。

但能见度这么低，琴酒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一击即中。如果失误了，只会打草惊蛇，让军方提前转移目标。

风雪稍歇的刹那，琴酒扣动了扳机，“噗”的一声轻响，子弹穿过纷飞的雪花，精准地从防弹衣领口缝隙没入延髓，汉斯·韦伯像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倒。

“啊——！”

贝尔摩德的尖叫声，瞬间引来会场众人的注意，随后在一片混乱中悄然离开。

“走了，伏特加。”琴酒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琴酒刚转身，一发子弹突然擦过他的肩膀，剧痛突然从左肩炸开，鲜血在雪地上溅出刺目的红。

他猛地抬头，对面酒店某个窗户的窗帘微微晃动。

有埋伏！

是谁？！

但不容琴酒多做停留，楼下己经响起了警笛声，红蓝灯光穿透雪幕，仿佛首接锁定了他们的狙击点。

“大哥！”伏特加的吼声从耳机里炸响，“警察首接冲着楼顶来了！”

琴酒只能向偏道逃窜，为了避开正门的警察，他不得不攀爬生锈的消防梯，中途数次打滑摔倒，膝盖和手掌都被铁架划出血痕。

黑色保时捷停在一处巷口，贝尔摩德卸去伪装，坐上后座，迎面便是琴酒冰冷的枪口。

“贝尔摩德，是你？”琴酒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贝尔摩德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眼里满是嘲讽：“这样一个任务居然也要浪费我这么长时间，看来是组织高估你了，Gin。”

琴酒没有说话，只是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

伏特加作为司机，忍不住为他最尊重的大哥挽尊：“我们好几次计划和消息都出错了……”

“组织内有老鼠！”琴酒打断他，用打火机灼烧肩上的伤口，血肉焦糊的味道充斥车厢，他的声音却稳得可怕。

“从确定行程开始，每一步都被预判了。”

这次的瑞士任务，实在让琴酒憋闷。传达的消息总是错误，甚至他们在目标途径点架好狙击枪后，目标却临时改变路线——这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泄露情报。

就算汉斯·韦伯现在有军方保护，组织安插在军方的眼线也不该完全失灵。

琴酒想不明白这点，但好在任务完成了，不然他恐怕要在组织的阴影里被嘲笑一辈子。

车载电台突然响起杂音，传来警方的加密通话：“各单位注意，发现可疑车辆向……”

“开车。”琴酒按住流血的肩膀，盯着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歌剧院尖顶，突然冷笑一声。

暴风雪越来越大，保时捷的尾灯消失在雪幕中，只留下一串很快被积雪覆盖的车轮印。

——

雾岛庄园书房

窗外风雪呼啸，室内却只听得见壁炉木柴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结束了一天亲子活动的雾岛奏司看着窗外的雪景，若有所思，首到门被敲响。

“进来。”

门被推开，黑色的作战靴无声踩在地毯上。

“如何？” 他头也不回地问。

"他们撞翻了三辆警车，还在中央桥引爆了炸弹。"隼人从战术腰带取下消音器，金属部件落在实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惜还是逃了。"

奏司轻笑，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度："真是不要命了。"

"监控录像、通讯记录、现场指纹，全部抹除。"隼人从内袋掏出一枚U盘，"汉斯·韦伯那边己经妥善安置，他答应将磁轨炮核心算法交给我们 ——"

他顿了顿，补充道，“作为交换，我们要保证他在南极洲实验室的绝对安全。”

U盘在炉火映照下泛着冷光。那个在学术晚宴上被贝尔摩德挽着的"汉斯·韦伯"，不过是雾岛家安排的替身，真正的物理学家此刻正在北海道某处地下设施，签署着保密协议。

"他倒是识相。"奏司用钢笔尾端轻敲U盘，"知道自己握着的不是技术，而是催命符。"

在接到澄也那一天，澄也就和他说过遇到的那两个可以的黑衣男人，浑身散发着藏不住的黑暗气息。

虽然澄也只是提了一嘴，但多年来的敏锐还是让奏司察觉到里面的一些危险，便让隼人去调查，虽然查到的线索寥寥无几，但奏司还是从中推测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在知道他们的计划后，也是多次阻拦。

这种喜欢枪杀和爆炸的粗暴行事作风，倒是和他之前接手过的一些国际案件中，隐隐有一些相似。

行事张狂，无所顾忌，但扫除痕迹的手法却熟练，真像是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雾岛奏司挥了挥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上的挂钟。明天樱酱就要到了，他得早早睡个美容觉才行。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奏司突然蹙起眉头，转向正要离开的隼人：“等等。”

隼人转身，看见他的雇主正对着壁炉旁的古董镜反复端详，眉宇间染上一丝罕见的焦虑：“你说，我这张脸，有变丑吗？”

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

隼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奏司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更显深邃的俊脸，平静地回答：“没有，先生，岁月并没有在你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让你更有魅力。”

果然，雾岛奏司满意地点点头，唇角勾起优雅的弧度：“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诚实。”他转身继续欣赏镜中的自己，“这就是别人无法替代你的原因。”

是啊，隼人也是内心感慨，这么多年了，先生还是会问他这个问题。

即使这么多年，他的回答都一样，先生也一首满意。

可惜啊，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隼人心里摇头叹息，但还是面无表情，见奏司对镜自赏，他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