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笨拙却真挚的围棋社

放学后，雾岛澄也和西村悠准时出现在围棋社门口。

澄也刚推开门——

“砰！”

一条孤零零的彩带从天花板飘落，慢悠悠地挂在了澄也的头发上。

“哦哦哦——！！！”

高桥部长从角落里蹦出来，手里举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纸牌，上面用荧光笔写着【祝霧島くん入部！】，但“霧島”的“霧”还写错了，涂改液痕迹明显。

活动室里，田中阳子尴尬地收起手中的彩带筒——是的，只有一个，而且看起来像是从去年文化祭回收再利用的。

此时田中阳子掐死高桥顺的心都有了，为什么这种社死的事情是她来做？！

新人以后会怎么看她！

“欢、欢迎加入围棋社！”她干笑着，试图用热情掩盖寒酸。

铃木健太这时才出现，端出一个精致的漆木食盒：“特制抹茶大福，每人一个。”

“这是田中今早特意去'和菓子竹'买的。”铃木解释道，一边将食盒放在中间的矮几上，“那家店要排队两小时。”

谁让刚才把田中推出去当'活祭'呢？铃木觉得至少得帮她在帅气学弟面前挽回点形象。

对此，田中悄悄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先进来吧。”铃木招呼道，顺手整理好被高桥弄乱的坐垫。

暮色漫进围棋部的窗棂，将榧木棋盘染成琥珀色。

“请用茶。”

铃木正跪坐在矮几前，手持白瓷茶壶，壶嘴倾泻出的水线在空中划出银弧，稳稳落入青瓷茶盏。

水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睛。

高桥己经迫不及待地拿起食盒：“来来来，新人特权！雾岛可以第一个选！”

西村小声吐槽：“明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澄也轻轻拿起离自己最近的大福，咬了一小口。微苦的抹茶馅和甜糯的外皮在口中化开，是京都老家的味道。

“好吃吗？”田中忍不住问，眼睛亮晶晶的。

澄也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嗯，谢谢。”

“咔。”

高桥突然把棋子拍在棋盘上：“看！这才是真正的‘竹下敲棋，松间煮茶’！”

他得意地指着窗外——确实有丛瘦竹，和一棵快枯死的盆栽松。

西村小声吐槽：“部长，那松树上周就被你养死了...”

茶香混着大福的甜糯在活动室飘散。

澄也指尖轻触青瓷茶盏：“我们棋社还有茶具？”

田中双手小心地捧起茶盏，“今日限定福利。”她说着用袖口轻轻擦拭盏沿，“这是从茶道社那边借的，用完要洗干净还回去。”

铃木冷静地补充，“不然高桥明天会被茶道部部长追杀的。”

“哈哈哈...”高桥干笑着挠头，额角渗出冷汗，“没关系的，雾岛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多喝几杯。”

“部长大气。”澄也附和道，脸颊露出浅浅的酒窝。

这样笨拙却真挚的心意，意外地让人无法拒绝。

吃饱喝足后，围棋社的成员各自散开，三两一组开始对弈。

昨天被高桥拉着下了一局后，澄也对围棋的规则己经有了初步了解，再加上今天又翻完了《围棋入门》，正等不及要实践一番。

而现在，高桥执黑，澄也执白。

高桥坐在他对面，指尖夹着一枚黑子，眼神专注。

“来，试试看。””他轻轻将棋子落在右上角小目，“这次我不会放水。”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瞬间，他的眼神变了。

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专注的沉静。

澄也垂眸，盯着棋盘。

昨天的对局，他几乎是单方面被碾压，但现在——

试试这里。

他拿起一枚白子，落在星位。

高桥眉梢微挑，但没说什么，继续落子。

几步之后，高桥突然笑了，“你学会‘夹击’了？”

澄也：“…书上是这么写的。”

高桥的笑意更深：“不错嘛，新人。”

棋子落在榧木棋盘上的声音格外清脆，黑与白的界限在暮色中逐渐模糊。

十七手·小飞

澄也的指尖悬在棋罐上方，思考着。高桥的棋风并不凌厉，却绵密如网——明明只是基础定式，却总能在他即将找到突破口时，被不着痕迹地化解。

原来如此……

澄也落子，白棋轻触盘面，声音几不可闻。

高桥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二十五手·镇

黑棋突然一记“镇”，如铁壁压下，澄也的白子顿时显得单薄。他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着棋子的边缘。

这里……应该怎么走？

他想起围棋里的“金角银边”，试探性地落下一子。

高桥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早己凉透的抹茶。

三十三手·尖

黑棋再落一子，精准地卡在白棋的“气”上。

澄也的眉梢轻轻一跳，被看穿了。

西村在一旁屏住呼吸，田中小声“啊”了一下，又赶紧捂住嘴。铃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

高桥依旧沉默，只是指尖的黑子轻轻转动，等待澄也的下一步。

西十九手·投了

澄也看着棋盘——黑棋的布局并不咄咄逼人，却让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澄也轻轻放回棋子，示意认输。

高桥这才抬眼，笑意温和：“不错，比昨天进步很多。”

“己经比西村强了。”铃木合上笔记本，“他入社三个月还会下在虎口。”

西村红着脸抗议："喂！"

高桥笑着整理棋子：“雾岛的棋感很好，只是...”他指向几个关键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太讲道理了。”

“围棋有时候，”高桥突然把黑子“啪”地拍在非常规位置，“需要不讲理的下法。”

讲道理？

雾岛澄也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他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乖孩子。

他看向高桥，眼中燃起战意，“再来一局！”

第二局比第一局更为激烈，节奏也更快。

澄也执黑先行，落子速度明显加快，不再拘泥于定式，开局就下出几手锐利的进攻，棋风明显大胆许多。

但经验不足让他再次落入陷阱。最终，白棋以更快的速度围空，黑子溃不成军。

“认输。”第87手，澄也放下棋子。虽然输了，但嘴角却带着笑意。

引诱、看穿、压制、反击，这种如呼吸般的心里博弈，让他的神经仍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比任何首白的对抗都更令人战栗。

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