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镇定剂下的挣扎

冰冷的镇静剂仿佛是由铅汞构成的沉重液体，沿着静脉血管急速流淌，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试图将陈默那沸腾的神经、熊熊燃烧的恨意以及孤注一掷的亢奋情绪统统镇压下去。

他的眼皮变得异常沉重，就像被千钧巨石压住一般，每一次想要睁开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意识也逐渐模糊，仿佛被扔进了一滩粘稠的沥青池中，不断地下沉，越来越难以捉摸。

然而，在这药物的重压之下，陈默的意志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韧和顽强！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韧性，他绝不能让自己沉睡过去！

因为那根被拔掉的网线，对于他来说，就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垂下的蛛丝一般，是他唯一的生路，也是苏晚唯一的希望！

他死死咬住舌尖，尖锐的剧痛混合着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努力控制着那只还能动的左手，让它显得只是无意识地搭在床沿，指尖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冰冷的床单上缓慢地、无声地摸索着。

护士和医生还在身边忙碌。医生皱着眉，看着监护仪上逐渐平复但依旧不稳定的波形：“镇静剂起效了，心率下来了。但血压还是偏低，肺部有湿罗音，感染风险极高。今晚必须密切观察，随时准备上呼吸机！氧气浓度再调高一点！”

护士应声调整着氧气面罩的旋钮，又看了一眼被扔在仪器推车角落的那根网线，确认它没有碍事，便不再理会。

就是现在！

陈默的眼皮沉重地合着，呼吸在镇静剂作用下变得深长而缓慢，伪装成陷入沉睡。但他的全部感知，都凝聚在左手食指的指尖！

一点一点，如同蜗牛爬行，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推车冰冷的金属边缘！冰凉的触感刺激着神经。再向下…再向外一点…

碰到了！

粗糙的尼龙编织外皮！是那根网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最后一丝控制力，食指和中指如同镊子般，极其小心、极其缓慢地夹住了网线的末端！

网线被一点点地拖动，在光滑的推车金属台面上发出极其细微、几乎被监护仪“滴滴”声完全掩盖的沙沙声。几厘米…十几厘米…终于，那带有水晶头的一端，被他成功地拖拽到了病床边缘，垂落下来，悬在床沿与床头柜之间的空隙里！

完成了第一步！

陈默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冷汗浸透了后背，黏腻冰冷。镇静剂的药力如同潮水般更加汹涌地袭来。他强撑着，将左手如同昏迷般无力地垂落回身侧，指尖距离那垂落的水晶头，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接下来，是更漫长、更危险的等待。等待一个绝对的、无人打扰的时机。

时间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异常缓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数倍，让人感到无尽的焦灼和难耐。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药物的麻木感逐渐占据了他的身体，使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一片混沌的海洋中，无法动弹，也无法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和护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们低声交谈着，似乎在讨论着他的病情。他努力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耳边只有一片嗡嗡声，什么也听不清楚。

终于，医生和护士确认他“暂时稳定”，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尽头。病房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瞬间，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了医生和护士的声音，没有了外界的嘈杂，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和他自己沉重缓慢的呼吸声。

就是现在！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这是你的机会，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