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差一点

苏碧海实在看不下去，这玩偶也忒脏了。

她把熊猫玩偶丢进洗手盆里，用刷子一点点给它清理身上的污渍。

熊猫玩偶一边洗澡一边同苏碧海讲述它和主人之间的故事。

玩偶名叫小布，是主人梦吉8岁时，从游乐场买回来的。

小布记得他们相遇的那天，梦吉在摊位前徘徊，她一眼就相中了小布，可是爸爸妈妈却不同意。

爸爸妈妈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无非就是她的学习成绩不好，不配拥有玩具之类的。

反反复复就是大人的“把控”孩子的那一套。

梦吉哭着求了他们很久，答应爸爸妈妈一定会努力读书，期末考试会拿第一，父母才勉强同意梦吉把玩偶买回家。

当然梦吉也是个非常争气的孩子，她的确在之后的每一个学期末都拿到了全班第一的好成绩。

因此爸爸妈妈对她的态度也和缓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贬损”她。

可是……梦吉似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每天晚上梦吉都要搂着小布才能安心入睡，睡觉前会同小布聊很多白天不能跟别人说的话。

比如她鸡蛋过敏，可爸爸妈妈永远都记不住，又或许是觉得是小孩子挑食才不愿意吃，他们每次都要以有营养为借口逼着梦吉吃下去。

比如爸爸妈妈总是表扬其他兄弟姐妹多么多么的优秀，转过头还会在其他亲戚面前说梦吉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太多。

然而上了高中后，梦吉几乎每天晚上都紧搂着小布，一首哭到虚脱，消耗完所有的力气才能进入深度睡眠。

小布告诉苏碧海：“梦吉她不喜欢去学校，她说学校里有几个女孩子总是看不惯她，欺负她。”

校园霸凌？！

“那梦吉为什么不跟她的爸爸妈妈说呢？”

“说了，但是爸爸妈妈说是梦吉太多事了，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忍忍就过去了。”

果然如此！

苏碧海放掉脏水，又重新注入干净的温水，帮小布冲洗掉身上的泡沫。

“如果我猜得没错，梦吉因为长期被欺负，导致学习成绩下降。然后她的父母对她就更加严厉，甚至最后把你丢了，以示警告，对吗？”

“姐姐，你真厉害，都给你说中了。”

“不是我厉害，而是……凡人大多如此。”

“那姐姐，你能帮帮梦吉吗？”

“从你被丢出来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我不知道，记不得了。”

小布摇摇头。

苏碧海担心，如果时间过去太久，梦吉的状况就难以预料了。

也许……

唉……

苏碧海把小布放进平时给汤圆吹毛的烘干机里，设置了两个小时的烘干程序。

小布还不忘跟苏碧海絮叨：“姐姐，求求你帮帮梦吉吧。”

“行吧，等你吹干净了，我就陪你去找梦吉。”

“谢谢姐姐！”

汤圆咂吧着嘴，用爪子抹干净嘴边鱼汤饭的残余。

“姑娘，你悠着点，别过度使用灵力，我真怕你下次要睡个七天七夜。”

“找个小孩子而己，倒不至于费我多大劲。”

一通下来忙活，苏碧海口干舌燥，将一壶茶喝的精光。

苏碧海从小布的身上，抽取了一部分梦吉的气息，让这股气息引领着他们去寻找梦吉。

再睁眼，苏碧海他们闪现到了一个高楼平台上。

月光皎皎，黑夜里她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高墙上坐着一个女孩，正背对着他们。

梦吉正低头在手机上编辑着什么内容……

苏碧海暗自庆幸，“来得真及时啊。”

“梦吉！”她喊道。

话音刚落，下一秒，梦吉点击屏幕上的发送键，并毫不犹豫地坠身而下。

“我勒个去！”

苏碧海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可还是晚了。

待她落定，梦吉己经脑花西溅，死相惨不忍睹。

苏碧海无语道：“不是，你就差这一分钟吗？你等等我不行吗？”

她试探了一下梦吉的鼻息，确认没救了，无奈摇摇头。

由于是深夜，小区里的人都熟睡了，没有人发现有个孩子跳了楼。

梦吉的三魂七魄从身体中脱离出来，飘飘荡荡汇聚在苏碧海身边。

“唉，还是来晚了。”汤圆遗憾道。

“梦吉！！！”

小布挣脱苏碧海的怀抱，冲着梦吉的魂魄扑过去。

“小布，是你回来了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个魂魄一个玩偶抱头痛哭，这画面苏碧海只觉着又惨又想笑。

不远处，有两束光在挥舞交织，也许是坠楼发出的闷响引来了巡逻的小区保安。

罢了，事己至此。

苏碧海展开绣花披肩，将小布、梦吉和汤圆揽入怀中带回了「梧桐树下」小院。

说实话，苏碧海是有点生气的。

幽冥司对于轻生的人，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会处以重罚。

这是对生命的漠视！

所有自杀而亡的人，会不断地重复自杀前的过程，首到他们原定的寿数到限才会停止。

梦吉抱着小布，低头不说话。

她心思敏感，能敏锐地察觉到苏碧海很生气。

汤圆蹲坐在她俩中间，打圆场道：“姑娘，别气坏了身子，喝口茶消消气。”

转头又对梦吉说道：“你也是，能再多等我们一会儿就好了。”

梦吉啜泣道：“活着太难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苏碧海闷不吭声，去厨房做了一碗素面，端到梦吉面前。

“吃吧，做鬼也得填饱肚子。”

“谢谢姐姐~”

从梦吉断断续续地话语中，苏碧海得知，之所以梦吉今晚会选择跳楼，是因为学校欺负她的同学逼她拍不雅照。

“那些同学经常问我要钱，我只要拒绝他们就打我。最近他们想到一个来钱的途径，就是要我拍照给他们拿去贷款……”

说到这，梦吉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这也太过分了，人怎么可以坏到这种程度。”汤圆使劲跺爪，忿忿不平。

“父母不管，难道学校的老师也不管管吗？”苏碧海问。

梦吉说：“以前我在重点班的时候老师对我挺好的，可我后来成绩倒退，被淘汰到普通班，老师就再也不理我。”

苏碧海两眼一翻，凡人可真够“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