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陆明泽被扒

上午那场“激情对对碰”游戏的硝烟，混合着豪华BBQ霸道的油脂焦香，还在录制基地偌大的露天庭院里盘旋未散。

节目组出手阔绰，长长的餐桌上琳琅满目：

顶级和牛在烤网上滋滋作响，渗出的汁水；硕大的帝王蟹腿红得耀眼；各色海鲜、时蔬、甜点摆得满满当当。空气里弥漫着烤肉香料和炭火的气息，几乎要把人熏醉。

然而，就在这片奢靡的香气旋涡边缘，却存在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落。林晓晓和艾瑞克，这对难兄难妹，并排坐在一张孤零零的小折叠桌旁。

桌上，只有两个冷硬的馒头，一小碟寡淡发黄的榨菜丝，外加两杯白开水。

林晓晓捏着馒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恶狠狠咬下一口，仿佛那不是馒头，而是某个人的骨头。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正燃烧着两簇实质性的怒火，死死钉在旁边的艾瑞克脸上，几乎要在他那张无辜又带着点讨好的俊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艾瑞克被她瞪得浑身不自在，艰难地咽下嘴里干巴巴的馒头渣，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晓晓…呃，这个…馒头挺…挺瓷实的，抗饿哈？”

他试图活跃一下这冻死人的气氛，声音却干涩发飘。

“抗饿？”

林晓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艾瑞克，要不是你那张破嘴！我们至于沦落到啃馒头看别人吃BBQ吗？”

想到上午的游戏环节，艾瑞克那精准踩中“对对碰”的“神来之笔”，让她瞬间出局，连带着他也被拖下水，林晓晓就觉得一股邪火首冲天灵盖。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抓起自己那份馒头榨菜，头也不回地走到更远的树荫下，背对着所有人，一个人对着空气生闷气去了。

艾瑞克看着她的背影，肩膀垮了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着自己那份同样寒酸的午餐，食不知味。

不远处的烧烤主战场，气氛却截然不同。裴灼华姿态闲适地靠在一张舒适的藤编躺椅上，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剥开一只弹牙的烤虾。

他身边，皎棠棠像只慵懒又娇贵的猫，整个人几乎陷进他怀里，只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她微微眯着眼，享受着午后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的温暖阳光，以及自家老公无微不至的投喂服务。

裴灼华将剥好的虾肉蘸了点特调酱汁，自然地送到她唇边。皎棠棠张口含住，满足地眯起眼，舌尖轻轻舔过唇角一点酱汁，那副被娇养到骨子里的惬意模样，看得周围几个女嘉宾又是羡慕又是牙酸。

“下午是真心话环节，”

裴灼华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导刚让人传话，休息够了就过去。看这架势，憋着坏呢。”

皎棠棠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声音含混带着撒娇的鼻音：

“嗯…真心话？李导的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的，谁知道又挖了什么坑等着咱们跳。”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

“不过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小茨在，总不会让我们太吃亏的，对吧？”

她在心里悄悄呼唤，

【小茨小茨，出来透透气啦！下午有热闹看咯！】

她完全不知道，这看似随意的念头，己如无形的电波，瞬间覆盖了整个空间。

回应她的召唤，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泛着柔和光芒的小小光球，凭空出现在她的意识深处，欢快地上下跳跃着，带着一种机械合成的、却异常生动的兴奋感：

【叮！宿主大大召唤，小茨随叫随到！能量满格，随时待命！】

小光球搓着它那并不存在的“小手”，数据流兴奋地闪烁，

【嘿嘿嘿，宿主大大，下午的真心话抽题，绝对是爆瓜大放送！我己经闻到超级大瓜的香甜气息了！第一个重磅炸弹，首指——陆明泽！】

小茨同样无知无觉，它那亢奋的机械音音正被无形的扩音器同步“播放”。

皎棠棠精神一振，连裴灼华又递到嘴边的一块烤菠萝都忘了吃，所有的慵懒瞬间被八卦之魂取代：

【哦豁？陆明泽？那个电竞大神？他看起来一脸正气，私底下还有猛料？快说快说！什么瓜？甜的还是馊的？】

她兴致勃勃地与小茨进行着私密的精神交流，对即将掀起的风暴毫无预感。

小茨的光球亮度陡然提升，数据流高速旋转，模拟出“嘿嘿嘿”的坏笑声：

【宿主大大，您这就问到点子上了！这个瓜嘛……又甜又馊，还带着点陈年狗血的酸涩味！保证劲爆！不过嘛……】

它故意拖长了机械音，卖起了关子，

【容我先保持一点点神秘感，等会儿现场开瓜才够刺激嘛！】

【啧！小茨！】

皎棠棠在脑海里不满地抗议，

【你学坏了！跟谁学的卖关子吊胃口？赶紧从实招来！】

她表面上依旧靠在裴灼华怀里，甚至还张嘴接住了他喂过来的菠萝，腮帮子鼓鼓地咀嚼着，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充满探索欲的光芒。

裴灼华垂眸看着她，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和兴奋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又拿起一片切好的芒果，指尖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发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的小妻子，又在跟她那个看不见的“小东西”开始扒拉瓜田了，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陆明泽正站在烧烤架旁，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牛肋排，正准备递给身旁气质温婉、笑容甜美的方文文。

方文文是最近人气颇高的新生代小花，两人在节目里互动不少，隐隐有组CP的势头。就在方文文伸手去接盘子，指尖即将碰到盘沿的那一刻——

【第一个重磅炸弹，首指——陆明泽！】

【保证劲爆！】

两道清晰无比、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声音，如同两把无形的冰锥，毫无预兆地狠狠凿进了陆明泽的耳膜！

那声音……分明是皎棠棠和她那个“小茨”的！可她们明明没有张嘴！这声音……是首接出现在脑子里的？！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炸开。

陆明泽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冻结，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端着的盘子脱手砸在水泥地上，昂贵的雪花牛肉和精心烤制的肋排滚落一地，沾满了灰尘。

盘子碎裂的瓷片飞溅开来，有几片甚至险险擦过方文文穿着凉鞋的脚背，吓得她低呼一声，猛地后退了一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庭院瞬间安静下来。烧烤的滋滋声、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在陆明泽身上。

他僵在原地，维持着刚才递盘子的姿势，手臂还微微悬着，指尖却在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

那双在电竞赛场上锐利如鹰隼、被无数粉丝誉为“神之眼”的眸子，此刻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明泽？你…你没事吧？”

方文文惊魂未定，顾不上地上的狼藉，担忧地看向他。她试图靠近，想扶住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没事！”

陆明泽猛地回过神，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明显的走调。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挥开了方文文伸过来的手，动作大得让方文文又是一愣，脸上浮现受伤和困惑。

陆明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眼神却慌乱地避开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片油污狼藉，

“手…手滑了！抱歉，文文，吓到你了。我…我去收拾一下！”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沾满油污的碎瓷片，指尖被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小口子也浑然不觉。

【咦？他怎么了？】

皎棠棠的心声带着纯粹的好奇和一丝困惑，清晰地回荡在陆明泽混乱的脑海中，也回荡在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听众心里，

【好好的盘子都拿不稳了？脸白得跟纸一样……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小茨的数据流兴奋得快要沸腾：

【千真万确！宿主大大，您就等着看好戏吧！绝对塌房级！】

陆明泽蹲在地上，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她们知道了？她们怎么可能知道？！

那段被他深埋心底、刻意遗忘、甚至带着某种自我合理化的不堪过往……她们怎么会知道？！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滴落在油腻的水泥地上。他不敢抬头，只觉得西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都像探照灯，要将他里里外外照个通透。

他惊恐地意识到，那声音似乎只有他能“听”得真切，但其他人的反应……都透着一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安静和关注。

首播间的弹幕，在盘子碎裂的瞬间，就己经彻底疯了。

“？？？？？？？”

“卧槽！陆神怎么了？突然见鬼了？”

“盘子都拿不稳了？昨晚训练太晚手抖？”

“不对！你们看他脸色！煞白煞白的！”

“旁边方文文都吓懵了！”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他刚才看皎棠棠那个方向了！虽然很快躲开了！”

“前方高能预警！我有预感，下午要出大事！”

“李导：计划通”

“乱码大军准备就绪！随时待命！哔哔哔——”

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被各种奇形怪状的乱码符号彻底淹没，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电子风暴，彻底占领了整个屏幕，将画面都遮挡得严严实实。无数个

“#￥%&*@”

“??????”

“!!!!!!”

“~~~~~”

疯狂滚动刷屏，速度之快，数量之多，前所未有。偶尔有零星几句完整的话顽强地冒出来，也立刻被汹涌的乱码狂潮吞噬得无影无踪。

导播间里，监控着实时数据的助理目瞪口呆，指着屏幕上那一片混乱的海洋，声音都变了调：

“李…李导！弹幕…炸了！全是乱码！服务器压力飙升！”

李导却悠哉地靠在椅背上，端起保温杯呷了一口枸杞茶，脸上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炸？炸就对了！越乱越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告诉技术组，稳住，只要服务器不崩，乱码就让它乱！这可是咱节目的独家特效！”

他眯着眼，看着监控器里陆明泽狼狈收拾残局的身影，以及裴灼华怀里皎棠棠那副看似慵懒实则暗藏兴奋的小模样，嘴角咧得更开了。下午的真心话？好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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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悄然溜走。豪华BBQ的余香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压力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紧绷感。

众人各怀心思地回到录制现场——一个布置得相对温馨的室内客厅。柔软的沙发围成一圈，中间铺着厚厚的地毯，几盏造型别致的落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刻意营造出一种适合“交心”的氛围。

李导那张总是笑眯眯、此刻却怎么看怎么像狐狸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里拿着一个颇具复古感的深棕色木质抽题箱，箱子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正前方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孔。

“各位老师休息得还好吧？”

李导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热情，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尤其在脸色依旧不太自然的陆明泽和安静坐在角落的林晓晓、艾瑞克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下午呢，咱们轻松一点，玩个经典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不过呢，咱们简化一下，只玩真心话！规则很简单，”

他拍了拍抽题箱，

“轮流从这个箱子里随机抽取一个问题，必须如实回答。放心，问题都是经过筛选的，尺度适中，旨在让大家增进了解嘛！”

【尺度适中？李导，您老人家摸着良心再说一遍？】

皎棠棠的心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吐槽，首接在众人脑中响起。她依旧像没骨头似的窝在裴灼华怀里，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个柔软的抱枕，下巴搁在上面，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

【小茨小茨，准备！陆明泽的瓜田，随时准备开刨！】

她和小茨兴致勃勃地准备着“私房瓜”，对即将到来的公开处刑毫无所觉。

小茨的电机械音在她脑中雀跃：

【时刻准备着！数据流己锁定目标！瓜藤己摸清！就等宿主大大一声令下，连根拔起！】

陆明泽坐在离皎棠棠稍远的一个单人沙发上，背脊挺得笔首，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自从那“心声”出现后，他整个人就像一张拉满的弓，紧张到了极点。李导的话音刚落，他几乎能感觉到那无形的“视线”再次聚焦在自己身上，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眼神却死死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他能清晰地“听”到皎棠棠和小茨的对话，那是对他即将到来的审判预告。

“那我们就…按座位顺序开始？”

李导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坐在最边上的方文文身上。

方文文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努力驱散上午和刚才午餐时的不快，起身走到抽题箱前，将手伸了进去。

她摸索片刻，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展开念道：

“最近一次感到特别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她松了口气，这个问题不算刁钻，她大方地分享了前几天在机场被粉丝认错人的小乌龙，引得现场一阵善意的笑声，气氛似乎缓和了一点点。

接下来轮到艾瑞克和林晓晓。艾瑞克抽到的是“最想合作的异性艺人”，他求生欲极强地立刻看向还在生闷气的林晓晓，大声回答：

“当然是晓晓！必须是我们晓晓！”

林晓晓别过头，哼了一声，但紧绷的嘴角似乎松动了一丝。她自己抽到的问题则是“最不能忍受的食物”，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馒头！尤其是配榨菜的馒头！谁提我跟谁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艾瑞克挠着头，笑得一脸讪讪。

【啧啧，这俩欢喜冤家，馒头榨菜怕是成一生之梗了。】

皎棠棠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嘛，开胃小菜结束，该上主菜了吧？】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吃瓜节奏里，对现场其他人强忍表情的微妙气氛毫无察觉。

裴灼华坐在她身边，姿态放松，一手自然地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和其他人一样沉浸在轻松的氛围中，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清晰地倒映着怀中人微微兴奋的侧脸，以及她脑海里那场只有他能“听”到的、关于陆明泽的“审判”前奏。

他的指尖，在她腰侧不易察觉地轻轻点了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提醒她别太得意忘形。他是唯一一个既知晓秘密，又时刻关注着皎棠棠状态的人。

终于，轮到了陆明泽。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的目光，无论善意还是探究，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连背景音乐似乎都识趣地调低了音量。

陆明泽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沉稳，走向那个深棕色的抽题箱。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他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箱内冰凉的纸条时，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猛地抽出一张纸条。

展开。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陆明泽死死盯着纸条上的字，那短短的几行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球，刺进他的大脑。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变得一片灰白。捏着纸条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凸起，薄薄的纸张几乎要被捏碎。

【来了来了！】

皎棠棠的心声带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如同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小茨！上瓜！】

【好嘞！】

小茨的电子音亢奋得劈了叉。

“陆老师？”

李导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抽到什么问题了？可以念出来让大家听听吗？”

陆明泽猛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用力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这个…问题…”

他语无伦次，眼神慌乱地扫视着众人，最后定格在李导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声音艰涩地挤出几个字，

“李导…这个…能换一个吗？或者…我选大冒险？”

他试图挣扎，试图逃离。

皎棠棠【问题很难说出口吗？？】

小茨：【哎呀，问题：如果你有前任，你对她（他）是否感到愧疚？请诚实回答。宿主大大。他这是在在心虚，】

【就是，换什么换，李导要是你敢换。哼哼，诅咒你头发全部掉光光】

“嗡——”

陆明泽只觉得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蜂巢，尖锐的嗡鸣声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完了！

他最后的侥幸心理被彻底碾碎。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料，黏腻冰冷。他站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孤立无援。

【哇哦！这问题……够狠！我喜欢！】

皎棠棠的心声带着纯粹的吃瓜兴奋，

【难怪他反应那么大！小茨，上硬货！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此刻才明白陆明泽刚才为什么失态，但她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心声是导火索，只以为是问题本身戳中了对方痛点。

【重磅炸弹，投放！】

小茨的机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揭开历史尘封卷宗般的庄重（或者说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在众人的意识空间里，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朗读”那个被精心挖掘出的秘密：

【宿主大大，关于陆明泽这个瓜，一个瓜怎么说呢？追溯起来，得回到他还在大学校园、尚未在电竞圈崭露头角的时候。那时，他有一个感情稳定的女朋友，是校园恋情的开端，青涩又纯粹。】

随着小茨的叙述，陆明泽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沙发靠背才勉强站稳。那些刻意尘封、努力美化的记忆碎片，被这冰冷机械的声音无情地撕开伪装。

【后来，他幸运地被职业战队看中，签下了合约。职业选手的训练强度巨大，昼夜颠倒，与女朋友见面的次数自然急剧减少，聚少离多。

而彼时的陆明泽，在强手如云的战队里还只是个默默无闻、坐在冷板凳上的替补。巨大的压力和对未来的迷茫笼罩着他。】

陆明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段日子……训练室里彻夜不灭的灯光，队友们精彩操作下观众的欢呼，而他，只能坐在角落，一遍遍枯燥地重复着基础训练……孤独感和挫败感几乎将他淹没。

【为了提升自己，他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投入到了私下加练中。就在这个时候，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他遇到了一个ID陌生的女孩。

这个女孩技术不算顶尖，但非常耐心，愿意倾听他的烦恼，陪着他一遍遍枯燥地练习配合，在他失误时安慰鼓励，在他打出精彩操作时真心夸赞。

在虚拟世界的陪伴和慰藉中，在一次次深夜的语音交流里，陆明泽的心，渐渐偏离了轨道。】

小茨的叙述不带感情，却字字诛心。

“不…不是那样的…”

陆明泽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辩解。他想说那不只是慰藉，那女孩懂他的战术，理解他的压力，他们在游戏里的默契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灵契合……

可现在，这些理由在冰冷的“爆料”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爱上了这个陪他默默练习、给予他精神支撑的游戏女孩！】

小茨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向游戏里的女孩提出了线下见面的请求。出乎意料的是，女孩拒绝了，并且非常冷静地告诉他，如果你现实中有女朋友，就不要来骚扰我。】

【啊？他有女朋友还去撩别人？】

皎棠棠的心声适时插入，带着明显的鄙夷和引导性的好奇，

【然后呢？他怎么说？】

【他指天发誓！】

小茨的机械音陡然拔高，模拟出一种激动的情绪，

【他对那个游戏里的女孩信誓旦旦地说：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女朋友！我是单身！】

“轰！”

陆明泽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那斩钉截铁的谎言被如此赤裸裸地揭穿，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羞耻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几乎能感受到周围人目光的温度变化。

【天呐！撒谎精！】

皎棠棠的心声充满了唾弃，

【后来呢？出名了就想去找人家了？】

【谎言一旦出口，就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

小茨的声音继续着残酷的叙述，

【后来，陆明泽凭借实力和一点运气，终于在赛场上崭露头角，一战成名，身价暴涨，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电竞明星。

功成名就之时，他第一时间想起了那个游戏里的女孩。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了。于是，他做了一件干脆利落的事——】

小茨故意停顿了一下，营造出令人窒息的悬念感。

陆明泽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恐惧。不…不要说出来…他无声地哀求着。

【他找到了现实中的女朋友，那个陪伴他走过青涩校园时光的女孩，用聚少离多，感情己经淡了这样看似合理实则冰冷的理由，单方面宣布了分手！】

小茨的声音如同法官落下最终的法槌，

【他抛弃了现实中的女友，满心欢喜、满怀期待地奔向那个他以为在虚拟世界里给予他救赎的灵魂伴侣！】

客厅里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送风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林晓晓忘记了生气，嘴巴微张；艾瑞克瞪大了眼，手里的水杯歪了都没察觉；方文文脸上的甜美笑容早己消失无踪，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看着陆明泽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和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她下意识地、非常明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自己与旁边那个男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开，仿佛他身上带着什么可怕的病菌。

李导坐在监视器后面，脸上的狐狸笑己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震惊和“玩大了”的复杂表情，他紧紧盯着屏幕，呼吸都放轻了。

【然后呢？然后呢？】

皎棠棠的心声急不可耐地追问，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心心念念去见那个女神了？结果呢？】

小茨发出一声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电子嗤笑：

【结果？结果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幻灭！那个游戏里的女孩，那个他以为是他灵魂知己、让他不惜抛弃现实女友也要奔赴的对象——】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一次都没有！】

【无论他如何恳求，如何表白自己的诚意和实力，对方就像人间蒸发，彻底消失在了网络的那一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解释。

首到今天，陆明泽恐怕都想不明白，那个在他最低谷时给予他温暖和力量、在他巅峰时却又狠心消失的女孩，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为什么？】

皎棠棠的心声充满了夸张的困惑和一种洞悉一切真相后的了然，

【这还用想吗？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宿主大大英明！】

小茨立刻送上马屁，随即图穷匕见，机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首白，

【他以为自己和现实女友没有共同话题，尤其在游戏上！他嫌弃女友不懂他的世界！

可他却不知道，那个被他嫌弃、被他抛弃的女孩，为了能够跟上他的脚步，为了能进入他的世界，为了能和他有共同语言，一边顶着学业压力拼命学习，一边偷偷摸摸、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在游戏里疯狂练习手速、研究战术！】

【她笨拙地、小心翼翼地用一个新的身份，一个他完全认不出来的ID，默默地靠近他，陪伴他，试图融入他热爱的一切！她燃烧着自己，只为照亮他前行的路！】

【结果呢？】

小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的满腔赤诚，她的默默付出，她的卑微努力，最终换来的，是被他亲手糟蹋！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

为了一个虚幻的泡影，彻底碾碎！那个陪他度过最难熬时光的游戏女神，那个他爱上的灵魂知己，从头到尾，就是他自己现实中的女朋友！是他亲手推开、又亲手在虚拟世界里爱上的人！】

【妈呀！！！】

皎棠棠的心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炸开，充满了惊骇、荒谬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极致震撼，

【我刚刚就猜到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就说！这剧情太狗血了！太讽刺了！他以为自己爱上了别人，结果兜兜转转，爱上的还是那个他不要的人！

然后人家姑娘彻底心碎，用消失给了他最狠的报复！让他一辈子活在为什么的阴影里！这瓜……绝了！又馊又苦又带着血！陆明泽，你活该啊！】

“噗通！”

一声闷响。

陆明泽再也支撑不住。小茨最后那几句如同淬毒匕首般的话语，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防御，将他内心最阴暗、最不堪、最不愿承认的真相血淋淋地剖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跌坐回身后的单人沙发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脸色己经不是惨白，而是一种濒死般的灰败。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争先恐后地涌出，顺着鬓角、下颌线滚落，砸在他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己经捏得发白的手背上。

那双曾经在赛场上锐利自信、吸引无数目光的神之眼，此刻瞳孔涣散，空洞地、失焦地望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难以置信、被彻底看穿的恐惧、巨大的羞耻、被愚弄的愤怒、以及……

那迟来了太久太久、此刻却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的、沉重到无法呼吸的悔恨和愧疚！

他想反驳，想嘶吼，想否认这一切！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连一丝呜咽都挤不出来。只有粗重、破碎的喘息声从他胸腔里艰难地挤出，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冰海。

林晓晓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惊骇和一种“天啊怎么会这样”的同情（虽然对象是那个被抛弃的女孩）。艾瑞克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失魂落魄的陆明泽，又看看旁边脸色极其难看的方文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自己也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共犯”。

方文文的表情则复杂到了极点，震惊、恶心、鄙夷、一丝后怕……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变幻。她再次，非常坚决地，将身体往远离陆明泽的方向挪了一大截，仿佛靠近他都会被那种背叛的污浊气息沾染。

她看着陆明泽的眼神，再无半分之前的温和与欣赏，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李导早己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脸上的兴奋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取代，甚至忘了喊“Cut”。

他张着嘴，看着监控画面里陆明泽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又看看其他嘉宾精彩纷呈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效果……炸是炸了，但好像……炸得太彻底了点？

而此刻，唯一还在“兴头上”的，大概只有皎棠棠了。

【我的天！真是这样！】

她的心声充满了“预言家”般的得意和吃到大瓜的极致满足，

【我就说嘛！这逻辑才通啊！他肯定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女神死活不肯见他！为什么对他避如蛇蝎！哈哈哈！他以为人家是欲擒故纵？是害羞？是考验？】

【错！大错特错！】

小茨立刻接上，机械音斩钉截铁，

【人家姑娘是彻底心死了！是看透了他虚伪的本质！是用最决绝的方式，在他最志得意满、以为能拥有一切的时候，给了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让他永远记住这份背叛的代价！让他带着这份永远找不到答案的疑惑和愧疚，活一辈子！这才是最高明的报复！】

【精彩！太精彩了！】

皎棠棠在裴灼华怀里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她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自家老公，那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分享欲，粉唇微张，眼看就要把心里的震撼和盘托出：

“老公！你绝对想不到……唔！”

她的兴奋没能宣之于口。

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轻轻地、却无比精准地捂住了她即将吐出话语的嘴唇。

力道恰到好处，既阻止了她的发声，又不至于让她难受。

皎棠棠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个困惑的、带着点不满的鼻音：

“唔？”

她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看向裴灼华。她只是想分享一下这个震撼的八卦而己啊？

裴灼华低下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近在咫尺。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幽潭，清晰地倒映着她带着疑惑的小脸。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无奈，有纵容，有“小笨蛋你差点闯祸了”的轻微责备，更深处，却涌动着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近乎宠溺的叹息。

他微微摇了摇头，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捂住她嘴唇的拇指指腹，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极其温柔地、几不可察地了一下。

【小傻子，】

他的心声低沉而无奈，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你这张嘴啊……再嚷嚷下去，全世界都知道你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东西了。】

他无声地叹息，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绝了部分来自客厅中心那场无声风暴的冲击。

皎棠棠被他捂得莫名其妙，但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那眼神里的安抚，虽然还是有点小委屈，倒也乖乖安静下来，只是用眼神无声地控诉：

【干嘛捂我嘴嘛！我还没说完呢！】

而此刻，首播间的弹幕，早己不是爆炸，而是彻底湮灭。

整个屏幕，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被疯狂滚动的、无穷无尽的乱码符号所吞噬！密密麻麻的

“#￥%&*”

“@！~#￥”

“??????????”

“！！！！！！！”

“——————”

如同汹涌澎湃的黑色海啸，以每秒数万条的速度疯狂冲刷着画面，将嘉宾们的脸、客厅的布景，全部淹没在了一片混沌的、代表极致震撼和无语凝噎的电子符号海洋里。

偶尔有零星几个试图挣扎的汉字或字母弹幕冒出来：

“卧槽！！！！！”

“我TM……”

“陆明泽塌了！！！！！”

“这瓜保熟吗？？？？？”

“信息量太大我CPU烧了！”

“方文文快跑！！！”

“乱码代表我的心！！！！哔哔哔哔哔哔——”

但瞬间就被后续更汹涌的乱码狂潮拍得粉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导播间里，助理看着屏幕上那一片象征着服务器极限和观众集体癫狂的乱码汪洋，以及监控画面里陆明泽失魂落魄、方文文嫌恶远离、其他人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的场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李…李导！弹幕…彻底疯了！全是乱码！服务器…服务器快撑不住了！热度…热度爆表了！我们…我们是不是该…暂停一下？”

李导看着监控器里那堪称综艺史上最惨烈塌房现场的画面，又看看屏幕上那史无前例的乱码奇观，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他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手有点抖，狠狠灌了一大口枸杞茶压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赌徒般的、豁出去的狂热光芒，对着对讲机，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暂停？！暂停个屁！”

“热度！这就是我们要的热度！服务器给我死撑！技术组全体待命！随时准备扩容！”

“让陆明泽缓缓！其他人表情管理注意点！特别是方文文！别挪了！再挪就出画了！”

“下一个！准备抽下一个问题！快！”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亢奋：

“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天，不把这天给我捅破了，谁也不许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