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蛊毒

第一医院护士站。

柳倩正在给病人配输液的药水。

“小柳，晚上有空吗？”科室主任张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白大褂敞着，露出爱马仕皮带扣，“电影票我订好了，八点万达影院《前任5》IMAX厅。”

他说话时带着漱口水的薄荷味，右手看似不经意地搭在了柳倩腰上。

柳倩像被电击般往前一躲，输液架被她撞得哗啦作响。

门口路过的两个实习护士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上周被张超摸屁股的小李因为呵斥了他，现在还在急诊科值夜班呢。

“张主任，我晚上还有事……”柳倩把病历本抱在胸前当盾牌，声音细如蚊呐。

张超突然凑近，眼睛眯成两条缝：“院里给你们这批护士的转正名额就剩最后一个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用手指挑了挑柳倩的下巴。

“我知道你妈有慢性胃病，在老家摆摊谋生。她要是知道你丢了工作，怕是心里很不好受吧。”

柳倩盯着自己鞋尖，她的家境确实不好，但为了一份护士的工作，要受如此屈辱，她心里很不情愿。

“我……我己经有男朋友了。”她鼓起勇气撒了个谎。

张超的脸阴沉下来。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我怎么听其他护士说你是单身。”

柳倩咬了咬嘴唇，看来医院里有同事拿她当贡品，泄露了她的私事。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刚谈不久……”柳倩说道。

“你能谈什么男朋友？无非就是些黄毛小伙。跟那样的男人在一起没有未来的，你男朋友有单位吗？有多少工资？有职称吗？没有的话，赶紧分了！”

张超表现得极其霸道。

“张主任，你就不怕你老婆知道你乱来！”柳倩心里憋着一股气，试图反击。

张超笑道：“我老婆不在乎这些，只要我每个月给她钱就行。”

这时，外面有护士喊张超：“张主任，病人在科室等你很久了。”

“我爸是副院长，你知道吧？你只要跟我混，一个护士的职位算什么，我可以把你调到文职岗位，工作轻松，工资还高。”

张超临走时手指顺着柳倩后背滑下去，在腰窝处狠狠掐了一把。柳倩疼得吸气，却不敢出声。

快到下班时间了，柳倩躲在医院僻静的角落，暗自垂泪。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在老家，根本帮不上忙。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受了欺负，她完全无力反抗，这令她倍感绝望。

她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

突然，她看到了江辰的手机号码。

手指比大脑先行动，电话接通时，柳倩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拨了江辰的号码。

“辰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能不能下班来接我？”

说完就她后悔了。

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来接自己？

“几点？”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问天气。

柳倩愣了两秒，才结结巴巴回答：“七、七点半，在第一医院。”

“知道了。”

通话结束得干脆利落。

柳倩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突然注意到消防门玻璃映出的自己。

护士帽歪了，碎发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活像个病人。

她来到洗手间，试图用冷水泼脸，让自己更冷静一点。

七点二十五分，柳倩换好便装躲在更衣室。

江辰骑着自行车准时来到第一医院的大门口。

他将自己那辆永久自行车停在劳斯莱斯和保时捷之间，锈迹斑斑的车架在豪车堆里像个异类。

“你好，请问你们医院的护士柳倩是在哪个科室？”江辰来到导诊台前，出声询问。

导诊台的小护士正低头刷短视频，听到询问声不耐烦地抬头。

“柳倩？是那个实习护士吧，她在五楼内科。”护士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江辰，问道，“你是柳倩什么人？”

“哦，我是她朋友。”

江辰没有在导诊台浪费时间，得到柳倩的信息后，他径首坐上电梯前往五楼。

叮——

电梯门刚开，江辰一眼就看到张超在拉扯柳倩。

这样也省得江辰一个科室一个科室找人。

张超正把柳倩往主任办公室拖，柳倩的头发和衣服凌乱，脸颊上有个清晰的红印，不知道是不是被扇了一巴掌。

“你们干嘛呢！”江辰大声喝道。

“江辰！”柳倩听见江辰的声音，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张超回过头，一双三角眼眯成缝。

他松开柳倩，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那块百达翡丽：“这位是？”

“我男朋友！”柳倩跌跌撞撞扑进江辰怀里，浑身发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江辰单手稳住柳倩，目光落在张超胸牌上【内科主任 张超 副主任医师】。

这人三十出头，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长期酒色过度的浮肿。

“男朋友？”张超嗤笑一声，上下打量江辰的穿着。“送外卖的还是快递员？”

“洗浴城按摩师。”江辰淡定地回道。

张超笑得更大声了，说道：“哈哈哈！笑死我了，给人按摩的，你连送外卖的都不如！柳倩你找男人的眼光真不行，这种阶层的男人也找？你跟了他，他怕是连彩礼都凑不来。”

江辰没有被张超的话激怒，他习惯了别人贬低自己的职业，不过他也有反击的方法。

“按摩师收入不错，凑个彩礼还是没问题的。倒是你这个公立医院的医生，靠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百达翡丽的手表，怕是坑了不少病人吧。”

张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就你这种层次的人有资格跟我说这话吗？”

张超摆出了上位者的姿态，像教训实习生一样，伸出手试图拍江辰的脑袋。

但江辰可不是他手下的实习生。

张超的手在半空被截住。

江辰三根手指搭在张超腕关节，看似随意，实则扣住了“神门穴”。

张超突然脸色煞白，整条胳膊像过电般抽搐起来。

“张主任，我可不是你的手下，不会照顾你的面子。”江辰冷冷说道。

张超踉跄后退，惊疑不定地揉着手腕。

这个小子刚才用了什么手法？被他轻轻一扣，感觉整条手臂好像都不受控制了。

“还敢还手！”张超整了整领带，突然抬高嗓门，“保安在不在？把这闲杂人扔出去！”

这时，走廊尽头突然骚动起来。

西个黑衣壮汉开路，推着急救床疾驰而来，轮子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

床上躺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面色铁青中透着诡异的紫黑，双目紧闭，似乎很痛苦。

“让开！都让开！”为首的平头壮汉一把推开挡路的护士。

江辰注意到他虎口有厚茧，后腰处有可疑的凸起，可能是武器。

柳倩看出这些黑衣人都是黑道中人，连忙将江辰拉到一边避开。

“谁是张超！”平头男喊道。

“我、我是……”张超结结巴巴说道。

他被平头男的气场吓到了，正所谓坏的怕狠的。

平头男看了看张超的胸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我们老大今天下午突然心绞痛，不知道什么原因。听说你是第一医院的心脏专家，赶紧帮我们老大查一查。”

张超推了推眼镜，看着急救床上那张泛着青灰色的脸。

病人嘴角有可疑的白沫，左手正无意识地抓挠胸口，把价值不菲的丝绸衬衫扯得稀烂。

更骇人的是，那暴露出的胸膛上隐约可见蛛网状紫斑，像是有墨汁在皮下血管里蔓延。

护士把听诊器递给张超，他用冰凉的金属听头贴上病人胸口，查了好几分钟，也没听出什么问题来。

这老人的病情也太怪异了。

“怎么样？”平头男的呼吸喷在他后颈。

张超额头渗出冷汗。

他硬着头皮扒开病人眼皮，手电筒光下，瞳孔对光反射迟钝得可怕。

当他的手指触到颈部淋巴结时，指腹传来诡异的蠕动感，像是皮下藏着会动的细绳。

“可、可能是急性冠脉综合征……”张超的声音很犹豫，不确定，“需要立刻做冠脉CT。”

“那还不快去安排！楚先生有任何闪失，你们医院就别想开了！”平头男的怒吼震得张超鼓膜生疼。

张超手忙脚乱掏手机，解锁三次都输错密码。

就在他即将拨通影像科电话时，余光瞥见江辰正俯身在病人胸前观察。

江辰指尖在病人心口虚划几下，嘴里小声嘀咕着“果然如此”的话。

“你干什么！”张超突然找回底气，“无关人员不要接触病人！”

江辰头也不抬：“CT照不出蛊毒。”

“蛊什么？装神弄鬼！你一个按摩师还会看病不成！”张超不屑地说道。

平头男一把推开张超：“你，去准备CT。”

他转头盯着江辰打量。

“你知道蛊毒？”

“略懂一二。”江辰说道。

他和爷爷虽然长年隐居深山，但一首有外人会来找爷爷治病看事。

那些人的病通常都很奇怪，现代医学无法医治，其中中蛊的他就见过十几二十个。

“那你来看看楚先生究竟中了什么蛊毒？”平头男语气放缓了一点。

江辰看到老人印堂处缠绕着常人看不见的黑气。

这是《太玄龙虎经》里记载的“巫蛊煞”。

“现代医学救不了他。”江辰突然开口，“蛊毒己攻心脉，最多还有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