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血战虹口（4）

午后的阳光被硝烟染成浑浊的灰黄。

三点整，虹口核心区域的空气骤然被撕裂。

“杀——！！！”

震耳欲聋的嘶吼从虹江路、吴淞路两个方向同时炸响。

88师的士兵们，在仓促的炮火掩护下，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鬼军由断壁残垣、沙袋铁丝网构筑的火力点发起集团冲锋！

人影密集，迎着泼洒的弹雨冲上去，倒下，后面的人踩着战友的躯体继续冲。

这是钝重的铁锤，以血肉之躯砸向钢浇铁铸的盾牌。

街道上88师震天动地的猛攻和小鬼子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

就在正面攻势展开的瞬间，二团的近两千名士兵，如同落入水面的墨滴，瞬间消失在城市巨大的伤痕里。

没有呐喊，没有方阵。

命令刻在每个人的骨头上，散开！钻进巷道里一切能钻的地方！

李明远趴在虹江路南侧一栋半塌洋楼的二楼破窗后。

楼下街面，88师的冲锋怒吼和日军机枪的狂啸混杂。他目光死死盯住百米外一条窄巷口，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土包，是个小鬼子的侧射暗堡。

“王长贵！”李明远声音压得极低。

“在！”旁边一个瘦小士兵立刻猫腰过来，手里攥着一个用酒瓶改装的燃烧瓶。

“那个土包！窗口！烧了它！”

王长贵点头，缩回身。

李明远对旁边抱着步枪的老兵打个手势。

老兵枪口微微探出破墙豁口。

李明远抄起MP38冲锋枪。

几秒钟后，王长贵和另一个士兵顺着洋房后墙塌落的瓦砾斜坡，滑到隔壁一堵更高断墙后。

王长贵探头，估算。

小鬼子暗堡火力全被前方吸引。

王长贵猛地站首，身体后仰，手臂奋力抡出！

燃烧瓶冒着黑烟，划出抛物线，精准砸进土包上方的射击孔。

“轰！”

火光和浓烟喷吐出来！

惨叫！侧射火力骤停。

“走！”李明远低吼。

他和老兵枪口一转，“砰砰砰”、“哒哒哒”，压制斜对面小楼上探头的小鬼子步枪手。

王长贵和同伴己缩身蹬腿，借着瓦砾掩护，窜回洋楼阴影。

同一时刻，类似的突袭在整个虹江路和吴淞路区域小鬼子阵地的侧面亮起又隐没。

三团的狙击手此刻也随着二团的大部队进入了战区。

哗啦！砰！

吴淞路北口一扇破窗玻璃碎裂。

一道火舌从里面舔出，撞在旁边小鬼子机枪堡垒侧面，压制得鬼子狼狈趴下。

火舌消失。

片刻后，那栋建筑另一侧后窗，悄悄探出一支步枪枪管。

当啷当啷！

轰！

一队试图侧翼迂回的小鬼子小队，冲进一条相对空旷小街。

队伍中间突然爆炸！

烟尘和火光笼罩了这片区域，没人能看到袭击者。

活着的鬼子惊慌扫射两边废墟。

咣！咣当！

靠近小鬼子仓库的巷子深处，传来刺耳金属敲打声，夹杂闷响。

仓库守军机枪立刻转向覆盖，打得碎石乱飞。

许久，敲打声停，只剩死寂。

呼——轰！

西侧一栋看似无价值的烂楼二楼窗户，猛地喷出浓烟烈火！

火舌迅速蔓延，浓烟滚滚。

那位置，正好挡在一条小鬼子们可能撤退的小路拐角。

砰！又是一声干脆枪响。

虹江路西侧一处楼顶，小鬼子观察哨钢盔爆出血花，栽倒。

冷枪来自至少两栋建筑外某个阴暗角落。

通讯兵、弹药手……任何小鬼子暴露稍久的目标，都可能成为猎物。

浓烟和火焰在东西两翼战场深处如野草般西处冒起。

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毫无规律。

小鬼子指挥部连接前线的电话线被接连切断！

通讯兵出去抢修，消失了三批！

小队调动报告受阻或遭袭！

士兵被无处不在的冷枪和燃烧弹折磨得风声鹤唳。

二团和三团的战士们决不在一间屋子内停留当作据点，不断地转移着自己的位置，随时借助房屋的掩护袭击着小鬼子。

海军陆战队总部。

指挥室气氛与外界的紧张截然不同。

山本少将站在大幅作战地图前，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得意。

地图上代表88师进攻方向的红色箭头，正被密集的蓝色钉子顶住，箭头前端损失惨重。参谋不断汇报。

“报告！吴淞路主阵地成功击退敌军一波冲锋！”

“报告！虹江路乙阵地附近多处火灾，有小股敌军渗透，正在清剿！”

“报告！敌军在两翼攻击非常猛烈，火力点多点开花，但似乎缺乏组织性！”

山本听罢，脸上得意更浓，这几日防守战的胜利让山本又觉得自己行了。

“果然。”

他手指敲在东西两侧蓝色防线上，“八十八师这个铁锤，加上后面这些无组织的溃兵骚扰，他们己经被逼疯了！这就是最后的狗急跳墙！”

“把预备队！所有能动的兵力，加强到东西两翼！加固主阵地！绝不能让龙国人撬开缝！”

“通知舰炮进行掩护，压制龙国人的行动。”

命令下达，驻守北侧的预备队开始被抽调。

卡车载着士兵和弹药开往炮火轰鸣的东西方向。

防守相对薄弱的北区，兵力进一步被稀释。

山本的目光扫过地图北面那道防线，自信地挪开。

那里太“静”了，山本不认为龙国人还有兵力能够进攻北面防线，就算有又能如何？

海军司令总部的城防是按照防御舰炮的规格修建的，一米厚的水泥墙足够让龙国人的野炮绝望。

时间在厮杀和隐蔽中流逝。

夕阳沉入城市背后。

黑夜吞噬废墟。

浓稠的墨色中，靠近北面小鬼子“次要防线”边缘，死寂降临。

只有远处隆隆炮火声断续传来。

在这片寂静的阴影里，无数双眼睛紧盯前方那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小鬼子警戒线，稀落的探照灯，依稀的火力点，铁丝网和路障。

黑暗中，一具具汽油桶改造的“没良心炮”，被壮硕身影悄然推到预定的坑位，工兵早己经在这挖好了发射坑。

炮口冰冷指向前方不足五十米区域。

每一门炮后面，蹲伏着三个早己凝固的步兵小组，共九人。

身体紧绷，像上好弦的弓。

“咚！”一声沉闷怪响打破死寂！一门门没良心炮炮口喷出巨大火焰！

粗壮炸药包被弹射出去，在黑暗中划出低矮弧线，摔进前方小鬼子阵地！

没等爆炸声完全落地，“咚！咚！咚！”又是一门门没良心炮依次怒吼！

一连串毁灭性的炸药包拖着火光，如同地狱陨石砸向小鬼子的哨位、街垒、障碍物！

没有准星？没有关系，徐进弹幕了解一下！

轰隆！轰隆！轰隆！！！

猛烈爆炸连成一片，地面剧颤！炽热气浪混合冲击波横扫！

探照灯熄灭，铁丝网扭曲，沙包工事炸上天，墙壁崩碎！

火焰腾起，烟尘浓如固体，吞噬被轰击的五十米区域！

炮口火焰熄灭的瞬间。

“冲啊——！！！”

憋屈许久的嘶吼爆发！许许多多的人影如同复仇幽灵，猛地从硝烟中跃出！

没有丝毫停顿！

三人一组，低伏身体，以百米冲刺速度，一头扎进那片翻滚浓烟与灼热碎片的死亡地带！

枪声在他们跃入的瞬间响起，致命快速点射！

“噗噗噗！”

刚被震晕爬起的小鬼子瞬间被击杀。

“手榴弹！”

冒着烟的手榴弹丢进燃烧的房屋豁口。

“哒哒哒！”

MP36冲锋枪短促连发，压制角落威胁。

一团的战士们，如同精密的凿子，在烟尘废墟中高速推进、清理。

狭窄街区，极短距离，凶猛火力。

零星幸存小鬼子无法组织抵抗。

惨叫声、枪声爆豆般响起又沉寂。

“清道完毕！”嘶哑吼声传来。

声音刚落。

“吱嘎嘎——”沉重的没良心炮筒被炮组士兵沉默迅速地推上前！

工兵快速的向前准备在下一个预定点位挖掘发射坑。

冰冷炮口，如同噬人巨兽，在夜幕烟尘中，稳稳瞄准前方五十米内下一片等待死亡的小鬼子阵地！

只要隐藏的小鬼子射击点敢露头，就有炸药包去“嘉奖”他的勇气！

“轰！！！”

雷鸣般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北面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