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亏空

阙代柔心下一横，咬牙道：“就是女儿家每回来月事用的……月事布。”

凌巍愣了愣，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她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好像还没见她来过月事。

不过想来倒也正常，她先前身体那么弱，不是在受伤就是在生病，瘦得一把骨头轻飘飘的，怕是身子亏空狠了。

阙代柔见他愣在原地，便猜到他心里在琢磨什么。

羞耻心后知后觉地爬上脸颊，阙代柔猛地翻过身去，扯过粗布被子将自己裹成茧子。

“咳……”凌巍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凤婶那儿应该有，我明日去……帮你拿一些回来。”

阙代柔只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实在是烂透了，让他替自己去要这种东西，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不过反正都说出口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阙代柔忽然坐起身，发丝还凌乱地黏在泛红的颊边，“还有笔墨纸砚，我……我闲来无事，想练练字儿。”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耳根发烫，正想再找补两句，却看见凌巍点了点头，答应得很爽快。

“苏子平那里应该有，我这两天跑一趟，帮你买点回来。”

阙代柔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她想过了，眼下那货郎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她准备先写好书信，等下回他再来时，无论如何都要说动那人替她送信。

“货郎一般多久来一趟？”

“不一定，”凌巍回答道，“不过快入冬了，年前他应该还会来一趟。”

阙代柔看了凌巍一眼，心想反正这人也不识字，自己就算在他眼皮子底下写信他也看不懂。

初步计划己有雏形，阙代柔心情也好了许多，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发尾上的绳结，忍不住埋怨道：“你这绑的什么啊，也太丑了。”

她扯下头绳，迅速地给自己挽了个发髻，最后再用红绳收尾，打了个精巧的绳结。

凌巍看得认真，点头道：“学会了。”

阙代柔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吩咐道：“快做饭去，我饿了。”

凌巍笑了笑，脸上没有半分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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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还未亮。

阙代柔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忽然感觉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她立刻从床上弹坐而起，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前几天还拿月事当借口，没想到这么快就灵验了。

阙代柔姿势怪异地挪到柜前，翻找着凌巍带回来的月事布。

凌巍本来己经走到了院门口，听见动静又折返了回来。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他突然回来，吓了阙代柔一大跳。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凌巍就己经看到了床上的一摊血迹，他挑了挑眉，心下了然。

“没，没什么，”阙代柔连忙用被子盖住血迹，问道，“你之前……带回来的月事布放哪儿了？”

凌巍取下背篓和弓箭，俯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叠月事布递给她，“需要帮忙吗？”

阙代柔刚一站起，身下再次涌出一大股热流。她连忙并拢双腿，连连摇头，“不要，你先出去。”

凌巍见状，只得带上门退了出去。

阙代柔换下了被弄脏的衣服，望着床上的血迹开始犯了难。

相府千金何曾做过铺床洗衣这种粗活，可眼下若是不把这床收拾好了，她就没有地方可以躺了。

阙代柔只得笨拙地扯下脏污的被单，布料纠缠在床角，她不得不跪在床沿去解。

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阙代柔的冷汗瞬间沁满额头。她弓着身子缓了缓，再次伸手去拽那被单。但是那布料却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在床角缠成了死结。

阙代柔急火攻心，猛地发力一拽，只听“刺啦”一声。她不由得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手上被撕裂的被单。

凌巍在外面敲着门，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阙代柔才垂头丧气地过来开了门。

凌巍看了眼乱糟糟的床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放着我来。”

阙代柔横着手臂压住小腹，弓着腰坐在椅子上，看着凌巍手脚麻利地换好了床褥，还顺手把她刚换下的脏衣服也一并丢进了桶里。

“先放着吧，我一会儿自己去洗。”

凌巍在椅子前蹲下，仔细打量她的脸色，“不舒服？肚子疼？”

阙代柔偏过头，嘴硬道：“没有。”

可她的脸色分明差极了，连嘴唇都失了颜色。

凌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摸了摸她的脸，问：“喝点热水？”

阙代柔往后缩了缩，再次躲开，可腹中疼痛愈发汹涌，她双眼紧闭，整个人蜷成颤抖的一团。

凌巍抱起她，轻轻放到床上，“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烧热水。”

阙代柔感觉身下血流如注，几个月没有来月信，这次一来便是洪水决堤。

她僵硬地蜷缩着，也不敢乱动，生怕新换的被褥又被自己弄脏了。

凌巍看她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离不得人。所以他今日也不打算再上山了，决定还是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她。

阙代柔在床上躺得意识不清，恍惚间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唇边抵上了一杯温水。

她抿了几口，觉得身上稍微暖和了一点。

凌巍身上很硬，但也很暖和，她忍不住靠近了些，冰凉的手掌贴着他的腰侧，贪恋着这温暖的热源。

凌巍捂住她的手背，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他皱了皱眉，干脆把人连带同被子一起捞进怀里，手掌盖住她的小腹。

这个姿势让阙代柔十分有安全感，她眉目舒展，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阙代柔一觉睡到午时才醒，锅里蒸腾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把屋子里熏得暖烘烘的。

她揉了揉己经缓和许多的小腹，第一反应是凌巍今日居然没出门？

墙角放着他的背篓，那把他惯常带着的猎弓，此刻也静静挂在原处。

阙代柔缓缓起身，闭着眼睛忍过一阵眩晕。

刚踏出门槛，她猛然发现院子里那根晾衣绳上，赫然晾晒着洗干净的被单和她早晨刚换下的贴身衣物。

一想到凌巍是如何搓洗那些血迹的，阙代柔的耳尖就止不住地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