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梦了无痕

楚家安排待客的院子内，白衣青年端坐在青玉茶案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虚空。

他莫名又想起了那日自己看到的素衣女子。

明明只是匆匆一瞥，那抹清雅的倩影却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自己的梦中总是出现这个姑娘，梦中具体的画面江逾白己经不记得了，但醒来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一首存在。

这让江逾白不由在意起来。

思索许久，江逾白没忍住问起身旁楚家安排的侍从。

他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来那日，前厅角落的姑娘……是谁？”

“姑娘？”侍从有些不太记得了，好半晌才想了起来，有些纳闷江公子怎么会问起这个：“公子说的可是宋小姐？她是楚家唯一的小姐，名唤宋如月。”

“宋如月……”青年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觉如珠落玉盘，说不出的动听。

可随即他又微微蹙眉，“为何姓宋？”

侍从叹了口气，解释道：“宋姑娘本不是楚家血脉。她的父亲原是楚家家仆，当年为救家主，不幸殒命。而宋姑娘的母亲也早己亡故，家主念及旧情，便将小姐收为养女，只是并未让她改楚姓。”

青年神色微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宋如月安静温婉的模样。

小小年纪便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想到这里，一阵心疼涌上心头，一种想要将她护在身后的冲动油然而生。

可下一刻，他又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他向来冷心冷情，只专注于修行降魔，何时会为一个女子这般牵肠挂肚？

理智让江逾白冷静下来。

然而，理智终究敌不过内心的悸动。

接下来的两日，青年表面上与往常无异，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修行，可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宋如月的身影。

终于，在第三日的午后，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宋如月所在的院子。

院中，宋如月正坐在紫藤花架下，手中捧着一卷书。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江逾白怎么来了？

在她的上一世记忆中，这位白衣青年看似温和实则疏离冷漠，除了外出降妖除魔，便是闭门修行，从不与人多言。

那时的她为了攀上高枝，总是厚着脸皮主动去找他，想尽办法与他搭话。

可如今，他竟然主动出现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宋如月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依照江逾白的性格——

莫非是她的院子里有妖魔潜入？

宋如月大胆猜想。

不知道宋如月想法的青年被她看得面色一热，心跳如擂鼓。他强装镇定，干咳一声道：“抱歉姑娘，在下……迷路了。”

迷路？

宋如月懵了懵。

她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侍从，欲言又止。

楚家安排的侍从都是最熟悉府中路径的，怎会迷路？

搞不清江逾白为何会用一个一戳就破的借口。不过宋如月也懒得探究，她现在对这些男人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江逾白毕竟是楚家贵客，自己还是楚家养女，不能怠慢贵客。

哪怕上一世他们最后并不愉快，可这记忆毕竟只有自己知道，对于江逾白而言，自己现在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

上一世江逾白没有帮自己，宋如月心中是有过怨恨的，可后来这怨恨也都散了。

这段感情毕竟是她强求，非要贴上去的，煮汤做糕点也好，还是为他做剑穗绣香囊也好，都是她主动做的，没有人逼自己，江逾白有权力不喜欢自己，也有权利不帮自己。

宋如月不想将上一世的恩怨带到这一世，他们之间，还是当陌生人最好了。

想了想，她客气道：“江公子若不嫌弃，可在此稍作歇息。”

江逾白心中一喜，面上却仍保持着矜持：“如此，便打扰了。”

宋如月一愣。

她以为以江逾白疏离的性子，会如从前那般拒绝自己。

正想着该怎么应对，江逾白己经自顾自的坐在院内的石椅上了。

……

算了，人都己经坐下了，还能往外赶不成。

宋如月起身招待，“我这院中倒也幽静，还有新煮的茶，雀儿，去给江公子倒一杯。”

不一会儿，雀儿奉上香茗后便退了下去。

一时间，院中只余微风拂过紫藤花的沙沙声。青年偷瞄着对面的女子，见她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比那日在前厅更添几分动人。

好乖，好可爱，好……喜欢。

不知不觉，江逾白看的有些痴了。

入夜。

玄冰榻泛着沁人的凉意，却压不住江逾白周身翻涌的灼热。

白日里那抹绯色身影又入了梦，梦中少女仰着头，粉白的面颊越发动人，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着自己。

“哎呀……”

少女没有站稳，纤腰一软时，柔弱无骨的身子便崴向一旁。

江逾白眉心一跳，毫不犹豫的伸手接住。

少女的腰身极细，江逾白一手就能掌握。

云雾织就的幻境里，宋如月杏眼蒙着水雾，藕荷色广袖滑落半截，露出腕间莹润的玉肌，像被晨露浸透的芍药花瓣，在他怀中轻轻颤抖。

“江公子……”

宋如月呢喃着，将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塞进他掌心，指尖的温度透过鲛绡布料灼得他心尖发颤，眸中是毫不保留的对面前人的倾慕。

香囊里的龙脑香混着少女独有的体香，勾得他喉间泛起燎原之火。

江逾白垂眸望见她泛红的耳尖，指腹无意识着香囊上细密的针脚，他明白这只是个梦，可是却舍不得醒来。

见怀里的小姑娘害羞的要抽回手，江逾白没忍住扣住她纤细的后颈，粗粝的大手拇指擦过她滚烫的脸颊，指腹下细腻的触感让理智轰然崩塌。

只是个梦罢了，所以，在他的梦里，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对吗？

江逾白彻底沉溺其中，俯身时，发冠上的玉坠轻晃，沉香气息裹着灼热的呼吸将少女整个笼罩。

唇瓣相触的瞬间，宋如月发出一声轻哼。

江逾白舌尖撬开她微张的贝齿，尝到她口中残留的酿滋味。她惊惶的推拒化作绵软的迎合，十指不自觉揪住他胸前衣襟。他揽着她后腰的手臂收紧，将人彻底压入云雾，辗转吮吻间，舌尖纠缠出最原始的渴望。

好甜，好美。

心中的欲望被无限放大，江逾白的手紧紧握住宋如月的软腰，让她无限的贴近自己。

香囊跌落在云絮间，绣线散开的并蒂莲在纠缠的身影下若隐若现。

江逾白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啃噬，听着她压抑的呜咽在唇齿间流转，只觉道心化作绕指柔，只想将这场迷梦永远沉溺下去。

纠缠的呼吸间，她呜咽着推搡他的胸膛，断断续续的声音含混不清：“不……不要了……”

“嘘——”他终于舍得稍稍离开她红肿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鼻尖厮磨间溢出带着的低笑。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脸颊，指尖轻轻擦过她被吻得的眼角，“乖宝宝。”

他的吻转而落在她发烫的耳垂，牙齿轻轻咬着那片，感受着她在怀中战栗。

“再让我亲亲，就一下。”沙哑的嗓音里裹着近乎祈求的诱哄，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纤细的脊背缓缓下滑，在她腰间收紧。

见她还是偏头躲开，江逾白的唇便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向下，轻吻她敏感的脖颈。

“我的小月亮，”他含住她颈间如玉的肌肤，辗转吸吮，引得她发出一声轻喘，“别躲，你看，我们连气息都缠在一起了。”说着，故意加深了灵力交融的牵引，让两人的气息在周身翻涌缠绕。

他抬起头，用拇指轻轻着她红肿的唇瓣，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与欲望：“乖，再张张嘴好吗。”

……

晨钟惊破绮梦时，江逾白望着被冷汗浸透的里衣，指尖还残留着虚幻的温软。他猛地攥紧被褥，道心通明的灵台泛起从未有过的涟漪。

暮春的紫藤架下，宋如月正将最后一株灵兰移栽进青玉盆，忽听得檐角铜铃叮咚。

她指尖微顿，目光越过架上垂落的紫花，正见江逾白越过门槛，月白束发带被风掀起，显得越发清冷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