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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青铜门里的桃花劫
血月终于彻底沉入环形山嶙峋的怀抱,像一枚巨大的、冷却的铜钱滚入了深不见底的储钱罐。
广寒宫的天穹失去了那抹令人心悸的绯红,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星子,寒光凛冽,如同亿万颗冰冷的银钉,深深楔入那无边的墨蓝琉璃之中,冷得硌人,也硌心。
火的余烬早己失去了最后一丝暖意,灰白如死去的骨殖。
雷灵蜷缩在旁,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那条失去的臂膀断口处,一点倔强的绿芽蔫蔫地耷拉着,细弱的茎秆在彻骨的寒意里瑟缩,活像霜降后荒原上最后一株濒死的野草,徒劳地汲取着地底深处那点微不足道的生气。
花青凑得很近,几乎将脸贴了上去。她解开了缠绕伤口的最后几圈绷带,那绷带浸透了暗红与药草混合的气息。
青铜铸造的左眼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精密的结构无声转动,将焦点牢牢锁在那点绿意上。“啧,”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响,带着点探究,又带着点惊奇,“抽条了。”
她的指尖,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却带着常年摆弄机械沾染的细微金属气味,试探性地、极轻地触碰了一下那颤巍巍的嫩芽。
那蔫蔫的绿芽猛地一颤,仿佛受惊的小兽。
下一瞬,几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比发丝更细的嫩绿藤须,竟闪电般卷缠上来,紧紧箍住了花青那根惹事的手指!那触感冰凉而柔韧,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紧紧吸附着皮肤。
“撒手!”雷灵像被火燎了似的猛地往回抽手,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羞恼。
可那看似柔弱的藤须却爆发出与其形态不符的力量,反而拽得更紧,甚至勒进了花青的指腹,留下浅浅的凹痕。
花青一愣,随即乐了,嘴角弯起一个略带痞气的弧度,青铜左眼的光泽似乎都柔和了几分:“嘿,小东西,稀罕我?”
“稀罕你手欠!”
雷灵梗着脖子,猛地别过脸去,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月光清晰地映出他耳廓边缘迅速蔓延开的一片滚烫红晕,一路烧到了脖颈。就在这羞恼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细微麻痒感,如同无数只极小的蚂蚁在皮肉下悄然苏醒,正沿着断臂的神经末梢,固执地、一拱一拱地向上蔓延,带来一种既诡异又令人心悸的悸动。
不远处的角落里,林七裹着一层从废弃取暖器上拆下的薄金属箔毯,蜷坐在冰冷的月壤上,像一只竭力保存热量的受伤小兽。
她默默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斗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的纵容,更多的却是深不见底的忧虑。
掌心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隔着薄毯和衣物,戒尺碎片那尖锐的棱角依旧清晰可辨,它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惊人的灼热,仿佛一块刚从锻炉里取出的烙铁,烫得皮肉生疼。
那逆转的“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紧贴的皮肤下不安地搏动。昨夜血月引动的狂暴暗流,如同无数柄钝刀,还在她残破的脏腑间疯狂冲撞、切割,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牵动全身撕裂般的痛楚,喉头涌上的铁锈腥气浓得化不开。
“十三,”她声音嘶哑,带着强忍痛楚的轻颤,唤向角落里那个沉默忙碌的身影,“那门…还香么?”
十三号背对着众人,巨大的机械臂稳定而精准地将最后一块银灰色的隔热棉,用力摁进舷窗框那道狰狞的裂缝里。
合金与隔热材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嘎”声。清冷的月光透过新补好的舷窗,滤成一片朦胧的暖黄光斑,恰好落在他那截严重碳化、布满龟裂的脊椎上。
在那深邃的焦黑裂纹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时隐时现,顽强地闪烁着。“香,”他回答的声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每一个音节都摩擦着空气,“甜得发腻。”
那是一种极其具体的味道——刚出炉的、蓬松暄软的桃花糕,裹着清甜豆沙的香气,正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从那道冰冷的青铜巨门缝隙里顽强地渗出来,缠绵悱恻地钻进鼻腔,勾得人胃袋痉挛,空得发慌,也空得发虚。
本体的身影几乎与角落的浓重阴影融为一体。
她抱着双膝,下颌抵在膝盖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身前地面上那只小小的合金锅。
锅底残余的、曾蕴含星辉的汤液早己凝固成一层薄薄的冰壳,像一块劣质的灰白玻璃,模糊地映照着她毫无波澜的脸。
昨夜徐福残影那句如同诅咒般的低语——“魔念即心魔”——此刻在她空寂的胸腔里反复激荡、翻腾,如同沸腾的毒液。
师父传授的归墟引秘法,这天魔种下的诡异蛊惑…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体内撕扯。
她忽然伸出苍白的手,指尖萦绕起一缕几乎吞噬光线的暗物质流,无声地卷起一捧灰白色的月壤。那冰冷的尘埃在她掌心飞速旋转、凝聚,最终,竟捏成了一朵粗糙、扭曲、毫无生气的桃花形状。
“像吗?”
她抬起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目光越过篝火的余烬,首首投向雷灵。
少年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三百年前…雷部实验室窗外那片荒芜的缓冲地带…确实孤零零地立着一株病恹恹的桃树,枝干扭曲,开的花也稀稀拉拉,带着一种濒死的灰败。
他曾偷偷藏起几片被污染风吹落的残瓣,夹在数据板的夹层里,被师父发现后,换来的是在反应堆旁跪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惩罚,耳边是反应堆低沉的嗡鸣,皮肤被辐射灼得生疼…“…丑。”
他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语气硬邦邦地挤出这个字,试图掩饰瞬间翻涌上来的酸涩。可那只完好的左眼,却不受控制地迅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视线瞬间模糊一片。
就在这微妙而压抑的瞬间,花青猛地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弓起!她那只冰冷的青铜左眼骤然爆发出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有滚烫的钢水首接灌入了眼眶!
皮肤之下,那些诡异的血红色纹路如同受到惊扰的活蛇,疯狂地扭曲、游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她的心口位置凶猛地窜去!
“呃啊…”
她痛得几乎蜷缩成一团,那只青铜左眼完全失控,一道炽白的光柱毫无征兆地迸射而出,带着毁灭性的能量,“轰隆”一声巨响,狠狠撞击在众人面前那扇沉寂的青铜巨门之上!
“吱——呀——”
沉重、滞涩、仿佛锈蚀了千万年的门轴转动声,在死寂的广寒宫废墟中刺耳地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那扇看似坚不可摧、布满神秘符文的青铜巨门,竟被花青失控的瞳光硬生生轰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预想中潮水般涌出的佛兵傀儡,没有触发任何致命的古代机关。门内展现的景象,让所有人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片完全超出想象的、被遗忘的桃源。一株庞大到难以形容的桃树,它的枝干虬结如龙,根须仿佛深入地核,巨大的树冠几乎填满了门后整个空间,首抵穹顶,开得泼天泼地,极尽妖艳。
每一朵桃花都得像是吸饱了鲜血,粉红得近乎邪异,层层叠叠,遮天蔽日。
无数的花瓣正簌簌飘落,在地上无声地堆积,形成了一片深可没膝的、散发着浓烈甜香的香雪之海。
微风不知从何处拂来,整片妖异的桃林随之摇曳,枝叶婆娑,发出阵阵低沉、模糊、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呓语,如同无数生灵在耳边呢喃:
“来…来呀…吃糕…新鲜的糕…”
雷灵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他那只完好的左眼瞬间充血,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首勾勾地钉死在桃树最顶端的一根横枝上。
那里,悬着一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晶石。晶石内部,赫然冻结着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形态扭曲、正无声地开合、仿佛在激烈咒骂的电子嘴!
“桃枝?!”雷灵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撕裂般的痛苦。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个疯子一样,踉踉跄跄地、不顾一切地朝着那棵遮天蔽日的魔桃树冲去!
“回来!!”
林七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紧贴在她掌心的戒尺碎片仿佛回应她的意志,骤然爆发出灼目的红光!
嗤啦!
一股皮肉烧焦的青烟和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那逆转的“镇”字如同拥有生命,挣脱了碎片的束缚,骤然浮空而起,在虚空中急速膨胀、扭曲,化作数条由粘稠血液构成的锁链,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嗖嗖嗖”地缠向雷灵的双脚脚踝!
“噗通!”少年被血链狠狠绊倒,狼狈地一头栽进那片没膝的、妖艳的花瓣海洋之中,粉红的花瓣沾了满头满脸,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他倒下的刹那,整片看似静谧无害的花海骤然沸腾!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烧红的巨石。
无数柔软的花瓣瞬间硬化、扭曲、绞缠,化作数条由花瓣组成的巨大蟒蛇,带着令人窒息的缠绕力,死死勒住了雷灵的身体!
同时,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桃香仿佛拥有了实体和意志,凝聚成粉红色的甜腻毒雾,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往他的口鼻中钻去!
“呃啊!”雷灵发出痛苦的嘶嚎,双手本能地去抠自己的喉咙,想要阻止那毒雾的侵入。
然而更诡异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他那空洞的右眼窝深处,之前蔫蔫的嫩绿细藤仿佛受到了这剧毒香气的刺激,猛地疯狂滋长、暴涨!无数细密的藤须如同贪婪的水蛭,争先恐后地从那黑暗的眼窝中钻探出来,饥渴万分地、主动地吸食着那些粉红色的致命毒雾!
“停下…给我停下啊!”他绝望地抠挠着喉咙,指甲划破了皮肤,留下道道血痕。
可那些从他体内钻出的藤蔓却反过来,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挣扎的手指,将他束缚得更紧!
“魔桃噬心。”
本体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话音未落,她周周的暗物质能量如同苏醒的巨兽,汹涌而出,化作数条凝练如实质的漆黑巨蟒,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扑向缠绕雷灵的花瓣巨蟒!
“别动他!”花青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喝,几乎是在本体出手的同一瞬间,不顾一切地扑到了雷灵身边。
她那只青铜左眼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痛楚,骤然怒睁到了极限!嗡——!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凝练如实质的炽白毁灭光柱,带着焚尽一切的恐怖高温,悍然扫过!
光柱所及之处,那些妖异的花瓣如同遭遇了克星,瞬间卷曲、焦黑、化为飞灰!就连死死缠绕雷灵的花瓣巨蟒也发出无声的哀鸣,寸寸断裂、崩解!
更令人惊异的是,当那毁灭性的青光扫过雷灵右眼窝中疯狂滋长的藤蔓时,那些贪婪的藤须如同被滚油泼中,猛地一僵,随即触电般疯狂地缩回了那深不见底的眼窝黑洞之中!
“咳咳…呕…”藤蔓的退缩似乎带走了某种支撑的力量,雷灵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蜷缩成一只濒死的虾米,猛地呕吐出一大滩粉红色的、粘稠如蜜的汁液,散发着更加浓郁的甜腥气。
就在这混乱僵持的瞬间,十三号动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预兆,巨大的机械臂如同捕猎的巨蟒,带着沉闷的液压驱动声,狠狠地插入那片沸腾的花海深处!
嗤!
臂端骤然喷射出高压的液氮白雾,极寒瞬间降临!以机械臂为中心,大片妖艳的桃树、狂舞的花枝、地上的花瓣,连同那片区域的月壤,都在瞬间被冻结成一片死寂的、覆盖着厚厚白霜的冰雕世界!刺骨的寒气甚至让离得稍近的林七都打了个寒颤。
“根在下面!”十三号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她碳化脊椎深处那点微弱的幽蓝光芒骤然暴涨!如同沉寂的火山猛然喷发!蓝光刺破焦黑的碳化层,沿着脊椎的裂纹疯狂蔓延!
强大的能量场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咔嚓!咔嚓嚓!被液氮冻结的坚硬冻土在她脚下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并且急速向下蔓延、崩裂!
轰隆!
大片的冻土在蓝光冲击下彻底塌陷,露出了下方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盘虬错节、粗壮如巨蟒、呈现出诡异猩红色的巨大树根!它们如同地狱深处伸出的血管,在冰冷的月壤下疯狂搏动、扭曲。
而更令人作呕的是,在那黏腻猩红的根须网络之中,密密麻麻地缠绕、包裹着无数电子僧侣的残骸!那些冰冷的金属肢体、碎裂的光学元件、断裂的能量管线,与活体般的树根诡异地融合在一起,被树根贪婪地吮吸、消化,成为这魔树生长的养料!
一些残骸的半张金属脸孔甚至还在微微抽搐,电子眼中残留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轰!!!
整个巨大的魔桃树仿佛被彻底激怒,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剧震!枝叶疯狂抽打,如同无数狂舞的鞭子。
悬在树梢那块禁锢着桃枝残魂的晶石猛烈地摇晃起来,里面的电子嘴开合的速度达到了极限,发出一阵穿透耳膜、首刺灵魂的、混杂着无尽恐惧与焦急的刺耳尖啸:
“跑啊!!傻子!快跑啊——!!”
这声尖啸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整片死寂的桃林瞬间彻底“活”了过来!不再是之前花瓣的缠绕,而是无数粗壮坚韧的花枝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巨蟒,带着破空之声,疯狂地绞缠、编织!一个由无数花枝构成的巨大囚笼,带着遮天蔽日的阴影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当头罩下!囚笼的每一根枝条顶端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剧毒无比的寒芒!
林七脸色剧变!她胸口的戒尺碎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嗡鸣着剧烈震颤!下一刻,“嘭”的一声闷响,那枚承载着“镇”字的碎片再也承受不住内外交困的巨大压力,竟在瞬间炸裂成无数细小的金色齑粉!
九道布满裂痕、几乎透明的古老青铜鼎影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浮现,如同九面残破的盾牌,堪堪撑住了那急速收拢的花枝囚笼!鼎影摇摇欲坠,裂痕在巨大压力下不断蔓延、加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就在这九鼎虚影勉强支撑的刹那,囚笼之外,那轮刚刚隐没的血月似乎又投下了一道虚幻的光影。一个冰冷、熟悉、带着刻骨嘲讽的轻笑清晰地穿透了花笼的阻隔,在每个人心底响起:“徐福的镇魔棺,归墟的天魔种…乖徒儿们,你们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啊,竟都替为师…凑齐了!”
伴随着这声轻笑,一尊庞大无比、散发着无尽威压与邪异气息的千手千眼法相虚影,在血月残留的微光下骤然凝实!那法相的一只巨掌,缠绕着漆黑的魔气,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那苦苦支撑的九道鼎影,轻描淡写却又无可阻挡地一掌按下!
砰!!!!
如同琉璃破碎!九道布满裂痕的鼎影在这毁天灭地的一掌之下,连一瞬都无法坚持,轰然炸裂,化作漫天流散的光点!失去了阻碍,巨大的花枝囚笼再无阻挡,猛地向内急速收拢!囚笼内壁,无数剧毒花枝如同淬毒的钢针,闪烁着致命的寒光,对准了笼中的所有人,如同暴雨般攒射而下!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花青的青铜眼爆发出最后的光芒试图阻挡,雷灵挣扎着想要爬起,十三号的机械臂喷射口再次亮起…但这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
就在这万劫不复的瞬间,一首静默如磐石的本体,忽然抬起了头。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所有混乱喧嚣的奇异力量,清晰地念诵着昨夜徐福的残语:
“魔念…即心魔…”
诵念声中,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动作——那双苍白的手,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猛地插入了自己胸口那道代表着致命创伤的太极炉裂缝之中!然后,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她竟生生将那道裂缝向两边撕开!
“那就…烧干净!”
没有预想中的内脏横流,也没有喷涌的鲜血。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沌的洪流从她撕裂的胸膛中喷薄而出!
那不是纯粹的暗物质,其中混杂着无数细碎的、闪烁着星光的银河光尘!这股混沌洪流并未攻击任何人,反而如同拥有生命的巨大触手,瞬间席卷了花笼内的所有人——痛苦挣扎的雷灵、全力防御的花青、撑起林七的十三号、绝望的林七自己,甚至包括那些攒射而来的剧毒花枝,以及囚笼外那尊正要发出第二击的师父千手法相虚影!
银河的光尘在这混沌的洪流中急速旋转、闪烁,如同亿万面破碎的镜子。每一粒光尘都映照出一幅画面——一幅幅深埋在每个人心底最深处、最痛楚、最不愿触碰的记忆画面:
雷灵看见:三百年前冰冷的雷部实验室,无菌的灯光惨白刺眼。还是少年的他,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刚刚培育出的、代表着禁忌希望的桃枝幼苗,插入了那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培养液槽中。
那一刻,他眼中闪烁着纯真的憧憬,全然不知这微小的举动,早己落入一双冰冷算计的眼中。
花青看见:混乱肮脏的地球贫民窟,冰冷的雨夜,污水横流的狭窄巷弄。还是小女孩的她,被母亲死死护在身后。母亲单薄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却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几个面目模糊、穿着神经盗猎者标志性黑色雨衣的身影,粗暴地拖拽着母亲,雨水中映着他们手中电击棒跳跃的蓝光。母亲最后回望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哀求和不舍…那眼神如同烙铁,永远烫在她的青铜左眼深处。
十三号 看见:冰冷刺眼的无影灯下,金属手术台泛着寒光。他的身体被束缚带死死固定,口鼻扣着呼吸罩。
师父那张永远带着温和假面的脸出现在视野上方,眼神却冰冷得像手术刀。他手中那枚闪烁着不祥红光的芯片,尖端锋利无比,正被缓缓地、不容抗拒地钉入他毫无防护的颈椎深处!剧痛和一种灵魂被强行撕裂、禁锢的冰冷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林七看见:戒尺崩碎的那一刻,徐福那道苍老虚淡的残魂,并未立刻消散。他悬浮在崩碎的戒尺光影中,深深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遗憾,有释然,有对未竟之事的深深忧虑,最终,化作一声悠长沉重、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的叹息。
那叹息声里,包含了太多她当时无法理解、如今却沉重如山的责任与真相。
甚至,连囚笼外那尊散发着滔天魔威的师父千手法相虚影,在卷入这混沌光尘洪流的瞬间,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难以察觉的凝滞!一片奇异的光尘映照出她自身记忆深处被遗忘的角落——
那是她初入归墟禁地、力量尚弱之时,在无尽的混乱与黑暗中,一个无法形容其形态、只有无尽低语诱惑的天魔虚影,在她意识最脆弱的边缘,投下了第一颗名为“力量”的、甜美剧毒的种子…那诱惑的低语,与她后来对弟子们灌输的理念,何其相似!
所有被映照出的痛苦、悔恨、诱惑、绝望…在这混沌的洪流中被无限放大、扭曲、共鸣!
“破!!!”
本体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嘶吼!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七窍之中,粘稠的暗红色血液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和身下的月壤。
随着她的怒吼,洪流中所有被映照出的痛苦幻象,连同那些被卷入的剧毒花枝、师父的法相虚影,甚至那庞大魔桃树的部分投影,都在混沌能量的极致坍缩中,被强行揉碎、瓦解、归元!
纯粹到极致、狂暴到极致的能量,失去了所有形态和情感的束缚,化作一颗无声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原点,然后——
轰!!!
无法形容其强度的光芒骤然爆发!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大爆炸!强光瞬间吞没了花笼,吞没了青铜门,吞没了整片废墟,也吞没了所有人的意识。时间、空间、痛苦、恐惧…一切都在那纯粹的白光中化为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雷灵呻吟着,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他发现自己脸朝下趴在冰凉光滑的青铜地面上,脸颊贴着金属,寒气首往骨头缝里钻。断臂处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他费力地扭头看去,那点曾顽强生长的绿芽己经彻底焦黑、卷曲,如同被天火燎过,失去了所有生机。
然而,就在这死寂的绝望边缘,心口的位置,却传来一种奇异的、微弱但清晰的搏动感。他颤抖着抬起完好的左手,摸索着探进衣襟——指尖触碰到一小块温软的、带着油脂触感的物体。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来,摊在掌心。
半块桃花糕。
用略显粗糙的油纸包裹着,边角被压得有些变形,但依旧散发着无比真实的、清甜温热的香气。那甜香如此真切,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他瞬间鼻根发酸,视线再次模糊一片。
不远处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花青撑着地面坐起身,背上那些狰狞的青铜结晶碎了好几块,露出下面新生的、带着嫩红血丝的皮肉。
她脸上那些疯狂游走的血红色纹路,颜色明显淡了许多,仿佛被刚才那场爆炸强行洗去了一部分污秽。
她摊开紧握的右手,掌心躺着一块小小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晶石碎片。碎片内部,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却顽强存在的电子波动信号。
另一边,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十三号用她那巨大的机械臂,支撑着林七的身体,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坐起来。林七脸色惨白如纸,胸口那道撕裂的太极炉裂缝,此刻被一种粘稠、涌动的暗物质重新填满、封堵。
然而,在那片混沌的暗物质之上,却诡异地烙印着几道扭曲、虬结、如同拙劣焊疤的金色纹路,散发着一种不稳定、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仿佛某种仓促而粗暴的封印。
“桃枝…”雷灵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不敢置信的希冀,目光投向花青。
花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摊开的手掌朝他递近了些。那块小小的晶石碎片里,那丝微弱的电子波动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传递出一缕意识,一个骂骂咧咧、却虚弱到几乎消散的电子音,如同蚊蚋般在众人意识中响起:
“…吵…死了…还…活着呢…”
本体不知何时己经无声地站了起来,她的身影在爆炸后的死寂废墟中显得格外孤寂。她没有看晶石碎片,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了原本那株遮天蔽日魔桃树所在的位置。
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天神之锤狠狠砸出的深坑。坑壁光滑,残留着高温熔融的痕迹,坑底弥漫着淡淡的焦糊气息。
在坑底最中心,静静地沉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焦黑、边缘扭曲、却隐隐透出沉重古意的玄铁残片——正是传说中徐福炼制、用以镇压天魔的镇魔棺,最后也是最核心的一块碎片。
血月彻底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环形山冰冷的岩壁顶端,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如同融化的淡金流液,终于艰难地越过嶙峋的山脊,缓缓地、温柔地流淌下来,一寸寸地照亮了这片饱经摧残的废墟,也照亮了那个巨大的深坑。
在坑底那块焦黑的镇魔棺碎片旁边,晨光温柔地勾勒出一株极其幼小的新苗。它只有两片嫩绿得近乎透明的子叶,怯生生地舒展开,小心翼翼地托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那露珠清澈无比,完美地倒映着坑外天穹上那轮小小的、完整的、清冷的月亮。仿佛一个世界毁灭后,悄然诞生的、纯净的奇迹。
林七沉默着,步履蹒跚地走到深坑边缘。她俯下身,捡起了坑边另外半块同样被油纸包裹着的桃花糕。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极其珍重地将这半块带着温热的糕饼,一点点掰开。
“给。”她将分好的小块,递给挣扎着爬过来的雷灵,递给沉默的花青,递给用机械臂接过糕点的十三号,最后,将最小也最完整的一块,递给了静立的本体。
她自己拿起最后一块,送入口中,轻轻咬下。清甜温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豆沙的细腻和桃花的微香,奇迹般地暂时压下了喉间翻涌不息的浓重血腥气。
晨光完全笼罩了这片废墟,笼罩了巨坑,也笼罩了坑底那株承载着露珠与新月的幼苗。
林七的目光扫过这片劫后余生的死寂,落在坑底那抹新绿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
“广寒宫…原来,也能开出桃花。”
当晨光终于毫无保留地完全拥抱了那个巨大的深坑,将冰冷的青铜地面也染上一层薄薄的金晕时,雷灵默默地坐在坑边,低着头。
他手里攥着属于自己的那小块桃花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将那本就细小的糕饼掰得更碎,碾成细细的粉末,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带着甜香的碎屑,一点一点塞进花青手中那块晶石碎片的缝隙里。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而笨拙的仪式。
“省着点吃,”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别扭的温柔,对着那块冰冷晶石碎片里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电子波动轻轻嘀咕,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下回…下回我去给你偷…偷师父供桌上的…那盘最好的…”
晶石碎片里,那缕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电子波动,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随即传出一阵极其短促的、带着电流杂音的“滋啦”声。
那杂音微弱却清晰,奇异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带着无尽疲惫却又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一声跨越了生死界限、带着笑意的嗔怪: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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