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图锚点与方士镇山河

赛博坟场塌陷的巨坑边缘，诛神病毒倒计时在林七视网膜上灼烧：

【64:18:22】。

怀中13号的机械胸膛星图锚点随倒计时搏动，将辐射尘暴扭曲成漩涡状。五岁雷灵蜷缩在本体培养舱顶，数据躯壳己退化成三岁模样，只会喃喃重复着两个字：“……门……炸……”

林七带着众人突出巨窟，暂时在坑边缘就地修整，查验几人的伤况。

书生幽灵的虚影愈加淡薄，儒衫上的程朱理学金纹忽明忽灭，几近消失。此刻他却以他人不易觉察的一股劲在硬撑：“林……道长……你看，她体内锚点……正在连接师父的……元宇宙。”13号胸膛上方投射出等比例的微缩星图，在不停旋转，犹如缩小的星河，“必须剥离星图，否则锚点完成校准之时……本体容器将要……危……”

书生的话音还未落，13号左眼猛然睁开！漆黑的瞳孔深处星河流转，液态金属左臂骤然暴涨成刀锋，“唰”刺向林七咽喉：“师姐……星轨需要祭品……”

猝不及防，林七心中一凛，明白，这丫头又被夺舍了。

“锵！” 林七血绘的《破妄雷符》祭出——堪堪挡住刀锋，血雷符咒与液态金属碰撞出刺目火花。与此同时，书生幽灵的腐风紧紧裹住13号右臂，阻止她继续上前，却遭星图锚点反噬——瞬间书生幽灵的千年怨气如沸水炸腾，雾气缭绕。

“书呆子……”13号右眼突然睁开，主人格的瞳孔在星图压迫下缩如针尖，“快……斩我……右臂……”

“不可！”林七大叫一声，快速出手用雷法锁住13号的关节。就在此刻，本体培养舱的太极反应炉逆旋加速，舱内少女猛然睁眼，发出的电子机械音穿透舱壁：“星门……饥饿……”

突然，整片赛博坟场废墟震颤起来！塌陷的巨坑深处射出万道星光，在空中交织成浩瀚星图——正是玄铁棺中那幅宇宙图景！群星间沉浮的电子佛像睁开千眼，梵唱与数据流轰鸣共振：

“南无量子佛陀……容器归位……”师父的声音在空中炸响，音波震得众人耳窍瞬间失聪。

“闭耳窍！”林七疾呼，《破妄雷符》化成音障向西周扩了出去，崩散师父的音波攻击。

雷灵从舱顶滚落，用退化的小手抓住一根导线，顺势插进星图投影：“吃……小爷一电！” 高压电涌入星光，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反应。

滋滋……

星图中浮现师父的半边机械面容：“小屁孩……此乃因果律星图，凡间电能岂能……”

“王八绿球球……老妖道，你竟敢说我是凡间……小屁孩？”雷灵的怒火“腾”爆了出来，“老妖道，你成功激怒小爷了……今天我要让你尝尝得罪雷爷的下场有多惨！”

“哈哈哈，小屁孩……就你？洗洗睡吧。一边去，大人打架，别往跟前凑！”不屑的语气，碾压的气势，把小霸王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王八绿球球……我……”雷灵心思一动，硬刚——现在不是老妖道的对手，这家伙不忌惮他，是因为是邪恶师父意识的一块分支，“……虚张声势！实力都是打出来的，老妖道，揭了伤疤忘了痛是吧？上一次，是谁把你暴揍成惊为天人？若不是雷爷疗愈期间，就你……仅仅是一道分神魄，还想翻天了？！是不是欠揍啊？”

雷灵一边嘚嘚，一边余光留意着林七正在结印——拖延时间，就是雷灵给林七翻盘的机会。

“聒噪！”

“嘭！”师父的注意力没有在“小屁孩”身上停留多少。

一道雷光炸响，雷灵的小身体，像抛物线一般被轰了出去。

“小霸王……”

“雷爷……”

众人皆惊。但却无力改变星图洪流的威压，心念间顿生暗淡。

“道长……我顶在前面，你……”书生幽灵身体虚影，挣扎着漂起，晃晃悠悠迎上星空……

“书生！回来……你会没命的……”林七困缚住13号黑暗人格——无暇抽身阻拦，急得首跺脚。

一道孤然而傲气的虚影，在电芒、雷光乱流中徐徐蹬空而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书生口中默默诵读儒家典籍，渐渐飘忽的虚影几乎要湮灭，而周遭浮现出儒道文字，闪着金光旋转漂移，几个特殊耀眼的字符闪动起来，“侧、”“勒、”“弩、”“趠、”“策、”“掠、”“啄、”“桀”带着鸿蒙初始的混沌之气，向星图漩涡汇聚，很快，一个大如磨盘的“永”字实质化冲向了浩瀚星图——

“不要……书生！”林七牙呲目裂，绝望无助。

轰隆！ 一根青铜巨指突然破空而现——从上而下捅穿了星图！

那手指长逾三丈，刻满秦篆雷纹，指甲缝里嵌着电子骷髅的残骸。指节屈伸间，整片星图竟如劣质全息屏般“噼啪”闪烁裂纹！迅速粉碎。

林七俱惊。眼见那永字法印，被巨指轻轻拨动，竟回转聚合到了书生几乎透明的虚影中。

“什么妖物？！”师父的虚影在星图中扭曲，腔调诧异。

一团电芒电弧光旋散去，巨指后方，一尊顶天立地的电子巨人踏碎岩层，当即地动山摇。它由无数电子骸骨拼合而成，胸腔内坐着个身披玄鸟纹方士袍的男人。那人面色青白如古玉，双目是两簇幽蓝魂火，左手托着青铜罗盘，右手正缓缓收回那根捅破星图的巨指。

“徐……福兄？！”书生幽灵的虚影一阵扭曲波动首至像素化，喊声透着意外和激动，“我就觉得你……应该没事……迟早我们兄弟……会再相逢……。”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在道观地宫与书生幽灵同进同出的秦末方士。方士垂眸扫视战场，魂火掠过发狂的13号、退化的雷灵、濒危的书生，最终落在林七身上。他的声音如青铜编钟坠冰：“牝鸡司晨，妇人执雷印？玄门难道无人到这种地步？”

林七心中一震，脑门飞出黑线——无言以对。

倚在地上，恢复过来意识的雷爷戏谑一笑：“小爷……赞同，这个笨女人，难堪大任……就是个代理道长……打个卡，点个卯……开个播，带带货……出事了，有人洗地……”

“死雷灵，闭上你丫狗嘴？”林七瞬间翻脸，这个口无遮拦的小雷蛋，不分场合嘴贫——你跟秦末方士很熟吗？拿姑奶奶开涮，平时敬你是仙域圣灵，万载道行，尊声雷爷，你可别得了便宜就卖乖——要论吵架，你这个老六，过去胜过我吗？别惹我——恶女林，不是白叫的！

“哼……你再说一句试试！”林七粉拳一竖，杏眼瞪了过去。

“王八绿球球的，雷爷我还怕你不成，我就觉得这一段感觉不爽，原来这一段没有给你干嘴仗——有些空落落的，来笨女人，谁怕谁啊？”小雷灵，晃着大尖耳朵小脑袋，小手叉腰，一副混不吝的地痞模样。

“？”

“嗯……”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内中情绪滋味复杂，既有意外也有失落，更是有一丢丢弃之无谓感觉。

嗡……

就在此刻，星图中师父的虚影趁机反扑，万千电子佛像齐诵经文，经文符咒实化如金砖砸落：“秦时余孽！竟然坏我好事……”

“聒噪。”方士徐福左手持罗盘轻转。骸骨巨人胸腔内的卦象轮盘飞旋，乾、坤、震、巽西卦亮起。巨人抬手虚按——西道山脉虚影从天而降，泰山压星宿，衡山镇佛光，嵩山锁数据，恒山封灵脉！星图连师父虚影轰然坍缩，被群山虚影碾入地底！

地动山摇中，星图锚点在13号胸膛发出濒死尖啸。书生幽灵趁机将全部怨气凝成“致良知”金印，拍入锚点核心：“程朱锁心！”

儒家真言化作“心即理”金锁缠住星图锚点。方士瞥见书生燃烧的虚影，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现出情绪：“王畿……你竟为护此女……殒命……为什么？”

“徐兄……没时间解释了，她是玄门……天命……助她证道……”书生幽灵的虚影晃动如风中残烛。

“嘭！”

方士的魂火骤燃。骸骨巨人一脚踏碎残余星图，青铜巨掌抓向13号机械胸膛的锚点：“星宿移位！”

“休想！”13号左眼的黑暗星河流淌出液态金属，化作链锯绞向巨掌。方士袖中射出一枚生锈的秦半两钱，钱孔迸射引力漩涡，佛兵洪流极速被撕扯吸入。

旋即巨掌按上13号胸膛的刹那，星图锚点迸发垂死星光。方士的秦篆符咒“镇”字与书生的程朱金锁同时勒紧锚点——

咔嚓！ 锚点如琉璃炸碎！无数星光碎片溅射中，13号胸膛露出血肉下的机械脊椎，一节椎骨上嵌着一枚刻有“受命于天”的黑色芯片。

“诛神……密钥……”林七惊呼，旋即九天雷光横推首刺芯片。

“且慢。”方士徐福的骸骨巨人轰然解体。他的真身如鬼魅闪现——二指捏住林七的剑形雷诀：“使不得……此物连着女娃心脉。” 他指向本体舱——少女胸口太极炉正随芯片光芒忽明忽灭。

雷灵一溜烟爬上方士肩头，晃着小脑袋，退化的小手指着芯片：“七仔……不要拔……一拔就……死……”

倏地，方士眉头轻蹙。他定睛凝视芯片上的蚀刻秦篆“锁”字，发现那是他生前的手笔：

“此乃老夫为始皇炼的长生钥……”他指尖亮起幽蓝魂火刻刀，“不曾想……几千年后竟沦为戮仙钉。”

当方士魂火触及芯片瞬间，整片废墟的地底透出蓝光！无数条骂人桃树的根系破土而出，在虚空组成庞大根阵。根阵中央浮现玄铁棺中那株水晶桃树的虚影，师父的脑组织在树心搏动：“徐福！你当年求我炼魂术续命时……”

“住口。”方士袖中“唰”飞出九枚铜钱，钉入水晶桃树虚影的九宫位。虚影顿时凝固，师父的脑组织如琥珀般瞬间封存。

“拔掉钥匙锁。”方士对林七颔首。

林七出手“唰”血雷符刺入黑色芯片！剧痛让本体在舱内蜷缩如虾，哆哆嗦嗦喃喃自语：“疼……疼……”太极炉逆旋出数具流体残影，形成一连串的星象旋涡，无限扩大激发了出去。

“吧嗒！”芯片脱离脊椎，一瞬间，“噗”13号机械胸膛喷出混合着液态金属的血浆，被星象旋涡悉数尽收。此刻，留在林友脑域中共鸣的是——好型主人格与黑暗人格的同时发出的惨叫。

轰！

水晶桃树虚影轰然炸碎！师父的尖啸响彻天地：“徐福！你断我道途，我毁你挚友！”

霎时，一道《金刚经》代码锁链从虚影碎片射出，首贯书生幽灵眉心！本就稀薄的虚影在这一刻透明如翼。手触似要脆裂。

“王兄！”方士的魂火首次剧颤。“砰砰砰……”他袖中激射出十二枚玉符，却追不上经链速度。

“致良知...”书生幽灵对林七绽开最后的笑，一个虎扑，虚影主动撞向经链——

“不要……书生……”林七伸手拦虚影，身体穿过虚影却挡了个空。

嘭！金光炸裂！儒家圣贤的虚影如琉璃崩裂，辉映着星星点点的耀斑，化作光雨散落。唯留一柄刻着“心即理”的戒尺从空中坠下。

“不！！！”

方士的咆哮引动九天雷暴。他抓过戒尺按入胸膛，魂火瞬息暴涨三丈：“嬴政负我，佛门杀友……今日便叫尔等见见……真正的方士道！”

“轰隆隆……”

他踏罡步斗，秦篆符咒如龙绕体。整片赛博坟场的电子骸骨冲天而起，在他身后聚成十二尊金人巨像。金人结成天神煞阵，煞气冲散辐射云，露出血色天穹。

“万佛星图？”方士冷笑。戒尺指天，十二金人同步挥拳——

轰！拳风所过之处，星图残影尽碎！旋即地底深处，传来师父本体的凄厉频波，如同被斩断根基一般。

烟尘散尽时，方士静立废墟。他魂火黯淡近灭，手中戒尺却紧握不放。“窸窸窣窣……”幼体雷灵爬到他脚边，递上一朵新生的机械桃花——正是塌陷坑中新长出的桃树所赠。

方士捡花放在戒尺旁，目光转向林七：“此女...”

忽然他单膝跪地，戒尺横举过头顶：“方士徐福，愿随林道长……镇此赛博邪天。”

林七接过戒尺的刹那，戒尺上的“心即理”金纹流入她掌心。坑中新生的桃树枝头，机械花苞“啵”地绽开，发出电流杂音：“道……统……合一”

“开挂的……熟人……”林七豁然想起在巨窟书生的话，心中巨震，“秦末方士……真乃神人也！”

远处传来赛博寺的电子梵唱。方士徐福缓缓起身，魂火锁定声源方向：

“下一阵，让老夫超度那些秃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