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感天平的两端

夜幕如墨，孟凡独坐书房，西周静谧得能听见烛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桌上的残酒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黯淡的光，与他此刻纠结烦闷的心境相得益彰。与师爷一番借酒倾诉后，他满心的愁绪非但未减，反而如乱麻般愈发缠绕不清。

恍惚间，孟凡的意识渐渐模糊，身子一歪，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梦里，场景陡然转换，他置身于一座破旧的庙宇之中。庙宇的墙壁斑驳脱落，蛛网纵横交错，唯有角落处的一口大缸在昏暗的光线中透着几分神秘。缸中，那位曾见过的老人正安然盘坐，面容祥和，仿佛超脱于尘世之外。

老人缓缓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孟凡，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孟凡！七日守缸期满，自有贵人与你相遇！”那声音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孟凡混沌的意识里。

就在此时，孟凡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欣怡身着淡蓝色的罗裙，身姿婀娜，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朝他款款走来。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神中满是深情与关切。孟凡心中一震，仿佛抓住了某种关键的线索，不假思索地大喊道：“贵人！”

然而，这一声呼喊仿佛打破了梦境的平衡。刹那间，眼前的一切如泡沫般消散，孟凡猛地从梦中惊醒。他首起身子，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醒来后的孟凡，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虚空，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梦中的场景。老人的话语、赵欣怡的身影，交织在一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七日守缸期满，自有贵人与你相遇”，难道这一切都在暗示着什么？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和赵欣怡的相遇并非偶然，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牵引。

孟凡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突然有感，自己与赵欣怡的缘分始于破庙，那么解开这两难困境的答案，会不会也隐藏在寺庙之中呢？带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天天一亮，孟凡便匆匆洗漱，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衫，怀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走进了阳谷县的丰台寺。

丰台寺坐落在县城边缘，红墙青瓦，在晨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寺内香烟袅袅，钟磬声悠扬回荡。孟凡穿过庄严的山门，沿着青石小径前行，心中的烦闷似乎也被这宁静的氛围冲淡了几分。

他径首来到方丈室，见到了寺中的住持。主持是一位面容慈祥、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一袭灰色僧袍，眼神睿智而平和。孟凡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大师，孟某近来深陷两难之境，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还望大师能指点迷津。”

主持微微点头，示意孟凡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孟大人请讲，老衲定当知无不言。”

孟凡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在感情与仕途之间的艰难抉择娓娓道来，言语中满是无奈与痛苦：“大师，如今摆在孟某面前的，一方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且情深意笃的赵欣怡，另一方是能助我仕途畅达且同样深情的林瑶。任选一方，都会对不起对方，这该如何去选择？”

主持静静地听完孟凡的倾诉，微微闭上眼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而深邃，说道：“孟大人！这并非简单的选或不选的问题，关键在于如何选择能化解对方的谅解。世间之事，往往并非非黑即白。就好比摘花，无论摘哪一朵，对花而言似乎都是一种罪过。然而，若摘某一朵花是为了救人，那么这一行为便成了功德。”

主持的话语如同一道光照进了孟凡黑暗的内心世界。孟凡微微一怔，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反复咀嚼着主持的话，心中豁然开朗。是啊，自己一首纠结于选择本身，却忽略了选择背后的目的。如果自己的选择能够让另一方也获得幸福，能够让她们都得到妥善的安置，那或许就是正确的选择。

“大师一席话，孟某茅塞顿开！”孟凡激动地站起身来，再次向主持深深鞠躬。此刻，他的心中似乎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无措。

离开丰台寺时，孟凡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阳光洒在他身上，驱散了多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便是顺着这缕曙光，去寻找那个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答案……

孟凡从丰台寺出来，阳光洒在身上，本应是暖意融融，可他的内心却似有一场激烈的风暴在翻涌。主持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曾短暂地打开他心中那扇关于抉择的门，可如今，他的思绪又在这复杂的情感迷宫中迷失了方向。

他一边缓缓走着，一边在心中反复权衡。如果选择林瑶，的确有诸多益处。林瑶对他的感情深厚且执着，自从神识错乱后，更是将他视为生活的全部。若能与林瑶成婚，无疑能让她获得梦寐以求的幸福，这种情感上的满足或许对她的神识恢复有着莫大的帮助。而且，林大人明确表示，会全力支持他的仕途，有了林家的助力，他在官场之路将会顺畅许多，能凭借更高的平台为百姓做更多实事，实现自己更大的抱负。

然而，当他的思绪转向赵欣怡时，内心又被另一种强烈的情感所占据。赵欣怡，那个在他最落魄时伸出援手的女子，她毅然资助他盘缠进京赶考，这份恩情重如泰山。她本就逃婚，将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地寄托在孟凡身上，他们许下的婚约，是彼此对未来的承诺。若选择赵欣怡，对孟凡而言，是坚守了自己的信义，没有背信弃义。赵欣怡经历了逃婚的波折，内心定然充满了不安与恐惧，选择她，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救助，给予她一个安稳的归宿，让她漂泊的心有处可依。

想到这里，孟凡刚刚因为主持的点化而豁然开朗的思绪，瞬间又陷入了两难抉择的泥沼。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平的中央，两边分别承载着林瑶和赵欣怡的幸福，而这天平无论向哪一方倾斜，都会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之中。

他停下脚步，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苦。微风吹过，撩动着他的发丝，却吹不散他心中那团纠结的迷雾。他试图从过往的记忆中寻找答案，回忆着与林瑶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纯真的笑容、依赖的眼神，无一不让他心生怜惜；而赵欣怡那温柔的鼓励、坚定的支持，同样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孟凡长叹一声，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片花海，娇艳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生姿，可他却无心欣赏。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瑶和赵欣怡的面容，仿佛她们正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等待他做出决定。每一个念头的闪过，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备受煎熬。

不知不觉，孟凡走到了河边。河水潺潺流淌，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无奈。他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用力地扔进河里，看着溅起的水花，心中暗暗思忖：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不辜负林瑶的深情，又能坚守对赵欣怡的承诺吗？

时间在孟凡的纠结中悄然流逝，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染上了一抹绚丽的晚霞。孟凡依旧坐在那里，眉头紧锁，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他知道，这个决定迟早要做，可每一次尝试做出选择，都感觉心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对林瑶的责任与怜惜，另一半是对赵欣怡的感恩与情义。这场艰难的抉择，如同一场漫长而痛苦的修行，让他在情感与理智的边缘徘徊，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