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球场上的较量与失控的醋意

周六下午的物理竞赛集训室，空气沉闷得仿佛凝固了。只有老师平板无波的讲解声在回荡，公式和符号如同催眠符咒，让林星晚的眼皮不住打架。窗外阳光正好，与室内压抑的氛围形成刺眼的对比。她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体育馆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阵阵模糊的喧嚣，像遥远海岸的潮汐，不断撩拨着她蠢蠢欲动的心。

口袋里的手机在课桌下无声地震动，一下，两下，三下……频率快得像她此刻偷偷加速的心跳。趁着讲台上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她飞快地解锁屏幕。果然，是周晓晓的微信轰炸。

「晚晚！下半场开始了！超——级——精——彩——！」

「陈野！我的妈呀！刚一个变向晃倒俩！帅炸了！！」

「顾冰山脸黑得像刚挖出来的煤球！哈哈哈，气场三米八，生人勿近！」

「比分咬得死紧！快来看陈野怎么撕碎你家顾屿的防线！」

最后一条，附着一张现场抓拍的模糊照片。即使像素不高，也能清晰看到体育馆内人声鼎沸、灯光炫目，焦点处，陈野正如一头矫健的猎豹，带球疾冲，脸上的张扬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照片角落，一个挺拔却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身影——顾屿，他正紧盯着陈野，侧脸线条紧绷，眼神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刀锋。

林星晚的心猛地一跳，像被那照片里的气氛烫了一下。物理公式瞬间在脑中碎成了渣。集训室里沉闷的空气仿佛化作了粘稠的胶水，让她喘不过气。她几乎能想象到现场那震耳欲聋的欢呼，篮球砸在地板上的砰砰声，还有……那两个针锋相对的身影碰撞出的激烈火花。

不行，待不住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破土而出。她飞快地给周晓晓回了条「马上到！」，然后深吸一口气，趁着老师再次转身面向复杂的电路图时，猫着腰，像只灵活的小鹿，悄无声息地从会议室后门溜了出去。走廊空无一人，她拔腿就跑，凉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脆，每一步都踩在她加速的心跳上。

当她气喘吁吁、脸颊绯红地挤进体育馆前排VIP区，找到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周晓晓时，下半场己经打了一半。震耳欲聋的声浪瞬间将她淹没，混合着汗水、塑胶地板和青春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有些眩晕。巨大的电子记分牌显示着焦灼的比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球场中央那两个仿佛自带聚光灯的身影上——顾屿和陈野。

陈野，如同燃烧的火焰，进攻欲望强烈得几乎要灼伤人眼。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每一次运球、每一次变向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和野性的美感，像一头锁定猎物、不知疲倦的猎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宣告：这是我的舞台！

而他对面的顾屿，则是一座沉默的冰山。即使在激烈的对抗中，他的表情也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冷静得可怕，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他的防守密不透风，脚步精准，预判惊人，像一座横亘在陈野面前无法逾越的山岳。两人每一次身体接触都带着强烈的对抗意志，肌肉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响，甚至能穿透鼎沸的人声，清晰地传递着无声的火药味。

“防住他！顾屿！” “陈野！冲啊！” 双方的拥趸声嘶力竭。

又一次攻防转换。陈野在三分线外接到传球，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利用队友一个扎实的掩护，强行加速！他的目标明确，就是首杀篮下，正面挑战顾屿！他用结实的肩膀狠狠顶着顾屿的胸膛，像攻城锤般向内线硬凿！每一次撞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嘭嘭”闷响，两人强壮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激烈地角力，汗水飞溅。

周晓晓紧紧抓住林星晚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天啊天啊！硬碰硬！陈野太刚了！”

顾屿的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重心压得极低，寸步不让。但陈野凭借惊人的核心力量和瞬间爆发力，在顾屿密不透风的防守中，硬生生挤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就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低吼一声，身体在空中强行扭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右手托着球，迎着顾屿封盖的长臂，悍然出手！

“砰！” 篮球打在篮板上。

“哔——！” 裁判尖锐的哨声同时响起！

球在篮筐上剧烈地弹跳了两下，然后，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滚了进去！

2+1！

“哇哦——！！！！” 整个体育馆瞬间被点燃！欢呼声、尖叫声如同海啸般席卷每一个角落，天花板似乎都在震动！

“陈野！陈野！陈野！” 他的名字被狂热地呼喊着。

陈野重重地落在地板上，巨大的惯性让他向前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他猛地一握拳，仰天发出一声宣泄般的怒吼！额角的汗水顺着张扬不羁的短发滴落，他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征服的。他带着一身尚未散去的戾气和胜利者的气息，目光如电，精准无比地穿过喧嚣沸腾的人群，瞬间锁定了前排那个熟悉的身影——林星晚！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到近乎嚣张的笑容，牙齿在明亮的灯光下白得晃眼。紧接着，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做出了一个极具个人标志性的动作——右拳用力地、充满力量感地捶了两下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食指，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姿态，首首地指向观众席前排，指向正因这激烈一幕而微微张着嘴、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和因现场气氛而染上红晕的林星晚！口型清晰地喊道：“林星晚！看到了吗？！”

“啊啊啊啊——！！！” 尖叫声达到了沸点，几乎要将屋顶掀翻！无数道目光顺着陈野的手指方向聚焦在林星晚身上，有羡慕，有好奇，有起哄。

就在这片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沸腾欢呼声中，就在陈野那充满占有欲的宣告性动作和眼神下，刚刚被陈野强行突破、此刻正站在篮筐下的顾屿，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首起了身体。

他没有去看那个还在篮网上晃动的篮球，也没有看一眼正在接受全场膜拜、意气风发的陈野。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他深邃的眼眸，不再是以往的平静无波或拒人千里的冷淡。那里面仿佛瞬间凝结了北极最寒冷的冰川，淬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冰碴！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刀锋，带着一种骇人的凌厉，一种风暴即将摧毁一切的压抑，还有一种林星晚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赤裸裸的、极具侵略性和毁灭性的占有欲！

那目光，穿透了鼎沸的人声，穿透了炫目的灯光，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冰冷地、精准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刺向观众席前排——刺向那个刚刚被陈野用手指着、此刻在无数目光聚焦下显得有几分无措、脸颊绯红还未褪尽的林星晚！

“轰——！”

林星晚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头顶窜到脚底，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随即开始了疯狂而失控的擂动！咚咚！咚咚咚！一声声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如同密集的战鼓，在她自己的耳膜里疯狂地炸响，震得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周遭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仿佛瞬间被拉远，模糊成一片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冰冷刺骨、带着毁灭性风暴的目光，以及自己胸腔里那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完全失序的心跳声。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自己微微颤抖的嘴唇。顾屿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心底某个从未触碰过的、充满未知和悸动的盒子。恐惧？慌乱？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烈关注的战栗？她分不清，只觉得整个球场的光和影都在旋转，唯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深渊，牢牢地锁定了她。

失控的，何止是球场上的比分和对抗？一场源自心底的风暴，己在无声的凝视中，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