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湿身的秘密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激得海琉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肺里火烧火燎。水珠不断顺着打绺的发丝滴落，滑过惨白的脸颊和脖颈，钻进湿透的衬衫领口，带来持续不断的寒意。但在陆沉舟强硬如铁的怀抱里，另一种滚烫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温度却源源不断地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几乎让她错觉自己是被困在烙铁之上。

她被陆沉舟以一种绝对独占的姿态抱着，迅速离开了泳池边那片混乱的区域。保镖和阿银形墙，隔开所有窥探的视线。陆沉舟的脚步又快又沉，带着某种亟待发泄的怒意，每一步踏在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上，却让海琉的心脏跟着重重一跳。

“哥、哥哥……” 海琉的声音抖得厉害，一半是演的惊魂未定，一半是压抑真实的本能反应，“放、放我下来……我自己能……” 她试图挣扎下地，动作软弱无力，像只溺水后虚弱的小兽。

陆沉舟置若罔闻，甚至手臂收得更紧。他薄唇紧抿，唇线处那个被她牙齿意外擦破的小伤口己经凝固成一道暗红细线，在他冷硬的下颌线条旁，平添了一抹危险的戾气。他没说话，但那股紧绷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却笼罩着两人，连走廊两侧壁灯的光晕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砰！

休息室厚重的门被陆沉舟一脚踹开，又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坐好。” 陆沉舟的声音终于响起，冰冷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松开手臂，动作却不算粗暴地将海琉安放在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鹅绒沙发里。湿冷的身体陷进柔软的绒布，海琉立刻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着湿透的胳膊，瑟瑟发抖——这完美的废物反应掩盖了她拼命克制身体对“水源”渴望而产生的真实颤抖。她垂着头，镜片一片水雾，金丝镜框也因为浸水和刚才的挣扎有些歪斜。

陆沉舟居高临下地站着，滴水的西装黏在身上，勾勒出强健而充满爆发力的身躯轮廓。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带着森然的寒气，仔细扫视沙发里缩成一团的人。

首先落在那湿漉漉的额角——一道被玻璃碎片划开的、约两指长的伤口。虽然不深，但皮肉外翻，边缘泛白，混着水渍和干涸的血迹。陆沉舟的瞳孔瞬间缩紧，戾气翻涌。

“抬头。” 命令般的两个字，不容置疑。

海琉身体一颤，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镜片上的水痕让她眼前的陆沉舟有些模糊，但那份灼人的压迫感却无比清晰。她下意识地想躲，却强逼着自己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

陆沉舟俯下身，毫无征兆地伸出了手。

海琉的心跳几乎瞬间停跳！冰冷的指尖带着水汽，目标精准地探向她额角的伤口！

皮肤的温度因紧张而略高，伤口接触到他微凉的指尖，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麻痒。那只属于陆沉舟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没有立即去触碰伤口，而是在边缘试探性地轻轻按了按。

嘶——

海琉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条件反射地后仰想要躲避，却又硬生生停在半途。不是演戏，是真实的抗拒！伤口被按的疼痛在其次，关键是，太近了！属于陆沉舟的气息、指间那若有若无的雪松皮革气味、他指腹上带着一丝铁锈血腥的微凉触感……这一切如同密集的针尖，不断刺激着她因水而兴奋、又因压制本能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

他会不会察觉到伤口周围皮肤那细微得不似男性的柔软？会不会嗅到自己血液里那一丝若有若无、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咸腥气？

内心惊涛骇浪，海琉的面上却依然是那副被吓坏、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的模样。“疼……” 她嗫嚅着，带着哭腔，声音比平常更添了几分沙哑。

陆沉舟的目光在她的伤口和那双被水汽蒸腾得格外（此刻更像是泪光）的眼睛之间来回逡巡。他手指的动作停了停，最终没有用力去按，只是指腹极其轻缓地、近乎无意识地拂过伤口边缘那块完整却格外细嫩的皮肤，擦掉一点凝固的血块和水渍。

“死不了。” 陆沉舟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迅速收回手，仿佛被那过分滑腻的触感烫到，指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目光随即下移，锐利地扫过海琉湿透的衬衫紧贴着的前胸（束胸衣勾勒出的平坦效果令人安心）、腰腹（磁悬浮腹带在湿衣下显出极不自然的紧束轮廓，让她心里猛地一沉）、最后落在那双同样湿漉漉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却没有任何肌肉线条的西裤上。

陆沉舟的眉头锁得更紧。西裤下的双腿看起来异常单薄、无力。这与刚才在水下那瞬间感觉到的、对方腰腿部位那不符合“废物养子”人设的、极其怪异和……近乎挣扎内爆般的肌肉控制力，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难道……是惊吓过度的肌肉僵硬？

他冰冷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海琉沾满水渍、蹭到些微池壁绿藻的手背上。那里也有几道细细的、被玻璃划伤的殷红血痕。

几乎是同一秒，旁边早己接到通知、拎着医疗箱、大气不敢喘的医生立刻小跑上前：“陆先生，我来处理伤口……”

“滚。” 陆沉舟薄唇微启，冰冷的字眼像一颗子弹。

医生僵在原地。

海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陆沉舟亲自拿起医生放在一旁托盘里的备用消毒湿巾和医用棉签。他重新弯下腰，逼近海琉。

浓郁强烈的雄性气息夹杂着水生植物的淡淡腥气扑面而来，是陆沉舟身上湿淋淋的套装所散发的味道。海琉甚至能看清他鬓角水珠滑落的轨迹，以及那唇上小伤口凝固血痂的细微纹路。这强烈的存在感让她身体的每一寸感官都在尖叫！

他靠得太近了！比刚才检查额头更近！海琉的指尖深深掐进自己湿冷的掌心，几乎要穿透皮肉。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压住身体本能地、想要推开他或蜷缩得更紧的冲动，僵硬地维持着微微发抖的姿势。

陆沉舟没有看她恐惧（被他解读为疼痛害怕）的表情。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一手用消毒湿巾，以一种近乎擦拭精密仪器般的冷酷力道，擦过海琉手背上的细小伤口！

“嘶——！” 强烈的刺激痛感混合着恐惧下的感官过载，让海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次是真的生理泪水），她猛地缩回手，像被蝎子蛰到。

“不准动！” 陆沉舟低喝一声，冰冷的目光扫过她满是泪水的脸。

海琉僵硬地停止了动作。陆沉舟的指腹带着湿巾的冰凉和摩擦感，再次强硬地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大，几乎能将她纤细的手腕完全包裹。那钳制的力量不容挣脱。他低下头，动作粗暴却并不敷衍，带着一种奇异的执拗，仔细地将她手背上几道细微的血痕擦拭干净，又涂上少许透着一丝苦涩药味的消炎药膏。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粗糙指腹的每一次摩擦滑过她异常敏感的皮肤，都像是带着电流，穿透层层伪装，撩拨着她竭力镇压的神经。她屏住呼吸，能清晰听到自己放大的、擂鼓般的心跳，也几乎能感受到他喷洒在自己手腕皮肤上灼热的呼吸。

处理完手背，他又拿起一块干燥的大毛巾。

海琉心中警铃大作！他要做什么？

毛巾带着蓬松柔软的气息当头罩下！陆沉舟竟是要给她擦头发！这个发现让海琉大脑空白了一瞬。

然而他的动作，毫无温柔可言！那根本不是擦，更像是在打磨一块顽石！宽大的毛巾粗暴地覆盖在她湿漉漉的头顶、脸上、脖子上，带着一种近乎惩罚性的力道揉搓着！动作又快又重，毫无章法，撞歪了她的眼镜，揉搓着她额角的伤口边缘，差点把她的脑袋按进沙发垫里！

“唔！” 海琉被这突如其来的“酷刑”弄得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哼。发根被扯得生疼，水珠和毛巾纤维摩擦皮肤的感觉让她感到羞辱和窒息！这混蛋是在给她擦头发，还是在泄愤？！

但在这种接近虐待的粗暴动作下，海琉心底却诡异地升起一丝荒谬的“安心”——还好，他没有再进一步靠近身体检查腰腹，也没有在意她湿衣下紧贴的裤子。看来这场“酷刑”只是陆家暴君表达“关切”的独特方式？虽然方式让人难以消受，但注意力确实被他引开了。她配合地忍受着，发出一声声痛楚压抑的呜咽。

陆沉舟似乎在她痛苦的低吟中得到了某种奇怪的、扭曲的满足感，手上的力道稍稍放轻了一些，但依旧称得上粗暴。

混乱的擦拭声中，海琉挣扎着从毛巾缝隙里看向陆沉舟。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冰冷的、不耐的，甚至眉头皱得更紧。但他微微侧着头，嘴唇紧抿成一线，紧盯着他掌下那颗随着他粗暴动作而不断晃动的、覆盖着湿漉黑发的脑袋，眼神深处翻腾的东西……是烦躁？是愤怒？还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为某种过于强烈的情绪而找不到出口的、近乎执拗的关切？

那复杂的、连他自己都难以解读的炽热眼神，像岩浆一样灼烧着海琉的感知。她只能狼狈地闭上被毛巾揉搓得发红的眼睛。

门外。

阿银如同一座沉默的山，牢牢守着休息室的门。他的目光透过走廊尽头的装饰隔断，精准地投向了宴会厅方向，锁定在那个依旧端着香槟杯的模糊身影上。

林振岳没有再看休息室这边。他正与一位宾客交谈着，脸上带着商人惯有的、完美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意外不过是宴会上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只有在旁人不易察觉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会不经意地扫过休息室的门，眼神深处像淬了冰，带着一种猎手的、冰冷而精准的算计。

刚才泳池边，陆沉舟那一掷千金的“深渊”牌限量手表腕带下方，似乎有一个极细微的蓝色信号灯，在他抱着海琉上岸的瞬间，悄然熄灭？而那个废物小子……那种水下刻意的“违和感”，以及此刻被陆沉舟如此反常地珍视的态度……

林振岳微微晃动杯中的酒液，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看来“水”的深度，远超他的想象。陆沉舟的反常，就是最好的答案。

或许……他该让水，更浑浊一点？